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一切和你有關?”我突然心裡起了狐疑,顧永源如此突然地出現在公司裡,難道不是爲了生存,而是有其他的目的麼?
他狡黠地笑了笑,他說:“說了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說:“你一定要這樣賣關子嗎?或許在你眼裡你覺得自己很酷,但是在我看來,你這樣不是一般的讓人討厭。”
他已經不再會被我的話所刺激到了,儘管我這麼毫不留情面,他也依然微微一笑,然後說:“激將法對我不起作用。”
我不禁沒了脾氣,只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樓上看熱鬧的人也漸漸都下來了,大家臉上的神情各異,我想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吧。
說實話,做銷售的人要想賺錢,兩袖清風是不太可能的。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潛規則,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內幕,人一旦做一件事情做熟了,往往就很容易向灰色領域伸手。說到底,貪婪是人的天性。
對於那些內幕和潛規則,我在這個行業一年多多多少少都瞭解過,只是我屬於比較規矩的那種,我不願意讓自己沾染上那些不好的習慣。所以我一直以來的收入都很明朗,沒帶半點灰色。從小媽媽也一直告誡我,做人切莫貪婪,很容易因小失大。
我們下班之後,曲歌和楊天華還在方怡蓮的辦公室裡沒有出來。晚飯過後,滿心擔憂的我打了楊天華的電話沒有人接通,於是,我又給曲歌打了電話。
“曲總,事情怎麼樣了?”電話一接通,我便急急地問道。
他在電話那頭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說:“你楊哥……哎!”
“難道楊哥真的這麼做了?”我連忙問道。
“嗯,不僅如此,他還和他手下幾個人聯合起來,這件事被查出來了。”曲歌在電話那頭用十分低沉的聲音說道。
“啊?”我也十分意外,我不太敢相信一直以來爲人耿直、以身作則的楊天華會這樣做。
“嗯。這件事現在十分棘手,明天集團會有領導過來。”曲歌在電話那頭說道。
我不由得一愣,這件事難道集團也知道了麼?不知道爲何,我突然想到了顧永源。聯想到他之前和孫默默之間的互動,不由得讓我狐疑起來。我想,他一定和總部有什麼牽連。
“曲總,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和顧永源,是不是之前認識?”我問道。
他在那邊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輕輕地說:“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在國外讀書。”
“能告訴他究竟是誰嗎?”我繼續往下追問道。
“他……他是我們集團總裁的外甥,也很有可能,會是將來剛正集團的接班人。”曲歌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我顧永源的實底。
我不由得大吸了一口涼氣,我一早就料到顧永源一定與集團那邊有什麼淵源,但是我從不敢往這麼高的層面想。我總覺得他或許是孫默默的什麼親戚或者情人之類的,卻不料想他居然來頭如此之大。
“啊?”我驚訝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呵呵,沒想到吧?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猜不透他對你究竟是何目的。”他說道。
“他爲什麼會來我們公司呢?”我感覺肚子裡有滿肚子的疑問想要問他。
“當初許總告訴我,說他剛國外留學回來,想讓他來基層鍛鍊鍛鍊。他自己挑選的我們這家店,只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我覺得楊哥這件事,和他應該有很大的關係。”曲歌緩緩地分析道。
“那他和孫默默是什麼關係呢?有一次我和陳珂吃飯,看到他和孫默默在一起。”我見曲歌並沒有對我隱瞞的意思,於是再次追問道。
“他和孫默默……那還是我和孫默默剛來這家企業的時候了,那時候規模沒有現在這麼大,所以我們和總裁接觸得比較頻繁。他那時候國外回來探親,不知道爲什麼看中了孫默默,當時我們都把他當作孩子沒有過於理會。他或許是因爲那件事對我心裡有一定的怨言吧,至於現在他爲何還和孫默默有聯繫,那我就不清楚了。”曲歌緩緩地回憶起來,光從聲音裡聽不出什麼特別的異樣的地方。
感覺他對孫默默似乎是放下了,可是他錢包裡的那張照片,卻讓我耿耿於懷。
“噢,原來是這樣。不知道他來展廳後故意處處針對我,是因爲什麼原因。”我納悶地沉吟道。
“或許是因爲我,也或許是因爲你自己,這個,就得問他到底怎麼想了。”曲歌說道。
掛完了電話,我帶着滿腹的疑問回到了家中。一回家就聽到了陳珂在洗手間裡的嘔吐聲,我連忙走過去扶住她,急急地給她遞上了衛生紙:“沒事吧?怎麼又吐了?你這吐得這麼頻繁可怎麼好?”
“沒事,熬過這半個月就好了。只要孩子好好的,我受點苦沒什麼。”已經被這個孩子折磨得憔悴不堪的陳珂堅定地說道。
“要麼你乾脆想辦法讓醫生開一張病假條,請一個長期的病假吧,你這樣還怎麼可能堅持上班?”我十分擔憂地問道。
“哎,能怎麼辦呢。我都好久沒有回家了,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和爸媽說,我爸已經答應把那筆錢給我保管了,我想等錢到我賬上了,我再和他們攤牌這件事,到那時候他們要是不同意的話,我還有一條後路。”陳珂已經爲自己做好了周詳的計劃,這些日子她都謊稱自己天天加班一直沒有回家。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卻始終有一種隱隱的擔憂,卻不敢說出來。心慌意亂地度過了一整個晚上,不停地做各種各樣的夢,醒來只覺得渾身疲憊。
隔天一早展廳便鬧哄哄的,大家都惴惴不安地等着楊天華的宣判。那幾個和楊天華一起聯合做飛單的同事臉上都是一種大禍臨頭的表情,只有徐勇和王若妍面帶着喜色在展廳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奔走着,那副忙忙碌碌的樣子就彷彿過年一樣。
楊天華是和曲歌一起來的,縱使到了這種時候,曲歌也沒有和他撇清關係的打算,依然選擇和他站在一起。當他們一起出現在展廳門口的時候,我心裡對曲歌又多了一分敬佩。
楊天華一直低着頭,曲歌走到我的身邊突然低聲喚我道:“勝男,你上來一趟。”
我於是連忙跟着他們走了上去,此時還沒有到上班時間,我進去後不久,苗翠翠也走了進來並且關上了門。
大家臉上都是一臉的凝重,苗翠翠這邊剛關上門,楊天華便開口愧疚地說道:“曲總,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信任我的大家,我……”
他的頭髮一片凌亂,眼睛裡也佈滿了血絲,看上去應該一晚上沒有睡好。
“哎,楊哥不是我說你,你怎麼會犯這樣的糊塗?那些老銷售貪些小便宜也就算了,你都混到一定層次了,何苦還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苗翠翠不滿地指責道,她的指責讓楊天華的頭更低了。
曲歌擺了擺手示意苗翠翠別再說下去,曲歌輕聲問道:“楊哥,關上門我們就不再是上下級,而是一起同甘共苦這麼多年的兄弟。今天,我就想問你一句話,爲什麼要這麼做?”
楊天華的臉上一臉糾結,他揚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說:“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聽了徐勇的話了。他說現在每一家4s店的效益都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假如我不同意兄弟們這麼做,大家可能就都辭職去別的地方了。我一時腦袋糊塗聽信了他的話,再加上詹天昊他們都背地裡和我這樣說了,我想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情應該也不至於怎樣,畢竟沒有給公司造成明面上的損失,不過是少了幾筆單子而已……”
楊天華說完,又愧疚地想揚手抽自己,卻被曲歌一下拉住了,曲歌憤憤地說:“你現在打自己有什麼用?當初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後果。特別是眼下方怡蓮剛剛上任,她一直在等着抓我們的把柄,虧我一直覺得你聰明,你怎麼會上徐勇那小子的當,你不知道他現在是誰的人麼?”
“哎……我心想他跟了我好幾年不至於害我,而且最近家裡的確遇到了一點困難。之前他們在底下瞎糊弄,我都睜一眼閉一眼。要不是最近孩子生了病急需要錢,房貸也沒錢還了,我也不至於……”楊哥滿臉的愧疚,我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有多複雜。
我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現在無論是指責還是說教都是沒用的。這一次,楊天華難逃此劫。
“你沒錢你可以問我借啊,你何必要往這條路上走?而且,你爲什麼不和我商量?”曲歌嚴厲地質問道。
“曲總,我已經欠你太多的人情了,上次買房借你的錢到現在都沒還你,我怎麼可能還張得開嘴?而且,這種事畢竟是不好的,我和你商量,豈不是連累你了嗎?”
“你真是好笑,你難道現在這樣就不連累曲總了嗎?一直以來最支持你的人就是曲總,現在你倒是好了,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苗翠翠滿心的怨言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