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哪!有沒有搞錯!邵勳無辜地折騰着自己的那隻悲催的錢包。是的!裡邊的確什麼都沒有少,姐可真是夠用心的,不僅幫自己拿回了護照與錢包,還是個完璧歸趙,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再多出點兒什麼來呢?悲劇就是這樣發生的,什麼叫做一分錢也能憋死英雄漢?而自己偏偏就是那個悲催的“英雄漢”!
窮!這個字在自己過去二十年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雖然之前有過一兩次身上的現金不夠的情形,可是那些最多隻能算是小意外,與今天的情形比起來,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真的就一分錢也沒有了吧?將整個錢包都倒了過來——是的!裡邊的確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卡片,工行、建行、招商行……爲什麼就沒有一張能夠在這兒用的卡呢?身上的所有現金都已經換成了日元,可是爲什麼這兒的消費就這麼貴呢?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來到這兒還沒有一個月,竟然糧草就已經告罄了,剩下的日子該怎麼活啊!老天哪!你是想要人命嗎?
“怎麼樣?不要告訴我咱們真要斷糧了!”旁邊的林子奇一臉茫然,這纔來到這兒幾天哪!要找的人連影子都還沒有出現,怎麼能就出這種破事兒呢?自己到議員府時間並不算長,就自己那點兒積蓄全帶出來也不夠幾天花銷的,本來還以爲這傢伙會多帶點兒錢出來,結果他竟然只帶了一大堆的廢物。那麼多卡竟然一張都沒法兒在這兒使有用,唯一一張能用的中行卡,結果還不是他的!姐姐啊!你就不能再多給個密碼麼?這不是明擺着想要把人給憋死又是什麼?悲催的,自己怎麼就能遇上這種事情!
邵勳苦楚地嚥了下口水,無奈而又沮喪地垂下了頭,“看來……的確……咱們要斷糧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子奇只覺一道閃電劈中了自己……但是——這結果其實自己早就知道了,自打來到這兒的第一天開始,悲催二字就從來都沒有遠離過自己,先是語言不通,接着又是食物的不對胃口,現在又是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錢財,可是兩妮子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茫茫人海,要到哪兒才能夠找得到她們呢?
邵勳頹廢地癱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或許這不應該說是地板!總之這東西在國內是很少見到的,名字叫啥早就不記得了!開始幾天躺在這玩意兒上,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又不敢到那些大賓館去,一來是因爲這次出逃自己和林子奇身上帶的錢都不多;二來是因爲自己的護照。誰讓自己的大哥正好是這一屆的駐日大使,簡直是悲催到了極點了,自己的護照若是一出現,被大使館的人知道了,那還不是如同捉狗大隊捉到的小狗一樣悲催,會被乖乖遣送回原籍,再想出逃可就真比登天還要難了,因而必須在自己還沒被扣住之前找到她,並與她解釋清楚。最後便是貼身口袋裡的那一對鑽戒指,已經無數次夢想着將其中一隻爲她帶上,可是她現在又在哪兒呢?自己爲了她都已經快要淪落爲乞丐了。
“哎,老哨子,咱們的糧草還有多少,夠用到下週的嗎?”帶着悲催的鼻聲,林子奇真想捏死他。這傢伙果然不愧爲將軍之子,什麼都在窮講究,除了這租來的小屋比較陳舊而外,其他的東西沒有一樣是他不講究的。穿的就不說了,保持整潔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他吃東西卻是極度的講究,什麼泡麪、便當,他連聞都不聞一下,說什麼味道不好,又沒有營養,丫呸的!這單細胞,真是從小享福享習慣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這麼窮講究!現在好了,到這兒還沒一個月,錢卻被他糟蹋了個精光,明天的飯錢都不知道要上哪兒找去,這人還沒找到,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難道真要憋死在這異國他鄉嗎?
聽到他喊自己,邵勳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望着腳邊的這一大堆零錢,臉上浮出了苦澀的笑。
“就這麼多了,應該……可能……下個月的房租錢……”
“什麼!?不是吧!”此刻的林子奇雖然在經過了多次打擊之後,已經做好了早壞的打算,可是當真正面對着眼前這悲催事實時,無法隱忍的惱火終於還是爆發了。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怒目橫眉真想揍他一頓。可是揍他能解決得了辦法嗎?而且他現在只是理虧沒有還手,如果他真動起手來,自己哪是他的對手喲!上次和他動手真是自取其辱,還害得小悅住院,自己也被錢琳教訓了一頓,可是如今錢琳又在哪兒呢?一想起與她分別時的情形,心便一陣抽搐,爲什麼要離開呢?難道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嗎?
想到此處,心酸不由代替了惱火,頹廢地放開了手,癱坐在了邵勳身旁,將那堆零錢小心翼翼地拾起,看來必須另想出路了,再這樣下去……什麼?這是什麼東西?瞬間頭皮陡然收緊,爲什麼這照片上的女孩子這麼眼熟,這張拿來墊桌角的報紙是什麼時候的,爲什麼這女孩子長得這麼像小悅呢?
伏在地上,怔怔地望着那張報紙,大腦中已然一片空白。
邵勳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只道是他還在爲糧草告罄而擔憂,兀自坐直了身子,理着被他扯亂的衣服,一臉訕笑道:“別擔心嘛!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相信憑咱倆兒也會餓死街頭。明天咱們就去找工作,一邊兒工作一邊兒找,總有一天會把她們給找出來的!”
“哼……哼哼……”林子奇卻抽搐着嘴角,緩緩地擡起頭來,臉色有些難看。雖然還不知道那麼邊兒寫了些什麼,但是這種娛樂報紙應該也不會寫什麼好東西吧!至於藤悅的照片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還好不是錢琳,要不然自己情何以堪啊?
邵勳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此刻的他心思已經無奈地放在瞭如何生存上,再過幾天房東可就要收房租了,在這個悲催的國際性的大都市裡,好不容易遇到個懂中文的傢伙,纔給自己介紹了這個地方,要是連住的地方都給丟了,那可就真的要成乞丐了。
想自己當初何等風光,出入總是有人幫自己打點一切,就說上一次到東京來吧!那時候大哥剛到這兒來做駐日大使,自己便跟着他過來玩兒,那可真是出入風光,前呼後擁,哪像現在只能悲催地守着這僅存的幾個小錢,連明天住哪兒都不知道。
“老哨子,好像你身上還有一對戒指是吧?”
望着林子奇眼中突然迸發出的光芒,邵勳卻是臉色一變,眉頭一緊,“小子!我可警告你,千萬別打那對戒指的主意,那是我要留着向老婆求婚的!頭可斷血可流,戒指不能丟啊!”
“笨蛋!”林子奇卻突然發難着,將那張報紙抽了起來,指着上邊兒的那張照片,全身因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你看看這上邊兒是誰,咱們在這兒找死找活,可是她呢?她怎麼會出現在了這兒呢?”
“呃……”邵勳爲之一怔,這才注意到那張舊報紙上的模糊影相。一看就知道是狗仔隊的偷拍傑作,照片中的兩個主角並不知道有事兒發生,只是相對地坐在一個遊樂場的草地上,女孩子雙手抱膝面容憂傷,而男子則似乎是想要關心她,但又無從下手。
天哪!邵勳卻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後,感覺一個驚雷在自己的頭頂炸開,那不是自己的寶貝兒小悅嗎?她在哪兒兒呀!爲何表現得如此憂傷,難道是爲了自己嗎?這單細胞壓根兒就沒往壞處去想,至於爲什麼這照片會出現在這報紙上,他甚至連想都沒有去想,只是茫然而心痛地接過了報紙,全身都在因激動而顫抖着。
而其實此刻的藤悅也的確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天跟隨着晴川哥哥到遊樂場去玩兒,雖然一切都是小時候的模樣,可是自己的心卻再也不同以往了,眼前不斷浮現出來的,依然還是邵勳,當駐足於陽光下,又不禁想起了他曾經傻乎乎地爲自己打傘遮陽。
“小悅,你在想些什麼呢?”耳邊迴盪着晴川的關懷。
“哥哥,我想回中國去。”她的回答讓他一陣驚愕。
“爲什麼?”着急地想要阻止,卻見她已然失落地垂下了目光。
他知道她必定是在掛念着誰,因爲她的眼神已再不如小時候那樣的晶瑩剔透。突然感覺自己是個失敗的傢伙,爲什麼三年前沒有向她表白呢?
“我想念一個人。”她卻很誠懇地將他真的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一樣。聲音很輕,好似只想說給自己聽一樣,卻又忍不住地嘟囔,“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會想念我,但是我真的不應該一聲不響就回來了!”
“呵呵!”他無奈地坐在了她身邊的草地上,心雖然很痛,但也同時在爲她而喝彩。果然不再是當年的小丫頭了,自己又當如何去置換她心裡那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