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忽而想起了風塵居,她真的很想要過去看看。
“嗯?”一回頭,“小姐要做什麼,儘管吩咐知夏就好了。”
看着知夏回頭,夕沫卻遲疑了,可是這樣的事她也只能去吩咐知夏,總不能自己去選一套男裝吧,那也實在是不方便,微一思量,她輕輕一笑,“知夏,把我這鐲子拿去當了,再買兩套男裝,明兒個晚上,我想你陪着我出府去走走。”
“小姐要去哪裡?”知夏好奇的問道。
“也沒想好呢,只是想隨便走走罷了,你拿着,明天白天幫我備好。”
“行,只是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出府。”
“能的。”她篤定的說道,悄悄的出去就好了,這個,她還是有辦法的,畢竟,她在這藍府可是生活了十幾年了呢。
知夏去睡了,夕沫懶懶的看着書,哈欠又來了,卻是和衣而眠,潛意識裡她卻是害怕燕墨的回來,想到他之前帶給她的羞辱,就是那麼的生氣,真的真的不想見他呀,那他,就不要回來吧。
迷迷糊糊的睡去,那一夜,她做了夢,夢到了她的孩子在另一個世界裡拼命的哭着找孃親,讓她的心揪痛着想要衝過去,可是身體卻是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的相擁着而無法推開。
一覺醒來的時候,漫身都是冷汗,眸光掃向窗前,天已大亮,雪似乎已經停了,轉身的時候,空氣裡飄着一股淡淡的似有似無的檀香的味道,可她身側的被褥卻是那般的平坦,一定是她的錯覺吧,燕墨並沒有回來。
如果,他能夠在他那麼殘忍的傷害她的情況下還回來,那他,可就能耐了。
時光,彷彿回到了做女孩的時候,這一天少了燕墨的打擾,她一清早就去給謝清儀請安了。
看着她進來,謝清儀急忙就站了起來,然後向一旁的婢女和小廝道:“都退下吧,半個時辰後再來,我要與夕沫說會兒子話。”
“是。”一疊聲的應了,人便都退了出去。
拉着夕沫挨着她坐下,“夕沫,好久沒有回來了,現在,可還習慣嗎?可缺什麼短什麼嗎?”
“沒有。”就是有些想夕遙,“娘,夕遙什麼時候回來呀?”總不是要那麼小的夕遙守墓三年吧。
“小年的時候應該就回來了,那孩子倔,叫也不回來,就只好由着他在那裡住到小年了。”
“怎麼會不回家呢?”
“你還不知道?”
夕沫搖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在怪我呢。”
“娘,小夕遙什麼事怪你呀,他那麼小的年紀懂什麼呢。”
“說來,也許你不信,他是怪我不管你,可是當初……”嘆息了一聲,謝清儀續道:“夕沫,娘知道你已經知曉了你不是孃親生的,可是這麼些年,娘卻一直視你爲已出,凡是夕遙有的,你也都有,娘從來沒想過要偏袒誰,可出了那樣的事,娘就是想要保你也不
成呀,你不知道,那些天你爹的壓力有多大,他被全棲城的人在背後戮着脊樑骨呀,就連出門也不敢了,娘想爲你說說話,可是咱們藍府裡收到了警告,要是從棲江裡帶回你,你爹的官位就再也保不住了,所以,娘與你爹……可是夕遙那孩子卻一直恨着我和你爹沒有去救你,夕沫,娘是無能爲力呀。”
說着這麼無奈的話,夕沫已明白了她的意思,應該是受到了燕墨的威脅了吧,燕墨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人又能攔得住他呢,倒是夕遙,讓她欣賞着,居然會爲了她而與娘和爹抗爭着,心裡頭有一些暖,她也是爲了夕遙才活下來的,看來,她真的沒錯了,此刻,她一點也不後悔呢。
其實娘說得也對,識實務者爲俊傑,這世上誰不是要明則保身呢,藍家這麼大一家子的人總不能因爲她而毀之一旦的,想一想,心就釋然了,“娘,過去的事了,再別說了,我現在好着呢。”
“真的好嗎?”握着她的手,細細的看着她,“娘倒是覺得你越來越是瘦了,回來住了也有兩天了,可是面色真不好,六王爺他現在對你,可還好吧?”
“娘,很好呢。”說什麼也不能讓謝清儀爲她操心擔心了,不管怎麼樣,自己真的是謝清儀一手帶大的,這份恩情她要記在心裡一輩子,總要回報的。
“那就好那就好,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要聽進去喲。”
“娘,你說吧,我聽着呢。”熱絡的回握着孃的手,只有這藍府,纔給她家的感覺。
“女人呀,一輩子也只能得一個男人,你已經跟了六王爺了,那便好好的跟着他過日子,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以夫爲天爲地爲大呀,咱們女人,依附的也只能是男人了,這些,你懂嗎?”
“嗯,我懂,我知道。”從小就被灌輸了這些,她知道這世上都是以夫爲尊爲大的,可是燕墨於她卻是那麼的不甘心呀,她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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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沫,以後,事事都順着他些,我雖然與六王爺只打過幾個照面,可我覺得他那個人是心向善的,就是好象心事多了些,可是誰人的心裡沒有些心事呢,夕沫,好好的聽孃的話,爲王爺再懷個孩子,到時候,母憑子貴,你這一輩子就是大福大貴了。”
夕沫真想說她這一輩子可能都不能生了,可是看着謝清儀期待的眼神,她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娘,家裡的事太多,你也分些下去給管家做做,自己多照顧着自己些。”
“唉,那時候娘還想着等你大些能幫襯着娘一些呢,卻不想你這麼早就嫁了,夕沫,記着孃的話,要順着六王爺呀。”
看着謝清儀欲言又止的神情,夕沫輕輕笑道:“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咳了一聲,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才道:“昨夜裡,我聽下面的小廝說六王爺在咱們園子裡幾乎站了一夜呢,很晚纔回去你的房間去睡,我聽到了他的蕭,倒是與你的琴聲相和,可是那蕭聲中卻難掩心事與焦慮,夕沫,是不是
小兩口吵架了呀?”
心裡,忽得‘咯噔’一跳,“娘,你說什麼,昨晚上是王爺和了我的琴嗎?”
“是呀,有個小廝親眼看見的,不過是悄悄的,六王爺那個人是不許咱們府裡的人接近他的。”
有些不信,是真的不信那個和着她琴的人是燕墨,可是看着謝清儀的表情又不象是假的,難道,傷了她,他也難過嗎?
可他那個人,除了傷她就是傷她,根本不會告訴她什麼。
驀的,她想到了他因何而恨。
燕康搶走了他的婉兒,如今,再與她有染,真真是讓他恨極吧,所以,纔有了昨晚上的一切。
現在想來,那似乎是他的失控。
可是之前的,之前他對好所做的一切呢?就因爲是孃親殺了他至親的人嗎?
那些謎團糾結着夕沫的心,她想知道,可是燕墨,卻偏就不告訴她。
昨夜的事,也許是她錯了,是她不該拿燕康來刺激他,也許,換個人也不會那般吧,只因爲,鳳婉兒。
是了,就是鳳婉兒,是她自己觸到了燕墨的底線。
如果不是謝清儀說出剛剛的那一番話,她真的想不到這些。
想起那蕭聲,莫名的,心底裡竟是柔軟,眸中也有些潮溼,再也坐不住了,“娘,我出去走走,你忙吧,多休息呀。”
“去吧,照顧好自己。”娘放她走了。
快步的走出來,一顆心兀自還跳動着,原來,他昨夜並沒有去祭奠梅妃,原來,他一直都在藍府中,原來,是他的蕭聲和了他的琴聲,是了,想起在逍遙王府,那時和着她琴的蕭聲就來自飄渺宮,那時的他經常去飄渺宮吧,可他卻不許若燕說出來那是他。
不懂他因何如此,可是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心多少還是柔軟了一些,她這個人,一向都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來都是一分爲二的看人看事情的。
想起他昨夜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兀自還怨着,可是心底裡的恨卻在不知不覺間就因着謝清儀的話而淡去了一些些。
徜徉在院子裡,雪已經停了,知夏遠遠的跟在她的身後,這是她的吩咐,她就想要獨自一個人走在這院子裡。
真靜呀,冬天了,所有的人都是能不出來就不出來,躲在屋子裡多暖呀,從前,也只有夕遙纔會喜歡到外面來,堆雪人,滑冰車,淘氣的混世霸王似的。
可小夕遙,卻是因爲她而與娘和爹爹賭氣了,想想,就是一個可愛。
想起雪人,夕沫不知不覺的就向她昨夜裡堆雪人的地方走去。
滿目的雪白,她愛極了這樣乾淨的世界,一個個的腳印牽引着她向前走去,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幾個被雪蓋住了的雪人,雖然都是雪,可她看得出來那是她昨晚上的傑作,只因,那雪覆蓋下的形體就是雪人的形狀,下意識的數過去,一個,兩個,心,突的一怔,怎麼會有第三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