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我吧
“不如在他藥中加些軟骨散,這樣就可以拖些日子!”冰心鳳目一轉,心中突然一記說道。
“不行!”反對的仍是隨意,她蠱術一絕,醫術也懂一二,相比常人更是可用精湛來評價。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倒是說說該如何是好?”冰心沉了聲線,俊顏瞥向總是較他們冷靜的無情,又道:“若是他醒來定不甘心就此被困在那,皇上既已答應放他離開,我們自是不能傷他分毫,可若一再退讓,你們有把握攔得住他?”
冰心的一番話讓他們兩人眉心深擰,這一顧慮他們心中也明白的很,可眼下卻並非談論這一話題的時候。
“你與他先回府竹苑儘量拖制雪皇,兩日之內我定會帶皇上旨意前去!”無情如此說道,如今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屋內帝皇身體稍微恢復些,他才能與他商議此事。
“好!”隨意頷首點頭,冰心也沒有意見,大家心中只希望這兩日能夠順利渡過。
衆人商議好後,隨意和冰心立馬啓程去了府竹苑與焰火碰頭,而無情則繼續留在此處保護身體尚虛的南宮凌。
剛纔他們幾人的談話雖已是壓低聲線,卻無法瞞過屋內的帝皇。
南宮凌在冰心靠近小築的那刻就知道梅林來了人,能知道這塊地方的人除了他和四大秘史之外,也就只有昏睡在自己懷裡的人兒知道。
煙雲的情緒一直不穩定,從她睜眸以來彷彿她眼中的淚水就沒有停過,這樣淚眼婆娑的她着實令他心疼。
南宮凌無奈,不想再見她糾結痛苦下去,只能在將她攬入懷裡時點了她的睡穴好讓她暫且忘記痛苦。
“進來吧!”南宮凌坐在榻邊瞧着煙雲的睡顏,耳力極好的他聽屋外沒有了聲響,淡聲喚道。
“皇上!”無情踱步而來俯首行禮。
“朕不希望再在風國見到他!”南宮凌仍是以後背對着他,身披淡紫色錦袍,遮掩了衣裳之下的血色白紗。
“是!”無情心中一暗,這一命令着實讓他們四人爲難了。
“下去吧!”南宮凌眼眸一眨未眨,只是瞧着榻上的人兒,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
“是!”無情聲線平穩,領了命令便離開了竹屋。
屋裡屋外如今只剩他們兩人,一番爭論心痛過後只剩下了安靜。
而風國皇宮內,兩日未見到南宮凌上朝已是讓南宮哲心頭起了疑心。
傍晚時分他來到了軒轅大殿看望南宮皓,屏退了殿內所有人與他商量着此事該如何是好。
“既然皇兄不在宮內,想必此事由他親自出馬了!”依舊躺在榻上的南宮哲分析說着,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就因爲如此我才更加擔心,今日我派出去的探子前來回報,二皇兄的人馬到了甫靈山腳便失去了所有蹤跡。”南宮哲眉心微擰說道。
“雪國這次陪行人馬少說也有五百將士,更何況二皇兄的武功不在大皇兄之下,這次他能不留痕跡的對付二皇兄,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南宮皓接過話語說着,心中也好生疑惑南宮凌是用什麼方法制服南宮軒的。
“嗯,大皇兄只要對上雪兒的事便會失去理智,即使這次是二皇兄相信他也不會心慈手軟,如今我們該早日找到二皇兄的下落,以免到時候事情無法挽回!”
“不錯,時間越長對二皇兄他們只會越加不利!”南宮皓贊同說道,對於南宮凌的絕情他們都領教過。
兩人在內殿一番商議後南宮哲才離開了軒轅殿,在回自己的風月閣時居然瞧見了宮闈道西側走出的莫言及一幫跟隨在側的宮婢。
自從蘇後菀後,她很少在宮中走到,是似一夜之間她變得深居簡出了。
南宮哲擡眉望去,漸漸暗下的天色讓她們並未在第一時間內就看見他。
瞧她們腳步匆匆的埋頭趕路,是似有什麼急事。
南宮哲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一路上莫言及那些宮婢也都絲毫沒有察覺。待一行人來到福壽宮後,莫言屏退了那些緊跟在身後的侍女,自行走進了原是蘇後的寢宮。
南宮哲見她如此易舉,尚未完全舒展而開的劍眉擰的更深。
他沒有從大門直接進入宮中,見莫言神色緊張覺得事有蹊蹺便躍身上了殿頂想要一探究竟。
本以爲她知道南宮凌將南宮軒關押在何處的,殊不知他窺眼看去卻見她在蘇後的寢屋中四處亂翻,不知道她在找些什麼。
雖然蘇後死後這裡已是無人居住,可宮中還是會有人來每日打掃,每一處地方都是整潔乾淨無比。
南宮哲心頭疑惑更多,瞧平日裡嫺靜乖巧的女子,眼下卻是面露猙獰之色,是似心中隱忍的某樣情緒即將爆發一般。
“老毒婦!”她停止了手下所有的動作直起了身,環視屋中竟是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一時心中怒焰燃燒赫然罵出了聲。
殿頂的南宮哲鳳目一暗,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剛纔所罵何人。
莫言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醜態被南宮哲盡收眼底,心中雖然惱怒,可她仍是停了片刻又開始翻找起來。
南宮哲不知道她在早什麼,不過這件東西對於蘇後來說定是重要的,而對莫言來說又是極爲想擁有的。
會是什麼呢?
南宮哲斂了鋒芒欲躍身下去一問究竟,可當他剛要動身時,屋中又傳出了一聲響動。
——咔——
像是暗門響起的聲音!
南宮哲俯身望去,果然……內殿的牆上開出了一扇門。
莫言嘴角勾笑,想不到蘇後城府居然如此深。這三年來她與她在乞山吃齋唸佛都爲聽她提及此事一字,就算歸西之時也打算將這此事帶入棺中,若非她是莫家後人,相信這件事世上無人能知了。
“哼!”莫言冷笑,柔荑中的青瓷花瓶在她掌中又向左側旋轉了幾下,使得暗門打開的更大。
她取過桌上的燭臺步入了內室中,越往離去步履更是困難,即使手中有那點點光亮,卻只能照亮內室之中的一角而已。
莫言極爲小心的走着,心裡很肯定她要的東西就在這裡,如此隱蔽的地方不正是藏寶物的最佳地點麼?
然而,她不知道從她進入這裡後身後也有人跟了進來,此人無需任何照明便可步履輕盈的緊跟其後讓她無從察覺。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後,一直處在黑暗甬道的他們終於走到了頂頭。
莫言將手中的燭臺舉高好讓自己能看得更加清楚,在石門前看了看後在門側右邊按下了開關。
——轟一聲,石門應聲而啓。
莫言再次嘴角揚笑,這般順利還真要謝謝她已死多年的爺爺了。
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她身後的南宮哲這一路的走來,心裡對莫言的疑惑更大,而對她想要尋找的那樣東西也更加的好奇了……。
另一邊,府竹苑中隨意、冰心及焰火等人寸步不離的守着南宮軒,在他們幾人到來這裡兩個時辰後,無情也來了。
屋內三人對他的到來存有一絲希望,希望他能帶着南宮凌的旨意前來,這樣他們幾人就無需太難做了。
“皇上不想再在風國見到他!”無情將南宮凌的旨意又對他們幾人說了一遍。
“皇上是何意?”隨意黛眉微蹙問道,是要殺了榻上的男人嗎?
其他兩人也疑惑這一句是何意,雙雙黑亮的眼眸瞧着無情。
“皇上既然答應了娘娘不傷他,定不會再出爾反爾。”無情目光盯向榻上的南宮軒,此刻他仍舊昏睡不醒。
“那……”隨意還是不解,隨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南宮軒,不知道南宮凌到底想做什麼。
“將他送回雪國,宮中藥材珍貴定比這裡要好!”無情將自己心中猜測帝王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樣好嗎?如今他身受重傷不宜趕路,更何況……一旦他醒來只會增添麻煩!”冰心顧慮說道。
“不錯,剛纔他醒來後便執意要見皇上,更是不顧性命與我打了一場,倘若要送他迴雪國,路途迢迢怕是不易!”焰火擔憂染眉,剛纔兩人打鬥時幸好南宮軒身受重傷氣力不足,否則胸口的這一掌就不單單是令他隱隱作痛那麼簡單了。
“皇上的旨意我們只能服從!”無情如此說道,身爲暗殺秘史的他們,首要條件就是‘服從’!
其他三人皆是眉宇微蹙,這次的任務雖不用他們以命相博,卻真是令他們各個都爲難了。
尚在昏迷中的南宮軒還不知自己這一睡去已是與煙雲南北相隔,而不遠處的梅林小築內,煙雲亦是不知道。
繁花紛飛的地方如今真真正正只有他們兩人了,外面飄飛的嫣紅讓往事停留在了此刻。
南宮凌站立在外,看着眼前的美景心裡感觸頗深。
淡香瀰漫的地方讓他看見了過去,那時她總喜歡身着一襲雪白漫步林中,而他也習慣了下朝之後就來尋她。
那抹惹眼的雪影宛如林中仙子,不需他多找,他便能一眼尋到她的聲影。
南宮凌還在追憶着過去,梅林中的上空飛卻來了不速之客。
——吱——
響徹雲霄的雕鳴聲如雷震耳,一聲聲連貫的響聲令南宮凌擡眸睨去。
這隻白雕羽翼豐滿,眼神犀利,粗略看去也知此物極爲有靈性,該不是一般人能夠所擁有的。
南宮凌神色警惕,瞧着白雕在暗夜的上空盤旋了好幾周後才離去,伴隨的鳴叫聲也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而屋內,煙雲昏睡了近大半日,幽幽轉醒發現屋中並未他人。
她屈肘起身下榻,心頭的失落不知是因何而起。
當她推開竹門步出的那一刻,卻見南宮凌站立在梅林的前頭,肩頭披着的淡紫錦袍被風吹擺搖曳。
此時的他正瞧着她,嘴角微微揚起是似在笑。
熟悉的俊顏熟悉的背影,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便是認識了多年,卻又多年不見的朋友。
明明是熟悉的,可她對他又是陌生的。
煙雲眸色暗下,眼底晦澀一片。也許她不該醒來的,只要永遠沉睡不醒她就無需再面對內心的糾結與不安了。
“過來!”南宮凌見她垂下了螓首,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屋檐上的兩盞燈籠的光亮將她的臉色照耀的昏黃而灰白。
煙雲睨看他,欣長玉立的身姿站在夜中投射出魔王的英氣。即使他胸口的白紗已被血水染紅,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仍是如此的霸道懾人。
煙雲愣了愣,內心也糾結了一番才朝他邁出腳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他身邊。
南宮凌很自然的牽起了她袖中的柔荑,舉步朝着梅林深處走去。
煙雲在那一瞬間本能的瑟縮了一下肩頭欲要掙扎,卻被他投射而來的目光停止了動作。
“別抗拒我!”南宮凌只是低聲說了一句,見她微揚螓首無辜瞧他,心底的柔軟被她觸動了一番。
兩人牽手走在林中,梅花片片飛落在他們的眼前,那鮮紅的顏色是如此的誘人,即使是在夜中,它們的絢麗也無法被掩蓋。
“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是這些梅,耀眼的……使人迷醉!”南宮凌邊走邊說,目視前方看着林的盡頭。
煙雲不語,心頭慌亂跳動,這樣的場景她在夢裡見過,只是從未看清過她身邊伴隨的男人是何模樣,而她也一直認爲那是軒。
然而,今夜與他攜手林中,那份涌上心天的悸動讓她恍惚覺得,也許那夢是真的,而陪伴她嬉笑遊走的男人是此刻自己身邊的他……
南宮凌並不介意煙雲此時的沉靜,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可我突然覺得你更像雪,明明冷的令人難以靠近,卻又忍不住的想要煨暖你!”
南宮凌如此說道,腳步停下垂首看着自己身邊安靜的人兒,黑亮的眼眸在這一刻閃耀着如晨星般的亮澤。
“可我也忘記了,過分的溫暖會使你融化,會讓你消失不見……”他擡手撫上她的額前,舉止是說不出的輕柔,他明眸微閃又道:“清雪,你何時能夠答應我永遠不離開呢?”
似乎從他知道自己在意她的那一刻起便總在求她別走……
而她卻不如他所願,隨着他越加的禁錮束縛,她卻逃離的更遠,甚至無影無蹤了三年!
“爲什麼要是我?”煙雲淡聲問他,杏眸中熠熠閃着水潤,清澈的眼一如當年,輕而易舉就可以將人的靈魂吸附至潭底。
南宮凌俊顏黯然,笑了!
他道:“倘若可以選擇,我又何苦如此?”這種非卿不可的決心令他自己都震驚。
當年的他在牽起她的手時,他便對自己說:今生只願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而當她躺在他的懷裡輕摟他腰腹喃喃輕語:請給我時間時!
那時的他也對自己說,哪怕要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他也願意!
可他如此祈求,如此卑微愛她,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卻在與日俱遠……
難得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起初殺人如麻殘酷無情?還是在暗示像他這樣的人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
煙雲的眼中此時全都是他的影子,他的俊顏在她眼前染笑放大。
微涼的薄脣輕柔的覆上她的柔軟,在她尚未反應過來前他便離開了。
“陪着我吧……其實不會太久,等我死後你可以迴雪國,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南宮凌含笑說着,他的溫柔令煙雲不安。
她搖了搖螓首,淚奪眶而出,他的話語讓她的心一下子酸的徹底。
“不願意麼?即使這樣都不願意麼?”南宮凌仍是笑問,苦澀的滋味讓彼此喉頭都泛疼。
煙雲說出話來,更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搖頭。
“陪着我……讓我感受一下你是真的回來了!”南宮凌僵住了笑,將她擁入懷裡不讓她再看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
他這是在求她啊,用自己的性命來求她!
煙雲一動不動,此時的他竟然令她不捨得……
“答應我……”南宮凌仍是在乞求她,好似他非要聽見她說:好,我哪也不去……
煙雲淚如雨下,螓首靠在他的胸口淚染他的衣襟。
爲什麼這個男人不再霸道的強求她了?爲什麼他要用這樣卑微的姿態求她?
煙雲喉間被苦澀哽咽的說出話,她只能伏在他的胸前輕輕點了螓首。
“你答應了?”南宮凌染開了笑,摻雜着欣喜與悽愴!
他緊了緊自己的猿臂將她摟的更近,俊顏藏在了她的頸間髮絲中不讓任何人看見他此刻的神情。
他生怕眼前的美好只不過是自己太過想要實現而編制的一場美夢。
他已是禁不起她先走在自己的前面,更是不願再看見她推開自己的懷抱擁入他人的懷裡。
若是那一天終是會到來,那他寧可是自己先放開她的手,是他自己先說:我不愛了!
他不想太過狼狽的愛一人,然而已經付出的感情使得他無法再收回,所以……他這一生註定卑微了……
兩人在夜下的林中緊緊相擁,唯美的地方渲染了低迷與淒涼,彷彿這是對即將分離的一絲慰藉!
這種哀傷的氣氛在彼此周身圍繞,隨風而逝飄向了遠方,那裡同樣有人哀傷、有人無措……
白雕在屋檐上空不斷盤旋鳴叫,站立在外的男子一襲青衫長袍,微揚頭瞧着它,俊顏上滿是沉重。
能擁有謫仙般氣質的男人除了消失三年的風如歌,還能有誰?
即使眼下他沒有穿那一身如雪白衣,他的飄逸仍是掩不住的從他周身散發出來。
羽毛已是尋找了他三年,從當日他們離開鬼谷以後已經有一千多個日夜沒有再見過了,如今彼此再次相遇令它格外興奮。
風如歌瞧着它,小傢伙今日好似仍是很興奮,與他相遇已經有數天了,可這興奮勁卻一點都沒有減,甚至今日還格外的激動。
風如歌擡起右手持水平度,羽毛飛旋幾周後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用那毛茸茸的腦袋蹭靠他的俊顏。
風如歌眸色微暗,自從與它相遇後,他腦海中的朦朧場景在漸漸清晰,只不過那些都是他兒時、少年時的影像,對於一直令他心中掛懷的女子他仍是記不起來,更是看不見那白衣的面容是何模樣。
今夜,他同樣站立在屋外,仰望繁密的星辰時他的心情頓時紛亂不堪。
這樣的鬱結不知從何而來,好似突然之間他的心底便壓上了一塊令他無法喘息的巨石。
風如歌帶着羽毛進了屋中,裡面的擺設一如他所住的清風崖,乾淨簡單,充滿了世外隱者之態。
羽毛一進屋內便從風如歌的手臂上撲翅離開,在並不算寬敞的地方又飛了幾周後停在了一張長形案桌上,上面擺放紙墨筆硯,以及一副人物畫。
雪白的宣紙上女子在梅林翩然起舞,一肩青絲隨風飄擺,與她旋轉的裙襬是一個方向,只可惜,那女子的五官沒有畫出來,讓人不知道此人是誰!
羽毛用頭點點畫,隨後朝着踱步走來的風如歌鳴叫不斷,似乎是想要告訴他些什麼!
“你也認識她?”風如歌淡聲問道,星眸已是落在了畫上。
這個女子就是令他想要記起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人兒,他的腦海裡就只有這樣的情景,而她的容顏讓他看不清……
羽毛又是一聲長長的鳴叫,撲閃翅膀瞅着他。
風如歌眼眸暗下,瞧它這模樣該是與畫中人有關了。
“你見過她了?”風如歌問道,心裡竟是慌張了起來。
羽毛靈性極好,小腦袋點點,翅膀拍的更加快。
風如歌嘴角彎起,臉上神情複雜,不知是喜是驚,也許兩者皆有,又或者還有別的情愫藏在裡面。
“你在何處見到的?”風如歌追問,視線在它與畫紙上流轉。
羽毛仍是剛纔的撲翅動作,晃了晃腦袋振翅飛起落在了風如歌的肩頭。
如此行爲令人不解,可風如歌明白,它是想帶他會找她。
“我已忘記了她,若再見面……”風如歌喃喃低語,如今他連那女子的名字甚至面容都記不起來,即使見面了,兩人又該說些什麼呢?
從他在月潭之底醒來後,他就忘記了過往的一切,若不是前些日子與這小傢伙相遇,他也許還記不得自己叫什麼,更是不知道如今這個世上還有哪些親人?
在羽毛的帶領下他回了一趟清風崖,在竹園後面發現了一個衣冠冢,上面寫的是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也許自己在那些人的心中已是死了,若是自己突然出現,那麼她們會作何想法?
風如歌是期待與清雪的見面的,只是他還未準備好罷了!
“先找到師妹她們再說吧!”風如歌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那份狂然欣喜,側首對着肩頭的羽毛說道。
“嗚~~~”
羽毛低唔一聲,黑溜溜的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風如歌怔神收回了視線,眸光放在哪沒有容顏的畫卷上。
這個女子他一定會去找她,若是她已經尋到了幸福,他想他不會再在她面前出現打擾她如今的生活。
風如歌心中如此想着,心,卻猝然痛了……
暗下的眼眸是對她的不捨,也許若真到了那一日,他是做不到那麼瀟灑的吧……
羽毛彷彿知道自己的主人心中常有憂傷,鳴叫啓口也是充滿低啞。
風如歌拍拍它的小腦袋,從袖子取出了幾顆白色藥丸放入掌中給它吃。
小傢伙低頭在他掌心啄了幾下,鼓鼓的肚子響起了咕咕的聲音。
風如歌走到案桌前將那幅尚未完成的畫收起放在了一個錦盒中,心裡已是有了計劃,待羽毛找到自己的兩位師妹後他纔去尋那畫中女子,也許那時候他所有有關於她的記憶會在那時想起來。
然而,離竹屋相隔百里的山間小屋中,曾經她們以爲再也不會來的地方,如今燈火燃燃,裡面還傳出了兩人的交談聲。
紫嫣當日被南宮軒的一掌傷了心肺,五臟受損情況嚴重。這幾日一直都是萱萱採集草藥爲她醫治。
“感覺怎麼樣?”萱萱總是問她方纔的問題,因爲內傷嚴重,一般藥物無法徹底醫治,所以她在藥中適量加了一些毒,以毒醫治,若取之便可得意十倍知效。
“嗯!”紫嫣輕語道,身體仍是虛弱不堪,只要稍稍用力,腹內便如翻倒,痛得厲害。
“師姐,我想在進宮一次!”萱萱放下空碗說道,俏臉上的神情令紫嫣明白,她這是不甘心。
“算了吧……”紫嫣斂了眸光,正視牀榻前方的牆壁,那裡如今只擺放了一個靈位,上面用硃砂寫着——風如歌。
本來,靈位的一旁還有一個,那是她們不曾親眼見過,卻深知此女子是她們師兄最爲牽掛的女人。然而,正因爲她,她們的師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一直以爲那個女人在三年前也隨她們的師兄去了,可這一次的進宮刺殺去讓她們發現,這些年來她們一直被瞞在鼓裡,她們滿心以爲的剛烈女子其實是貪生怕死、貪慕虛榮的人……
紫嫣又想起了她枉死的心上人,這份情意她藏在了心裡很多年。在她得知自己喜歡已久的男人心裡已是有了別的女子,那時的她很傷心,更是嫉妒起能得到他的女子來,可她沒有像一些耍手段的女人去傷害那名女子,反倒愛屋及烏的也從心裡接受了她。
孰知,她的滿腔善心卻換的這樣的下場!這一真相令她們都覺得她們像是傻子!
萱萱臉色同樣沉冷了下來,她看得出紫嫣心裡其實也是不甘、放不下的,只不過如今她受了傷,不願想見她獨自冒險進宮罷了。
“我一定要去問問她!”萱萱注意已定,她非得問問還活着的清雪,這年來的錦衣玉食,她享受的可心安理得?這些年的午夜夢迴,她有沒有看見她枉死的師兄來向她問一句爲什麼?
“你以爲你可以如願見到她?”當日的情景她們都看的、聽的清楚,一個女人可以令兩位帝皇全都甘願用性命做交換。能擁有這樣的恩寵想必她的地位並不是任何人可以輕言靠近的!
紫嫣話雖簡單,可萱萱心裡也很是明白。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可即便如此,她也想去問問她。
“我在她體內埋了雪葬的毒,算算日子這幾日也該發作了。若是他們想要救她,就必須得到我的解藥,否則……”萱萱聲線平穩的闡述,祭祀那日,她在煙雲背後埋下的銀針上萃了雪葬毒,而且那根銀針她是直入她的骨中,想要將其取出已是難事,更別說是解毒了。
天下間,紫嫣的冰絲寒毒與萱萱的雪葬毒都是隻有她們彼此可以解除,倘若那飄逸白衣還活着,自然這兩種毒他都能解。
紫嫣微睜了瞳眸,不曾想萱萱在煙雲的體內埋了雪葬。只是,即便她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當時的情景令萱萱失去了理智,除了用殺戮來血洗這場仇恨以外,已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了。
紫嫣只是愕然,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萱萱見她如此,心裡認爲她是默認了。
“你先休息,再過兩日我便進宮一趟,只要我以尹清雪的性命相要挾,不怕南宮凌不讓我見她!”萱萱垂下了眼眸爲她拉攏了被褥說道,再次擡眼,眸中閃爍勢在必得的光芒。
紫嫣微微點頭,腹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這是體內的毒素起了反應,待疼痛過後,她的意志也隨之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