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當西園寺翼如釋重負地從議事廳中出來,彷彿一切就這麼過去了。二十年的恩怨,在那一次談判之後竟然就這麼容易的煙消雲散了。誰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來所積下的恩怨能夠在這短時間得到徹底地解決。
數日之後,八月已然接近了尾聲,西園寺翼假期已滿必須返回日本。機場送行藤悅依依不捨,望着即將離去去父母,眼眶悄然溼潤了。邵勳將她輕攬在懷中,一直目送着他們登機離去,心裡滿滿地都是幸福。
“寶貝兒,咱們走吧!”一聲親切地關懷,輕柔地攬着她的肩,將一個吻印在她的額上。
“嗯!”輕聲地迴應着他,默默地點了點頭,藤悅的心依然還在有些難過,但畢竟分別只是短暫的,等到自己假期的時候便能回家。耳邊則是他的關切,那麼溫柔彷彿能把人給融化,“別難過了,又不是真的見不到了,你不是還有我嗎?”
是啊!自己還有他,藤悅默默地拭去了即將落下的淚,對着他微微地揚起了脣角。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孤獨一人了,因爲有了他,自己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而就在這時,他身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邵勳眉頭一收,臉色微微一變,從口袋裡掏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卻爲難地將目光投向了懷中的藤悅。原來回來之後的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默默地關注着一個人,顧家的那位“少爺”——蘇斌。
或許如今應該稱他爲顧斌吧?總之那小子還真不是什麼好鳥兒,原先還以爲他只是個無良的痞子,可是後來隨着對他的調查越來越深入,邵勳驚駭地發現那傢伙實在是個可怕的傢伙。種種跡象表明,他不僅僅只是勾結政界人士暗地謀奪顧家的家產,更有許多事情甚至是令人怎麼都不會想到的。就像錢琳的前男友林子風的死,當初以爲那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可是隨着調查的深入,一連串謀殺的證據悄然地浮出了水面,而且都還指向那個可怕的傢伙。
邵勳不由後怕,還好當初小悅沒有選擇他。望着懷中可愛的妻子,邵勳嘴角微微揚起,“寶貝兒,我先接個電話,你先到車裡去等我好嗎?”
聞言,藤悅一怔,仰首望着他那少有的認真,默默地點了點頭。其實平時他很少這樣的,接電話也從來都不會規避自己,甚至上前他以前的一個追求者打來電話,他竟然還將電話扔給了自己,並對着自己大聲地喊着老婆。可是今天他怎麼了?藤悅不禁疑惑,但他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得多問,畢竟維繫婚姻要的還是彼此之間的相互信任和理解。
轉身便要離開,藤悅並沒有問他緣由,然而邵勳接起電話之後卻又忽然改變了注意,將還未離開的她一把拉了回來,握緊了她的手。
“嚴叔叔,這事兒的證據已經確鑿了嗎?”顯然對方是市警局的嚴局長,藤悅後來又見過他一次,那是在自己的“訂婚”宴席上,因爲自己和邵勳在中國的結婚年齡都還不夠,外加之後自己還得去櫻華高校上學,因此結婚變成了所謂的“訂婚”,所請的賓客也大多隻是些關係比較好的親朋好友。錢琳卻沒能出現,這讓藤悅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不過邵勳說等將來自己畢業了,還要舉行一次婚禮,到時候錢琳一定會出現的,因爲那時候也正好是三年之約的期限。
想到錢琳,藤悅又是一陣感傷,那場空難來得太突然了,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才能夠再一起,可是……
“嗯,好的。這事兒我暫時不會對外人說起,您就放心吧!至於顧家那邊兒的事兒,您可還得多費心呀!”
顧家?驟然聽到這兩個字時,藤悅的心微微一抽。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這兩個字了,想起顧家,藤悅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學長,無論如何他與自己曾經畢竟有過一段過去,雖然那只是一場可笑的癡迷。
“我知道了,下午我會抽個時間過去看看的,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學生嘛!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啊!”邵勳兀自講着電話,目光卻不時地瞅着身邊的藤悅,臉色不大好看,似乎發生了什麼。
藤悅柳眉輕收,茫然地迴應着他的目光,靜靜地等待着他的通話。
“好的,謝謝嚴叔叔關心,我會常回去看看的。最近我爸心情不錯,二姐和姐夫也常回家陪他,您不用擔心的,他身體沒事兒,上次的確是我做得太過分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顯然這是嚴局長還在關心着自己的老領導,畢竟那麼多年了,與邵家也算是世交。上次邵勳的逆逃的確也是有些過分,可是如果他當初沒有追到日本去,那自己又怎麼嫁給他呢?藤悅嬌羞一笑,擡手微擋朱脣。邵勳卻在掛斷電話之後,一臉無良地注視着她,“哼!”
“什麼?”藤悅不明白他怎麼了。
“你以爲我有什麼事兒不能告訴你嗎?”原來他早已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臭丫頭,對老公連這麼點兒信任都沒有嗎?”
“……”很是無語,不知應該如何回答,臉上一陣火燒,“我……我沒有啊!”
“啊!”邵勳一怔,眨巴着眼睛捧起了她的臉,讓她無法再逃開自己的眼眸,“你還真對我沒信心呀?”
“我……”真是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呢?藤悅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總之不管自己怎麼說,他必然都會歪曲自己的意思。他想怎樣,她清楚得很。果然一個吻無聲地落下,霸道地品嚐着這搶來的美餐。藤悅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的得瑟,反正什麼都是他的了——連人都是。
幾個小時之後,櫻華市最大的那所醫院裡,藤悅見到了一個自己沒想到會再見到的人——顧家曾經的大小姐。想不到自己離開櫻華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整個世界都變了。顧家那曾經輝煌的商業帝國竟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瞬間崩塌,顧老爺子住進了院醫成爲了植物人,顧家大小姐顧美含也因爲各種壓力而病倒。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某個人有關,藤悅不想再提起那個人,但有些事情卻必須去解決。
走進醫院,跟隨在邵勳的身後。自打數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後,藤悅便對醫院有着莫名的恐懼感。緊握着邵勳的手,身體卻在微微地發顫。電梯緩緩地攀着樓層,那鏡子般的不鏽鋼門上映着一對般配的人影。
“寶貝兒,你知道我當初對你最不滿的一件事兒是什麼嗎?”
陡然而來的問題讓藤悅一怔,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來呢?邵勳卻微微一笑,“你還記得嗎?那次你陪我輸液,在這電梯間裡,你看到了誰?”
呃……藤悅啞然,這傢伙還真夠沉得住氣的,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他才提起,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哼哼,他讓你那麼傷心,你對他還那麼好,如果將來再見到他,你可別忘了你如今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討厭!”原來這傢伙是在吃醋啊!藤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兒了?我可告訴你,我不是你的寵物……”“是我老婆嘛!嘿嘿!”笑得很傻,但很可愛。隨手一攬勾住了她的腰,側頭望着電梯牆上樓層的標牌,“唔,原來婦產科在七樓啊!”
“臭無良!”藤悅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這傢伙除了講臺上就沒有一分鐘是正經的,像他這種人簡直就是爲人師表。
“再無良也是你老公!”厚着臉皮一臉壞笑,欣賞着嬌羞的掙扎,簡直快要迷死人了。
又是一個狠狠地白眼,電梯卻在此刻打開了門。藤悅掙脫了他,大步走了出去,若再讓他騷擾一會兒自己那待會兒出來,自己的臉還不知要紅成什麼樣,那還不丟死人哪!討厭的單純胞,可恨的臭無良!
拐出電梯沿着牆上病房號一直找下去,藤悅的心抽痛着,眼前不斷地浮現着顧美含那可愛的模樣。在藤悅的心中,她是一個年紀和彷彿卻又稍小一些的嬌小女孩子,別看她平時被顧家上下都寵溺着顯得很風光,可是她並不是那種善於耍手段的女孩子,如今落到了這步田地實在是說不出的可憐。
終於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看到了房間中躺在白色牀單上的她,那原本就嬌小的身體現在顯得更加瘦弱,耳邊迴盪着上一次她給自己打電話時的聲音,腦海中浮現着她將一杯牛奶潑向蘇斌的模樣。多麼善良的女孩子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寶貝兒,要不你進去看她吧!上次我在顧家打人,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再見到她!”耳邊是邵勳的嘟囔,輕推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在了她的身後,“我到電梯間去等你,你幫我代問她好吧!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不要太擔心,顧家的事情上天都在看着呢,作惡的人終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說罷,他竟然轉身就走,將藤悅推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