那場面實在很大,大到超出了邵勳的想像。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人,整一個會場給佔得滿滿的,好似趕集一樣的人來人往。穿着各色華麗衣服的男女在會場中穿梭着,悠揚的音樂聲不斷地傳來,卻讓邵勳感覺無比心煩。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平時自己都很少與他們來往,若有時間寧可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房間,上上網、聽聽音樂,多麼愜意。而眼前的這些人,平時都幹些什麼呀!看看這一個個油頭粉面,還有那臉上的妝,甚至比自己上臺的時候化得都要濃些,真不知道父親上哪兒找來的這羣妖魔鬼怪,簡直嚇死人了。
“老哨子!”突然被人從背後闖了一下,邵勳不禁一個激靈。臭小子!自己還在到處找他,他倒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的身後,可知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然而他卻並不以爲然,手中端着酒杯,從他身後緩緩轉到了他的面前。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裝穿在他的身上,與他那帶着狡黠笑容的正太嫩臉顯得極不相稱,甚至於顯得有些滑稽,讓人看罷不由噴飯。
“哎,你在看什麼呢?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咱們什麼時候行動?”林子奇並沒有注意他那“驚豔”的目光,一雙靈動的雙眼不時地窺探着人羣。邵勳卻有些忍俊不禁,偷偷捂嘴竊笑起來。
直到這時林子奇才愕然轉過臉來,見他正在嘲笑自己,不禁有些惱怒,“丫呸的老哨子,你笑個毛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望着他那怪異的模樣,邵勳已經忍無可忍。如果不是與他早已熟識,深知他的腹黑,只怕任誰都會被他這貌似“純良”的外表所迷惑,那張嫩臉下所隱藏的,是他那極度的危險。
強忍着暴笑的衝動,邵勳一臉窘迫地皺起了眉頭,將手握拳放在了脣邊,悲催地說道:“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不過……”說到這不過,邵勳心裡再次泛起了苦水,將目光掃向了會場的角落,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其實早已被父親安插好了眼線。
“不過什麼?”林子奇聽到了他這句“不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因爲要等他,只怕此刻自己已經與錢琳膩在一起了,雖然自己的家裡也管得很嚴,不過——哼哼,誰又能真正阻止得了他林少呢?
“一會兒見機行事吧!”邵勳遠遠地看到自己的父母正從樓上下來,心中不由驚慌,想到自己的這一次“越獄”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心裡的壓力便不打一處來。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被捉,那護照就別想再取回來。不但整個計劃都能泡湯,甚至還要連累二姐,這可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可是越告訴自己要鎮定,卻越鎮定不下來,心跳還在不斷地加速,想不到自己參加了那麼多的大賽,到頭來竟然還會怯場,真是悲催得要命,難怪小悅要在給自己的信中說自己是“單細胞”,看來自己還真是不夠成熟。
“唉!好吧!”林子奇實在有些失望,卻也拿他沒轍。說實話,就自己口袋裡的那點兒小錢,買張機票興許夠用,可是想到要在東京那種國際性的大都市裡找尋兩個女孩子,不是大海撈針又是什麼?更何況當初只是匆匆看過一下她們的資料,除了知道她們都是來自東京,別的細節誰又能記得住?至於那些細節的東西,例如地址、電話什麼的,能夠一眼記住的,只怕是機器而不是人,可惜自己卻偏偏只是個人。
邵勳則在見到了父母之後,無奈地拋開了林子奇,端着杯子小心地穿梭在那羣庸脂俗粉之中,感覺自己快要被她們身上的各種香水味給薰死了,還是小悅身上的味道好聞,那種淡淡地清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女子香吧!嘿嘿,誰說那個國家的女孩子都開放,她連初吻都是被自己硬搶來的,就更別說別的了,從網上也查了許多關於女孩子的資料,對於她的單純,自己可是信心滿滿。這羣庸脂俗粉哪佩與她相提並論,不就是因爲那個姓氏嗎?這都什麼年代了,那些陳年舊仇又與她何干?
“爸!”來到了邵震邦的面前,邵勳極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緊張,可是從前那招牌似的微笑卻怎麼都表現不出來,終於明白了當初自己是何等任性,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卻仍然還要讓她對自己笑,原來笑也並非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小勳,今天過得怎麼樣?開心嗎?”邵震邦並不知道兒子的想法,只道是他被自己關得久了,對自己存有抱怨,卻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平時乖巧而單純的兒子,此刻的心裡正在盤算着怎麼從他眼前消失。
“開心。”極爲牽強地回答,目光偷偷地瞥向了媽媽,總感覺她的目光能夠望穿自己心中的一切,彷彿感覺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計劃。在那慈祥的目光中,不時閃現着極爲隱匿的不捨。
“開心就好。”邵震邦沒有在意兒子的不滿情緒,多少年來,他又真正在意過誰?家裡的唯我獨尊,已經早已成爲他根深蒂固地習慣,“對了,小勳,我和你媽媽有個東西要交給你。”說着,邵震邦回頭望了一眼鄭潔,提醒着她拿出應該交給兒子的禮物。
而鄭潔也不愧做了他多年的助手,即便剛剛有些走神,但依然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反應過來。從貼身的手提袋中取出了一隻精美的盒子,遞給了身邊的邵震邦。他微微一笑,接了過來,隨即打開。邵勳卻在那一瞬間怔住了,好漂亮的一對鑽戒,應該是鉑金的吧!兩顆心形的鑽石晶瑩剔透,折射着從大廳巨大的窗戶外照進來的陽光,將一道微型的彩虹環在了心的周圍。
噢!天哪!還以爲老爸是個古董的軍人,沒有想到他也有溫情的一面,這戒指的式樣雖然自己也很喜歡,可惜小悅不在身旁,不能立刻便爲她帶上。
“喜歡嗎?”邵震邦難得這麼開懷,今天名義上可是他的大壽,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邵勳自然也懂,微微揚起了嘴角,小聲地說了聲謝謝,伸手便想去接。然而邵震邦卻驟然合上蓋子,將那對鑽戒緊握在手心裡,“孩子,這東西可不是隨便給你的,你知道它的含意嗎?”
“知道。”邵勳暗暗失落地點了點頭,“爸的意思我懂,我明白該怎麼做。”
“那就好!”邵震邦見那聽說的兒子又回來了,心裡自然開懷,滿面紅光地瞅着身旁的妻子,眼神彷彿在告訴她:看嘛!誰說我這教育方式有錯,現在兒子多聽話呀!鄭潔卻並沒有表態,臉上依然還是那慈祥的笑容。靜靜地注視着這個被家裡溺愛了的兒子,不知道他離開櫻華之後,能否將自己照顧像現在一樣。
回想起自己當年,那還是一個比較閉塞的年代,如果不是因爲父親的一句話,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會嫁給他。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自己早已經習慣了這頭蠻牛,可是眼下女兒的事情都沒能讓他醒悟過來嗎?這最小的幺兒可是她的心頭肉啊!看着他爲了那個女孩兒天天在痛苦之中掙扎,她又於心何忍再將他們分開?
再說之前小勳的確有一句話是說對了——二十年前他們的確都還沒有出生。記得當年西園寺翔隱退之時,曾經寫過一封信寄到邵家來,可是信的內容全家卻只有震邦一個人知道。因爲就在他懷着憤慨的心情讀完那信之後,便嘲笑着將它撕毀了,誰也不知道那信裡寫了些什麼,只能從他的表現猜測出,那信裡可能寫了些懺悔的話吧!但顯然那信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卻讓兩家的關係鬧得更僵了。
但那之後西園寺翔真的沉默了,整整二十年杳無音訊,如果不是因爲他的女兒突然出現,只怕這個名字會被邵家永遠塵封,不會有人再去提起。然而她卻出現了,彷彿是命運開了個玩笑,二十年後的今天,這原本並不應該再認識的兩個孩子,竟然奇蹟般地邂逅並相愛了。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顯然西園寺翔並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的過去。當她含淚跪倒在小勳面前的那一刻,震撼了心靈的人,相信不只是小勳一人。
邵勳接過了戒指,卻感覺那彷彿是塊燃燒着的火炭。跟着父親走到了主席臺上,他知道父親接下來將會說些什麼,可是縱觀整個會場,沒有她在,這戒指註定只能孤單。
“各位親友,各位同僚……”
果然是那幾句話,不用聽都知道父親要說些什麼,比那狗血的電影更加狗血,現實總是這麼無聊。
“那麼——現在就讓他自己來選擇‘舞伴’吧!”
父親信心滿滿,這兒子從小就是他的希望。邵勳卻帶着一絲苦笑緩緩回過頭來,望了一眼父親,嘴角閃過一絲無奈地狡黠。
鄭潔一怔,只覺心底莫名一抽。果然還沒來得及阻止,邵勳已然將目光鎖定在了臺下的林子奇,擡手一揮,道:“我知道沒有人會相信這是我的選擇,但是……”
沒等他將話說完,整個會場已經沸騰了——難道帥哥就一定都是GAY嗎?沒有人相信眼前這兩個帥到足以令人窒息的男人——竟然是GAY!!!
林子奇更是打落了門牙還得往肚裡吞,這混蛋夠無良的,爲了製造混亂逃走,竟然把自己也給拖下了水!可是自己還得裝出與他很是“親密”的樣子,一同拉着手地消失在衆人的鄙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