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瘸子。”
冒牌的獸人，避過哨崗，剛進入盆地，就被攔住了。對方足足高出一個頭，裸露在外的毛髮，油光水亮。
黑夜不敢開口，聲音一出，必然破綻。
他垂首而立，生怕對方盯住面孔，這夜間帶反光功能的眼睛，實在難以冒充。
一隻毛茸茸的大手伸了過來，一把奪走了黑夜手中的木棍：“打磨得不錯啊，現在歸我達達蘭了。”
弱肉強食，這規則在哪裡都管用。
黑夜不作反抗，任由其囂張。
好在對方見到沒有更多的油水可撈，放了他一馬。那名叫達達蘭的狼頭人，將搶來的棍子抗在肩上，嘴裡哼哼唧唧地出了營地。
等到人影走遠，黑夜心虛地在額頭抹了一把。加快了腳步，儘量遠離主要道路，從草叢灌木邊緩慢穿行。
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營地正中，似乎存在着某樣了不得的東西，對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
這是一種直覺，似乎是第六感。營地裡必然有一件事物，關係到自身武力的提升。忐忑過後，心情激動起來。
他小心地挪動腳步，避開遊蕩的獸人，朝營地中間潛入。
雖然不能同捷天一樣可以夜視，但是，憑藉已經恢復的超感知，他可以探查周圍一百多米。哪怕是一隻埋在地表之下的小昆蟲，也逃不過密集的感知細線。
這是一種盡在掌握的感覺，非常棒。
前方出現了兩名狗頭人，幾乎可以趕上霍克的個頭。這兩人不同於遊蕩的獸人，像是守衛。
不敢輕動，他低伏在地面，小心地爬行。
但是，輕微的聲響，依然驚動了百米外的守衛。
下意識做出一個受傷爬行的姿態，黑夜立刻用超感知操控血木，擠出一些剛纔吸食的鮮血，塗抹到瘸腿處。
“這不是老瘸子麼？”狗頭人守衛認出了地上受傷的獸人。
“真是可憐！”另一名守衛還是有些同情心。
他將另一股超感知探入震山印，一旦情況有變，必須立刻滅殺，不能遲疑。
兩名守衛掃了幾眼，見到並非外人入侵，又退了回去。
偶然瞟來一眼，帶着不屑，任由瘸腿受傷的獸人在地上攀爬。
獸人的世界，人情味少得可憐，他們比人類殘酷太多。年老體衰、受傷難愈的獸人，自生自滅是唯一的途徑。
他儘量遠離守衛，從一邊繞行。
殘留的血跡和臭烘烘的獸人體味，是最好的僞裝。
半個小時，他只朝前挪動了兩百多米。不是體力不足，而是怕守衛過來細查。他只是披了獸人外皮的冒牌貨，經不起檢驗。
……
捷天那邊的進展也不順利，獸人不同於人類軍隊，沒有統一進食的習慣。而且整個營地，沒有見到任何一粒存糧。
他在一處低窪地中，發現了一百多名被關押的奴隸。
這些應該是從附近捕獲的人類，不知道獸人圈養起來，是什麼用意。
沒過多久，他在簡易的牢房附近，發現好幾個大坑。坑洞內全是人類的骨頭，一股寒意頓時從捷天腳底升起。
……
“小師弟，怎麼辦？”黑夜從護目鏡中，突然收到捷天莫名其妙的即時通話。
“不要慌，遇到了什麼情況？”黑夜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巡邏守衛發現。
捷天的聲音帶着顫抖，把發現的情況講述了一遍。目測那些坑洞內，殘留的屍骨超過兩三百之數。
黑夜渾身汗毛倒豎，心情陡然沉了下去。
獸人竟然以人爲食，這已經不是文明之爭，這是種族滅絕之戰。你死我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除非出現奇蹟，那些被關押在囚籠中的人類，恐怕這一兩日內就會被屠殺乾淨。
這些該死的獸人！
那些被關押的人類要不要救，能不能救？
他陷入兩難之中。
沉默了一陣子，他突然發問：“捷天，有沒辦法，清理出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
“太困難了。”
捷天沒有信心，獸人的警惕性太高。
偷襲一兩個容易，但要悄無聲息地清理出一條通道來，比登天還難。
“必須要製造混亂，圍魏救趙。”黑夜肯定道。
如果是一般的戰爭，爲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他可以狠心放棄。
但是獸人以人類爲食，觸動了他內心的底線。
他無法接受，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着同類被活活地吃掉。
他也知道，自己作出出營救的決定，絕對是不明智的行爲。風險太大，甚至連成功的希望都非常渺茫。
但自己首先是一個人，其次纔是一方勢力的首腦。如果自己變得那麼冷血，日後奪得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捷天，聽我命令！先潛入囚牢，與被困的人類取得聯繫。分發毒藥，如果逃離不成功，也要讓獸人吃個大虧，讓他們知道，吃人的後果很嚴重。任務完成後，立刻同我取得聯繫，進行下一階段佈局。”
“好，等我消息。”捷天咬牙切齒道，他一貫表現得冷血，但眼下的情況對他觸動很大。
黑夜關閉了通話，加速向獸人營地中間潛伏過去。
獸人通往大陸的通道，就是製造混亂最合適的地方。
狼頭人、狗頭人夜間視線很好，而且不懼寒冷，所以整個營地竟無一處篝火，四處漆黑一片。
月光灑下銀輝，寒風呼嘯，殘敗的枯枝搖曳不斷，如同羣魔亂舞。呼呼的風聲，伴隨樹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更增添一絲恐怖氣氛。
越是接近營地中央，黑夜心跳愈加劇烈。
那是一處巨大的坑洞，直徑超過一百米，深度有四五十米。坑洞的中央，有一處黑色的祭壇。
祭壇由六塊梯形石塊組成，石塊上雕刻了無數奇怪的花紋。石塊當中形成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圓球，詭異無比。
圓球沒有任何依託，懸浮在地面之上，閃耀着乳白色的光芒。
真是太奇怪了，黑夜明明隔開那處有三百米多遠，超感知完全無法到達。可是他硬是將那處看得清清楚楚，纖毫畢露。
六塊石頭像是被雷電包圍，光弧閃耀。
亮白的雷霆，從祭壇外向中心涌入，彙集到圓球之中。
圓球一亮一暗，跌出一個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