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前一些不着邊際的仇家,除了張志強、毒梟老A,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排除,飈七、孫柺子、龐榮之流沒有這麼大的手筆。
還有新添的仇家,比如謝大寶和安永祥,雖然從未發生過直接衝突,但自從他與二人第一次見面起,雙方都深知不可兩立,尤其是他曾當着衆人的面斥責安永祥是賊,言語攻擊倒在其次,擋了人家的路,可真就惹禍上身了。
從張志強,毒梟老A,再到謝大寶和安永祥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喜歡背後下手、要挾於人。李天疇突然心頭一震,倘若這幫人身後站着一個共同的影子,那麼裕興的系列事件就好解釋了,但目的何在?爲什麼選擇這個時候發難?
或許對裕興出手只是個表象,真正的目標卻是我李天疇本人?這樣一來,一些迷惑性的鎖釦都能暗合搭上了,如此的大手筆佈局似乎誇張了一些,除非觸動了他們和老底和神經。
難道是剛剛調查過張子強的緣故?似乎也不對,對手對裕興的佈局,早在兩年前就開始了。
兩年前?滇南行動?嗯,這就有些意思了。
一條七繞八繞、串在一起的線索逐漸清晰,李天疇似乎看到了背後的那個影子。
“什麼叫不認識?不就是以前你社會上的那些兄弟麼?”
李天疇心道,這丫頭的反應倒也不慢,既然教官將她強行安排過來,也就沒必要隱瞞什麼,於是將剛纔的推測簡單的告知了申英傑,從她的渠道讓教官瞭解一二,也好試探一下反應。
果不其然,申英傑依然是十分乾脆的行事風格,大腦都沒過電就立刻撥通了教官的電話,也不避諱李天疇。
但教官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強烈,聽完了申英傑的彙報,立刻在話筒裡大聲命令,“讓他聽電話。”
申英傑立馬把手機放到了李天疇的耳邊。
“誰讓你擅自行動的?立刻停止對張子強的調查!還有,時刻記住你的身份,我不希望你有太出格的舉動,導致不可收拾的局面,聽到沒有?”
“我有分寸。”
“分寸你個頭!英子他們的安危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好自爲之!”
“明白。”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掛了電話的申英傑不解。
“他在拿你做要挾。”
“怎麼可能?教官哎。”
“他最擅長這一手。”李天疇毫不給面子,“這句話你也可以彙報。”
“切,別把我看得跟你一樣小心眼。”
“前面就是省界收費站,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憑什麼離開?這可是我的車。”申英傑大聲抗議。
“那隨你。”李天疇深吸一口氣,慢慢降低了車速。
再看福山,彭偉華髮動的極爲鬧鬨的尋找商務車事件還在繼續,但從多個渠道反饋過來的消息都不樂觀,只有兩條街口的監控拍攝到了那輛銀灰色的商務車,但此後,就像突然蒸發了一樣不見了蹤跡。
最後的那個路口是通正街和濟淮路的交叉口,新建的住宅小區,大多爲拆遷安置房,居民多且建築密集。無數大大小小的混混涌向附近的小區,鬧哄哄的,銀灰色的商務車倒是找到了幾輛,但沒有一輛是外地牌照的。
而臭蟲反饋來到消息證實小宋一早就離開了宿舍,去向不明,她租住的那棟樓還發生了命案,一名黑衣男子墜樓身亡,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正在調查。
圍堵謝大寶和安永祥的行動也宣告失敗,這倆人一大早就不知所蹤,打電話也不接,一怒之下的彭偉華帶人回到裕興總部。
在大門口正碰上表情奇怪的蠶豆,一問才知道又出事兒了,剛纔來了大批的身着制服的公務執法人員,公安、工商也分不清楚,反正一大幫子人,直接查封了酒店五樓以上的辦公區,說是裕興涉嫌洗錢,需要接受調查,所有賬冊、賬戶自今日起全部凍結查封。
對方的手續完備,程序規範,領頭的是一名周姓警官,說是多部門聯合辦案。蠶豆一聽,顯然搞不清楚狀況,但他是個聰明謹慎的人,立刻就帶着手下溜了出來。
彭偉華一下子就暈菜了,這是什麼劇情?不對呀,說老子洗錢?這特麼不是冤枉麼?愛華那是實實在在的合資大企業呀,經過報批立項的,地才刨開,還等着大筆的錢砸下去蓋廠房呢,再者說,昨天還在財務賬面上看見躺着好幾個億呢,一定是特麼的搞錯了。
“財務段總來了沒?”
“沒見到人,就一幫小蝦米,還全被堵到裡面了。”
“握草!給這傻逼打電話。”彭偉華急的在原地轉圈,恰在這時,祝磊又打來電話,但語氣極爲消沉,“在哪裡?阿華。”
“在總部樓下呢,你在哪兒?特麼的出事兒了,火燒屁股。”
“知道,宋丫頭有消息沒?”彭偉華嘴裡的火燒屁股,祝磊似乎並不關心。
“草,沒有。特麼的,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倒黴事兒一樁接一樁。”
“方便的話,碰一下,就在小四川吧,老付也在。”
“奶奶的,公司被查了,你們也能坐得住?”
“該來的總要來。”祝磊嘆了口氣,便掛了電話。
“什麼意思?莫非老祝知道啥情況,還是付爾德有事兒瞞着大夥?”彭偉華感覺對方怪怪的,腦子轉了半天心裡越來越沒底,正巧蠶豆撥完電話,也是一臉的不爽,“靠,姓段的電話打不通。”
“尼瑪的!”彭偉華一跺腳,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招手衝良子低語,“到工商局找下薛科,問問這次是個啥來頭,跟那個違禁試劑有沒有關。另外,務必請幫忙查下咱戶頭的資金餘額。”
“好,你先別急,等我消息。”良子意識到事關重大,立刻轉身離去。
“哥,咱們也暫時閃了吧?”生性敏感的蠶豆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總在大樓前面杵着似乎不那麼合適。
“嗯,去……嗯?”小四川酒家?彭偉華忽然想起剛纔祝磊在電話裡說過的地址,不由的一愣,已經好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老祝這是犯的啥病?
“咳咳,去小四川,通知張文一起。”彭偉華搖搖頭,十分無奈,今天總是怪事兒不斷,以後出門真要翻翻黃曆,“另外,先讓臭蟲收手,趕緊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彭偉華說完,自己先跳上車,麻溜的跑了。蠶豆跟身邊的幾個人囑咐了兩句,手下人一鬨而散。然後又掏出手機,分別打給了良子、張文。想了想,又召來了酒店經理和大堂經理,認真、仔細的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後也跳上車溜之大吉。
上午時間,小四川酒家還沒有開張,已經來上班的服務員在打掃衛生。彭偉華把車子停在了附近偏僻的巷道,然後步行兜了兩圈,繞道以前的廚師通道鑽進了酒樓。
“哥,你來了。”小霍已經坐着輪椅等在樓梯口。
“老祝人呢?”
“樓上,還有哪位兄弟過來?”小霍的言辭十分謹慎,這讓彭偉華再次皺起了眉頭。
“良子、張文幾個。”
“好。”
彭偉華也不細想,蹭蹭幾步就上了樓。
還是曾經那間十分熟悉的小辦公室,小霍接手後基本沒有改動,只是此刻沒開燈,也沒開窗戶,光線十分暗淡,祝磊和付爾德相對而坐,二人的氣色把彭偉華嚇了一跳。
一個面色灰白,雙目通紅,頭髮亂蓬蓬的像街邊的流浪漢,正是付爾德,更加可憐的是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如同被被剛勾過魂一樣。
祝磊看上去要好很多,但十分憔悴,跟好幾天沒睡過覺一樣。
“這是咋啦?”彭偉華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雖然在之前的董事會上,爲了控股權,雙方還準備掐個你死我活,但在這樣的氛圍下,面對昔日的老兄弟,他竟然有一種恓惶心酸的感覺。
“坐下說話。”祝磊掏出了一支菸點上,實際上這間不大的小屋已經可以薰死耗子了。
“換個地兒吧,這裡真特麼的待不下去。”房間裡瀰漫着藍煙混合着餐館後場獨有的酸腐味,令人窒息,對於剛剛習慣奢華生活的彭偉華來說,簡直是受罪。
“就這兒吧,這地方讓我踏實些。”祝磊起身打開了窗戶,然後猛吸一口煙道,“我剛纔跟當家的通了個電話,這個節骨眼上,有些事兒要攤開了說,所以找你聊聊。”
彭偉華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他最不願意聽的就是‘當家的’三個字,尤其在這個喝涼水都塞牙縫的緊要關頭,所以語氣極爲不善,“找他?跟他說我是怎麼陰狠毒辣?怎麼卑鄙無恥、持強臨弱?如果是這些,恕我老彭沒功夫,走了。”
“你剛纔多少應該體會了些裕興面臨的麻煩了吧?”祝磊不慌不忙,“可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遭。”
“什麼意思?不就是一些臨時檢查嘛?”彭偉華表面上雖然不以爲然,但內心卻沒有絲毫的底氣,從小宋被綁架到謝大寶二人失蹤,再到裕興總部被突然調查,莫名其妙的狀況接連發生,都在短短的兩個小時之內,就像被人設計好了一樣。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滅頂之災。”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隨着祝磊嘴裡吐出的濃煙,迅速向四周瀰漫,像無數無形的尖刺直擊聽着的心靈。不僅付爾德渾身一個機靈,彭偉華也是張大了嘴巴,不由自主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