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誰不是用傷口,交換一個不確定的未來(2)
用手肘支着頭,這一晚上沒怎麼閤眼,從不夜出來又折騰了好幾個地方,身心俱疲,喬初夏居然打起了瞌睡。
夢裡,她是在有些眼熟卻又陌生的地方駐足停留——
沿着一條繁華的大街往前走,機械地走,不停地走,手邊是一堵百米多長的硃紅色牆,就在她以爲前面沒有路的時候,她穿過了一道大門,黃色琉璃瓦,映襯着古樸端莊的紅色牆。看見那站得筆直的哨兵,她怯步,可那戰士像是沒看見她似的,她惴惴不安地往裡走,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夢裡呢,跟隱形人兒似的。
大門上,是一排蒼勁有力的題字,那是共和國偉人的親自題寫的,五個金燦燦的大字:爲人民服務。
她一怔,直覺裡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能再往裡走了,這不是她這種人能來的地方,可是,一股奇怪詭異的神秘力量牽引着她,不斷擡腳向前。
前方忽然開來一輛車,車速極快,是輛老牌的紅旗轎車,直直向她開來,喬初夏“啊”一聲,趕緊閃到一邊,那車就在她身側飛馳而過。
擦身而過的一剎那,車窗被搖下來,一張男人的臉露出來,似乎漫不經心地朝她這邊的方向瞥了一眼。
喬初夏愣住,居然,是剛纔的那個和尚!她雖然只見過那宗光大師一面,但卻確定無疑,是他,只是比現在的他,年輕一些,卻百分百是他!
她急了,轉身去追那輛車,又哪裡追得上,她沒來由地慌張,不知爲何心跳驟快,都要卡到嗓子眼兒了!
夢就在此,戛然而止。
肩膀被人擁住,輕搖了幾下,喬初夏醒來,對上駱蒼止的藍眼。一驚,霎時完全清醒。
“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喬初夏不急着說話,抽抽鼻子,聞了聞這屋子裡的味道,皺眉道:“你完事了麼?我又餓了。”
兩個人也沒開車,沒多遠的地方,直接走路到了五道營衚衕兒,一家非常安靜的私家菜。
傳統的四合院,三家包房,能接待的客人少,自然環境清幽,古色古香的老北京範兒,喬初夏看了眼菜單,杯盤碟碗古意十足,果然是“京派菜系”,骨子裡就透了官府氣。
上菜倒是快,她也不說話,握起筷子就吃飯,味道好得出奇,菜的賣相也令人有食慾。
“喬初夏,你想離開這裡嗎?”
駱蒼止忽然出聲,看見她停下來夾菜的動作,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離開?去哪?”
她心一沉,他倒是信任她,可她從來沒打算去當個毒姐兒。
“我的人,自然跟着我。”
他說得自然,藍色的眼珠兒很澄澈,說真的,喬初夏有些嫉妒他,中國的孩子多半在讀書時就壞了眼睛,年輕人少有這樣明亮的眼。
“或者,你就當幫幫我,我手下的人,這回折損了不少。”
想起徐霈喆的傷,喬初夏頓時毫無食慾,坐直了身體。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駱蒼止想來是喜歡她的乾脆,眼中流淌出一絲欣賞,右邊的眉峰不禁一挑,眼也隨之笑得微眯起來。
“我聽說,這幾年在雲南緝毒大隊的隊長,是個油鹽不進的傢伙,我派人賄賂或暗殺,都沒能動了他,我不想叫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你要知道,每個新人要進到組織裡來,都要展示自己的忠誠,或者立下功勞。初夏,你現在只在我之下,想要服衆,不做出點兒業績來,不容易啊。”
他摩挲着下頜,笑了一笑,故意叫得親暱,只是眼底殺意毫不掩飾。
喬初夏靠在椅背上,只覺得這頓飯的代價實在昂貴——
駱蒼止口中的,自然是在這次突擊行動中不幸負傷的徐霈喆,沒想到一天時間不到,這兩個男人居然都要自己到對方手下做臥底。
天啊,這太、太不可思議了吧!
她想了想,脫口而出道:“你是叫我對他美人計?”
駱蒼止失笑,見她臉上流露出驚愕的神情,不禁反問道:“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喬初夏大赧,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就聽見他再次開口道:“是作爲媒體人,你是去做採訪的,幫我摸清他的底子。看他喜歡什麼,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沒有弱點。有的人愛財,有的人好色,有的人戀權,總有突破口。你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口’給我找出來!”
“我做不到,駱蒼止,那、那不可能……”
喬初夏嚥下眼看就要衝出口的話,她一出現就會被戳破謊言,徐霈喆就是駱蒼止要對付的警隊隊長,而駱蒼止卻要利用自己來摸清徐霈喆的底子,這是個單行道,走不通的!
王爾德曾說:我根據長相來選擇我的朋友,根據性格來選擇熟識的人,根據智慧來選擇敵人。
這兩個男人都是聰明人,他們一黑一白,成爲敵人不足爲奇,但是喬初夏覺得自己就是炮灰,被婊/子一樣的命運戲弄了,被迫夾雜在這樣的爭鬥之中。
“不可能?喬初夏,你這麼篤定,難道你想說,事到如今,你想和我撇清關係?放着大筆的錢不要,繼續當你清苦的小老師,爲了一個月幾千塊拼上半條命?你是最適合的人選,你在北方,他在南方,就算他閱人無數,也不可能和你有什麼交集,你不就是一個被包養的小老師嗎。”
駱蒼止輕笑出聲,爲自己的猜測感到好笑,她還真是一點兒也沒繼承樂輝的貪婪和狠辣,不知道樂老頭爲什麼傳女不傳男,若是樂文昱那樣的人,想必事情會簡單得多。
看出他的不屑,喬初夏鬆了一口氣,幸好在這個世界上,男人總是自大的。
這頓飯在此時,已經叫她食而無味,索性她只吃了個最健康的七分飽,駱蒼止牽起她的手,原路返回,開車送她回她自己的家。
“不請我上樓麼?”
他伸手捋了一下喬初夏腮邊的碎髮,卻看見她想躲,最終僵硬着身體沒有動,任憑他來撫摸。
駱蒼止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覺得手指上彷彿依舊還帶着那柔軟髮絲拂過的觸感,令他幾乎以爲那是自己的錯覺。
“我開玩笑的,上去吧,好好睡一覺,過兩天我再找你。”
喬初夏依言上了樓,走廊裡極安靜,住在這個小區裡的人,大多都是這座城市的年輕人,打拼幾年後貸款買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過着規律的上班生活,週末的這個時間段,很少能看見鄰居。
她低頭,掏鑰匙,身後似乎有微微的響動,她停下動作,疑惑地回頭看了看。
沒人,什麼都沒有。
轉過頭,喬初夏咬緊嘴脣,將鑰匙插/進去,用力旋轉,“啪嗒”一聲開了門。
大概是警匪片看多了,她只把門欠了條小縫兒,一扭腰,快速地將門關上,背貼着門,也不開燈,慢慢適應着房間裡的黑暗。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一雙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小區裡物業很好,保安也都很盡職盡責,沒有卡絕對進不來小區門口的電子門,她家又在11樓,應該沒有人會有這麼好的身手爬上來。
靠着門,慢慢地將呼吸調整過來,喬初夏輕手輕腳地往裡走——
右手邊,是衛生間,透明的玻璃門半敞着,空氣中還隱隱浮動着她的沐浴露的味道,“滴答滴答”的水聲,在安靜的空間裡,很是駭人。
她伸手扶住那滑動的門,捏住不動,然後忽然一扯,將門打到最大,裡面卻並沒有藏着人。
她閃身進去,將水龍頭擰緊,這才繼續往客廳和臥室的方向走,背脊挺得很直,其實早已汗溼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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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將自己這幾十平的房子都粗略看了一遍,喬初夏懸着的心終於落地,原來一直是自己嚇唬自己,臥室的一扇窗沒關嚴,風一吹,發出“哐哐”的聲響來,原來這就是古怪的聲源處。
“呼!”
喬初夏一屁股坐在臥室的牀沿上,長出一口氣,累得一動也不想動,隨手將包一甩,衣服也沒脫就直直倒下,呈“大”字形,落在柔軟的牀上,她居然就這麼睡着了。
可是她忘了拉開,她那空間寬敞的衣帽間的門。
窒息,憋悶,有一種被焚燒的灼熱和悸動。
胸口的束縛,忽然在一瞬間得到了解除,睡夢中的女人,因爲呼吸順暢,而舒服地輕哼了一聲,手臂被人稍稍擡高,她很是配合。
輕車熟路地摘下了她的內衣,輕柔的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只是,在手指毫無障礙地觸到她微涼的肌膚時,霎時着了火一般,用力地掐了上去。
大團的綿軟,饒是他用力掐着,也不過是變換了形狀,軟綿綿地在他的手掌中,可憐的任由他揉/搓。
喬初夏翻了個身,將白皙的背露出來,嘴裡嘟囔了一聲,大概是不喜歡這種蹂/躪。
火熱的舌尖,就沿着脊背,開始了一場頂禮膜拜。
肌膚之間的撕扯,充滿了原始的野性和率真,他的舌頭靈活,不停地輕啄,慢咬,齒間稍稍叼起一點皮肉,牙齒輕叩着,用一種快樂的節奏濡溼她。
他的口水,順着沒有閉合的脣角,滴落在她的腰際,像是一隻狼,在預謀着吞下自己的獵物。
喬初夏只覺得渾身似乎爬滿了螞蟻一樣,或者像古代受刑的犯人,在一樽大鼎裡,鼎下是高燃着的柴火,鼎裡是不斷冒泡的熱水,什麼時候水翻滾了,開鍋了,她也就被煮死了!
一激靈,她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