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指甲刀清脆的聲音不斷。
張萌萌低垂眉眼,仔仔細細的幫蕭寧修剪着指甲,偶爾擡起眼來,卻發現躺在牀上的蕭寧居然直直的盯着她。
她明白是怎麼回事,笑着繼續道:“你用得着這麼害怕嗎,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放心,我不會去做那種違法的事情,更不可能將你關起來。”
蕭寧沒有說話,但卻收回了目光。不過他看似不在意,但是內心卻已經將這件事情記了下來。
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證明他心中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張萌萌說要把他囚禁起來,那就說明她真的這樣想過。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有這種奇怪可怕的想法,只能說,張萌萌已經變得不像以前那樣了。
先是失去了哥哥,好不容易從悲痛中走出來,卻永遠留下了心理陰影,缺乏安全感。好不容易找到了蕭寧,可是沒想到對方卻唯恐避之不及,如今還因爲查張良的案子,差點喪命。
張萌萌幾次三番受到這樣的刺激,自然是會萌生出一些可怕的想法來。
蕭寧暗自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找林夕陽給她好好疏導疏導。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要是因爲心理問題被毀了,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張萌萌沒再多說,將指甲剪完,又幫蕭寧一點點磨好,隨後用溼毛巾擦拭身體。
好在身上大部分都包了紗布,不然的話,蕭寧還真不想讓張萌萌對他動手動腳。只可惜他現在口不能言,說幾個字都費勁,別說要提出換人了。等着再過兩天的時間,必須要讓林夕陽把張萌萌帶走。
哪怕是陌生的護工,都會讓蕭寧更加安心。
不同於醫院的寧靜,那西郊廢棄的廠房之中,卻是一片壓抑。
劉樹被兩個男人壓着進了最裡面的房間,那發灰黑的牆壁前,兩個椅子上正坐着他的父母。
見到自己的兒子,兩人頓時就流出眼淚來。而他的父親,還在因爲斷指而發出痛苦的嗚咽。
劉樹哆嗦着身子,剛想要撲過去,就被那兩個男人直接壓得跪在地上,膝蓋和地面接觸,頓時就流出血來。
他也是疼的一咬牙,但卻沒有叫出來。
慕華站在一旁,不去碰這房間裡的任何東西,甚至還微微擡起手,遮掩住口鼻,像是十分厭惡這血腥味一樣。
他高大的身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投射出陰影來,剛好將劉樹整個籠罩其中。
他微微皺眉,沉聲問道:“劉樹,你都和那個蕭寧說什麼了?”
劉樹不敢隱瞞,這個時候,他一心只想讓自己的父母脫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都告訴了?”慕華沉吟片刻,沒有再說什麼。
反正不管劉樹說了什麼,說了多少,他也活不了。他問,也不過就是確認一下罷了。
慕華微微擡頭,示意那兩個保鏢鬆手。
身上的力道一鬆,劉樹便迫不及待的跑到前面的父母面前,眼淚混合着鼻涕一起流下來,他哆嗦着聲音,“爸,你放心,你的手指肯定能接上的!”
“樹啊!”旁邊的婦女眼睛上還蒙着布條,看不到眼前的場景,胳膊也被綁在後面,伸不出來,她只能一邊抽泣一邊胡亂的轉頭,想要看到劉樹。
劉樹回頭看了一眼慕華,見他面無表情,本想摘掉母親和父親臉上的布條,最後卻也沒有動作。
如果讓他們看到此時的場景,恐怕會更加害怕。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既然這樣,那就不要讓父母親眼看着他被殺死。
至少,不會那麼痛苦。
劉樹考慮清楚之後,轉過頭看着慕華,身子調轉,跪在地上,“求你,不要讓他們看見,也不要讓他們聽見。”
說完,他已經是聲淚俱下,不停的磕頭。
慕華站在原地,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他,良久才從鼻子裡嗯了一聲,“好,我答應你。”
說完,他對着另外兩個保鏢點頭示意。
很快,那兩個人就一左一右,將劉樹的父母分別打暈。
慕華看到這一幕,由衷覺得自己是真的仁慈。
他本可以將劉樹直接殺死,並不一定非要耽誤時間讓他和父母相見。而且他給兩人蒙上眼睛,爲的就是不讓他們看到自己,那樣的話,他們才能活下去。
慕華微微搖頭,好像是自從他退居幕後開始,他的心就越來越軟。換做以往,早就已經直接把人給殺了,哪裡還會拖到現在。
人打昏了,慕華也不準備繼續耽誤時間。
他看着劉樹,面無表情的一揮手,旁邊的兩個人立刻上前,第一步就是先給他套上一個黑色的頭套。
那頭套是棉線製作而成的,淋水之後,就會令人窒息,最後死亡。
這樣的話,不僅不會留下什麼傷痕,而且還不會見血。總而言之,是一個殺人的好法子。
旁邊的人正在拿水,劉樹則是大口呼吸,隨着他嘴脣每次一吸氣,黑色的頭套就會凹陷進去,然後再吹起。
呼吸越來越重,還沒淋水,劉樹就已經覺得呼吸不暢。
明明知道之後面臨的死亡,這纔是最讓人害怕的。
他要死了……劉樹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愈發的後悔,早知如此,當初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偷看,這樣的話,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發生。
可惜,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車子停在工廠門外,周青指揮着小隊,幾人魚貫進入,加快速度,幾乎是跑步前進。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最裡面。
水已經淋上頭套,緊緊的貼在臉上,劉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甚至大腦已經開始有了暈眩的感覺。
“老大,好像有人來了,我聽到了腳步聲。”一個保鏢突然開口。
慕華頓時面色一變,聽了幾秒,趕忙揮手,“走。”
就在他們從另外一個門剛剛離開不過幾分鐘,這個房間的鐵門終於被破開。
周青看到屋子裡的三個人,面色大變,“快,看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