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上陳思遠的敘述,隔天便在公司都傳開了。去上班的路上,我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但是接下來的一幕,還是差點兒讓我心裡的那堵圍牆轟然倒塌。
當跨進展廳的大門時,錢多多帶着三四位女銷售站在門口齊齊地喊着:“大家快看,我們店裡的明星來了!”
然後,全場鬨堂大笑。一點兒都不誇張,a組所有的男女同事,居然都站在門口對我行注目禮,那刺耳的笑聲讓我無比難堪。
天知道,我從他們這些人面前經過有多艱難。
錢多多攔住了我,笑眯眯地說:“劉勝男,我現在對你刮目相看。你沒吃早餐吧?我們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啊。”
我拒絕道:“我吃過了,我不餓,謝謝。”
大庭廣衆之下,她們對我不會有太多言語上的不敬,職場上的勾心鬥角從來都是見不得光的戰鬥,表面上看上去,一片和諧。
她們擺明了今天來找茬的,錢多多和另一位女銷售一左一右熱情地挎着我的胳膊,一副由不得我不去的架勢。但是這在別人看起來,自然是十分親密的舉動了。
我被迫和她們一起去了食堂,食堂是不供應早餐的,但是有時候個別員工沒來得及吃早餐的話,可以委託食堂的廚師額外炒份蛋炒飯或者湯麪之類的簡單早餐。
這個時間點,食堂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錢多多當然不是來請我吃早餐的,她和幾個女銷售把我帶到了食堂沒有監控的角落。眉毛一挑,神情高傲地說:“你膽子不小啊,劉勝男。你不知道陳思遠是我男人?”
我低着頭,突然想起初一剛入學的時候,就因爲班長對我說了一句關心的話,我便被幾個鎮裡的女生圍在角落一陣羞辱……如今的情形,何其相像!
我沒有說話。
一個女生用腳踢了下我的小腿:“多多問你呢,你是啞巴嗎?”
我還是沒有說話。
另一個女生又踢了我一腳:“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在客戶面前不是笑得挺歡嗎?在應澤天面前不是能說能笑嗎?劉勝男,我跟你說,你最好少惹我們多多。我們多多可是有大哥罩着的,什麼是大哥懂不懂?大哥,就是連許總都要讓幾分的人物,你最好識相一點!”
那時候的4s店行業在c城剛剛興起,銷售的門檻比較低,只對外地人要求學歷,對本地人條件相對放鬆。據說,錢多多在做銷售之前,是在服裝批發市場內賣衣服的,那個地方魚龍混雜,認識社會上的人,也不足爲奇。
我依然沒有說話。
錢多多生氣了,揪了一把我的頭髮,揪得我生疼生疼。“你他媽真是欠打!要是換早幾年,我早揍你了!醜人多作惡,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進公司就開始勾三搭四。我警告你劉勝男,你別壞我的好事,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個女孩連忙跟着說:“就是就是,多多犯不着跟她生氣,反正你對那陳思遠也就是玩玩的。像他們這樣的外地人,我們纔看不上。”
來c城,聽到最多的就是“外地人”這三個字了。陳思遠縱使如今把c城本地方言說得無比順溜,在當地的“土著”眼裡,他依然不入流。
幸好食堂這時候突然來了幾個售後車間的員工,錢多多見來人了,又換了一副嘴臉,笑眯眯地挽着我的手說:“勝男,吃好飯了,我們回去吧。”
我保持沉默。
她們架着我出了食堂,在樓梯口的時候放開了我,不知道誰突然推了我一把,差點兒我整個人都從樓梯上栽了下去。錢多多驚呼道:“哎呀,勝男,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緊接着,她們發出一連串的輕笑聲,得意洋洋地去了銷售的辦公室。我揉了揉發疼的膝蓋,看着她們的背影。心裡如同下了一場硫酸雨,寸草不生,荒涼一片。
我不知道曲歌是否已經告訴了許維鈞我的陳述,總之,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公司並沒有公佈票選的結果,也沒有再議形象代言人這一件事。
我在流言蜚語中艱難存活,還好,楊天華給了我足夠的信任。還有莫來福,這個樂天的胖子,從不顧忌別人對我的評價如何,就是一如既往地和我開玩笑逗我開心。
楊穎和錢多多那幾個人沆瀣一氣,動不動對我出言諷刺,但是這姑娘偏偏又是一個沒有心眼的女生,一會兒對我吹鼻子瞪眼睛,但過會兒又能像沒事人地和我說話。
莫來福說:“她就是這樣神經質的,你別理她,她和錢多多她們在一起,也就是爲了找存在感而已。”
莫來福對楊穎瞭解得很透徹,這句總結可謂是經典。
事實上,我從小到大遇到過好幾個像楊穎這樣的姑娘,她們性子不夠通透沒有主見,見誰得勢就依附誰,但是心眼壞又算不上,頂多算是一個勢利的人而已。這樣的姑娘,往往缺乏人格魅力在人際關係裡處於弱勢,但偏偏又想找存在感渴望引起別人的注意。她們遊離在女生聯盟的邊緣地帶,典型的“醬油型”人物,常常站錯隊,最後兩邊不討好。
你們有過被女生圍攻的經歷麼~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