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今天這場合我不太適合發言,於是我只能喝一大口咖啡壓壓心裡的不爽。
孫默默聽顧永源這麼說,眉毛微微往上揚了揚,然後問道:“地下俱樂部被取締了嗎?……那你也別太難過,我們也不是隻有那一條路可以走,你說呢?”
顧永源表現出一臉凝重的模樣,他低頭剝了個開心果,遞給了孫默默;又剝了一個遞給我。這才邊剝邊說:“那個地方對我意義重大,也是自從外公宣佈遺囑之後唯一屬於我的地方。我把我所有的餘錢都投入在了那裡,我不想我的夢想就這麼夭折。不過,現在的我什麼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就這樣被關門大吉毫無辦法。默姐,我真的特別難過。”
孫默默的神情倒是十分平淡,縱使顧永源如此說,她也似乎沒有當多大回事。或許,對於她這種靠手段上位的女人,最不能懂得的,就是別人的夢想和希望吧。
她有些不屑地說:“那個地方又髒又亂,起點太低。你指望靠那裡發家絕對是做夢。那是一點門路都沒有的人才去想的辦法,但是小源你不是。你沒有走投無路,你還有我。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不按我的路走呢?那個地方現在正在不斷擴建,我們可以把那裡變成一個收費的停車場,也可以招商改建成一個超市。這樣你根本不用投入那麼多精力,還可以坐享其成。只要你能想通,我這裡隨時都可以啓動資金。有捷徑不走的,纔是傻瓜。”
孫默默說完這句話,居然還特地看了看我。她難道是對我意有所指麼?我不由得脫口而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一批只條捷徑走的人,但更多的人寧願選擇崎嶇,那樣人生活着纔有意義。”
孫默默嗤之以鼻:“這就是爲什麼我和曲歌分手了可以成爲剛正集團的總裁,而你只能屈尊在一家小網站的原因。記住,人只有成功了,纔有尊嚴。社會就是這麼殘酷。”
我被她搶白得啞口無言。如今張一怡作爲剛正旗下子公司的下屬,和孫默默的關係很好。我想,是張一怡告訴她我的近況吧!
“默姐,我希望你能明白地下俱樂部對於我的意義。我對那裡有很深的感情。我不想讓那裡變成超市或者停車場,我希望它能保存它本來的面目,能讓很多愛音樂的年輕人有地方可待。”顧永源懇切地說道。
我感覺得出來,他已經把態度放到最低,也着實隱忍得辛苦。
孫默默微微一笑,然後說:“你如果喜歡玩音樂,可以去你從前的別墅裡玩。鑰匙在我這裡,隨便你住多久。我就不明白了,那個地下室有什麼好的,三教九流的人都聚在那裡,魚龍混雜的,說不定哪天發生意外你還得往裡搭錢。做生意不能太冒險,小源。你還年紀小,別那麼冒失。聽我的話,我不會害你的。勝男,你也勸勸他吧!”
“該說的我都對他說過了,今天我就是順路一起過來,你們聊你們的,我聽着就好。”我連忙推脫,我纔不想接過這個話茬。
“好,就按你說的。但是默姐,感情歸感情,我們之間還是得籤協議。那個地方是我的,我可以租給你,但你得給我租金。而且最好一次性付清。”顧永源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突然就答應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於是用腳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生怕這孩子一時腦熱做了不明智的決定。他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很肯定的眼神。
“好,租金你說多少就多少,我不還價。”孫默默一口答應。
“一次性籤十年的吧,給100萬,一次性付清,怎麼樣?”顧永源說道。
“十年,100萬?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孫默默詫異地問道。
“那麼大面積的地下室,一年10萬已經夠便宜了。之前就有人找過我要租下來,我沒答應。”顧永源說。
“行。那你明天來公司吧,帶着協議來,擬好,簽完字我就給你支票。”孫默默笑道,那副笑着的語氣分明還是拿顧永源當個孩子。
談完之後,回家的路上,我問顧永源:“你真打算地下室就這麼不幹了?”
顧永源點了點頭,突然衝着我狡黠一笑,然後說:“我計劃改造地下俱樂部之後,我去問秦叔借錢。秦叔讓我不要往裡面投錢了,他說地下室當初籤的是使用權協議,沒有買斷,還有一年就到期了。我本來正煩心着呢,現在好了,有一百萬在手,無論我做什麼都有資金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問道:“那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什麼還要那麼大費周章地重新開業呢?”
“爲了讓她不對房屋的使用期限產生懷疑。”
“那你不怕一年後公家收回土地使用權,她會追究你的責任嗎?”我說。
“所以我要讓她愛上我。一個女人只有在愛情裡纔是零智商的。到時候我表現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說一切都是秦叔在操辦的,我以爲是真買下了。剩下的具體發生什麼事情,讓她自己去處理就好了。”顧永源得意地說道。
“喂,年輕人,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分?我怎麼感覺你像一個敲詐富婆的小白臉?”我不由得鄙視道。
他推了下我的頭,然後說:“沒聽見孫默默說麼?人在沒有成功前是沒有尊嚴可講的。何況,她現在的一切本來就該屬於我的。無論我想不想要,最後得到的人都不應該是她。”
“好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我就坐等你成功逆襲吧!”我笑着調侃道。
“嗯,到時候我聘請你做我的高級秘書,包吃包喝包暖牀,如何?”
“一個字。”
“好?”
“滾!”我毫不客氣地錘了他一拳。
顧永源還真的從孫默默那裡拿到了一百萬元,我原本以爲他會胡吃海喝花個精光然後再想辦法去孫默默那裡繼續套錢。沒想到,沒多久之後,他便在開發區盤下了一個地方,準備投資開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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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傷已經痊癒,這過程中,曲歌三不五時會發來信息慰問,但是那一次之後我們一直沒有見面。這一天,他突然發來一條短信:“勝男,我父親住院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
我當時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給他打去了電話。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聽到了他的哽咽聲。
他本就是一個大孝子,父親突然重病,可想而知他心裡的難過。
“你父親怎麼樣了現在?你在醫院嗎?”我問道。
“剛做完手術,還昏迷不醒。”曲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別太難過,吉人自有天相。”我的話語無論怎麼說都顯得蒼白。
“嗯,我知道。謝謝你,勝男。”
“不用謝我,我什麼也沒做。總之,你堅強一點,我相信他會沒事的。”
“我明白。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曲歌說道。
“什麼事?”我頗感詫異。
“我……哎……算了,過幾天再說吧。”他欲言又止。
“究竟怎麼了?你說啊,沒事。”我問道。
“沒事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腿好了嗎?好了我就放心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嗯,好多了。”我說。
“那就好。我就想聽聽你聲音,你好好加油,聽說你現在工作做得很不錯。”他說。
“啊?聽誰說?”
“呵呵,我先掛了,醫生在叫我了。有事就找我,能幫我的我都會幫忙。”曲歌說完,和我道了再見,便把電話掛掉了。
不知道他究竟想和我說什麼?掛了電話,我心裡犯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