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皎潔,局中人看清了彼此,陣外人看清了局中,齊齊奔向一個所在。
“雪兒!”扔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冥紙,南宮俊逸不顧一切的飛身而來。
未待南宮俊逸再說什麼,雪兒騰出一隻手,伸向南宮俊逸伸來的雙臂。連同她懷中的小傢伙被南宮俊逸一起擁進了懷裡。
“逸,別擔心,我沒事,只是身子有些痠痛,不礙事的,相信我,我真的沒什麼感覺不對,再說,這些師傅一早就提醒我了!”雪兒嫣然而笑,溫言柔語的寬慰着男人的心。
南宮俊逸的眉頭卻突然緊了起來,這麼說,神算子一早就知道雪兒會受閻君那邪法之苦,如此痛苦之罪,怪不得他們師徒兩人不聲不響呢,如若被他知道,他怎肯同意,他怕,他怕的要死啊!
此事,日後再說個清楚,既然孩子活過來了,他的爹孃們也衝了過來,他的雪兒受的罪太多,未等想完,南宮俊逸伸手從雪兒懷中強抱着那仍緊摟着雪兒的小人兒。
小人兒唧唧歪歪不說,更騰出一隻小手,不停的揮打着南宮俊逸的鐵臂,就是不肯離開。
“琦兒,我的琦兒!”
“琦兒!雪兒,你沒事吧!”
一女一男,同是焦急的聲音齊齊傳來。
回以輕柔淺笑,她現在真的好累,可懷裡的小傢伙卻纏人的緊,興許是剛醒來看到了那可怕的陣勢,見她沒有惡意,故對她有所依賴吧,既然他的爹孃來了,一準能將其抱走。
可是,事實往往都會出乎意料,小傢伙不跟他娘,這讓雪兒吃驚,而皇甫傲峰及其兩位側妃卻完全無驚訝之色,皇甫傲峰伸了雙臂,將雪兒從未見過的溫柔一面給了自己的兒子,可是,結果卻讓皇甫傲峰與其側妃有了吃驚之色。
“這?琦兒,這是你父王啊,琦兒難道忘了不成!”付鳴婉擔心的提醒着。
小傢伙眨動着黑亮的大眼睛,嬌嬌氣氣的叫道,“父王,琦兒,怕,琦兒,想父王,可想,可想了!”
哭聲,兩個女子,一個高貴一個淡雅,傳來了心疼更欣喜的哭聲,他們的寶貝沒事,真的沒事了,他記得,他記得啊!
“琦兒不怕,父王就在這兒,父王再也不離開琦兒,來,父王抱琦兒!”皇甫傲峰的眼中瑩光閃閃,溫柔的聲音中有着些許顫抖,雙手再次向小傢伙伸出,可結果,還是讓人吃驚不消,更弄不懂。
“琦兒,爲何不讓父王抱,琦兒不喜歡父王了!”帶着滿心的疑惑,皇甫傲峰溫柔的詢問着,不敢提高聲音,生怕嚇到剛剛起死回生的愛子。
小人兒歪着小腦袋,看了看雪兒,又看了看他自己的父王,小胳膊又纏上了雪兒,“琦兒,讓姨姨抱,也讓父王抱,先讓姨姨抱,父王也讓抱!”說得不清不楚,可是大人們卻聽出了他的心意,他現在不讓任何人抱,只想賴在雪兒的身上。
輕輕淡淡的笑聲,自神算子嘴中傳來,孩子無礙,雪兒卻疲憊不堪,此時不是爭何人抱不抱的事,快些讓雪兒回房休息纔是大事,至於懷中小兒,再讓雪兒辛苦些抱回屋裡再說。
來得急,又急於救人,王府的院子到是有的是,可是,一時間沒個準備的,甚是不能草草的安排,於是,皇甫傲峰將自己的主宅很是慷慨的騰了出來。一行人又全聚集到了主宅正屋中。
雪兒依靠在牀頭坐着調息,小傢伙緊貼着其身邊坐着,慢慢的竟然很是嬌氣的靠到了雪兒的懷裡。雪兒無奈輕笑,任由他舒服便好,如此可愛的孩子也的確得雪兒的心意。可是南宮俊逸的表情卻有些嚴肅,小孩子不懂事喜歡粘人,他家大人難道連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哪怕讓他哭幾聲,也該讓雪兒清清靜靜的休息,眼下可好,本來身子就乏得很,懷中還多個負擔。
南宮俊逸的不滿,皇甫傲峰怎會看不出來,只不過各自坐的角度不同,各自的心思不同,說得自私些,他們都在心疼自家人,想他的琦兒歷經生死,更到閻王殿中走了一圈,如此大難重新活過來,他怎能忍心扭着他的心思呢,小孩子睏倦的早,只要孩子一犯困,他這個做爹爹的一準及時將其抱走。
“主子,粥好了!”冷傑恭敬的說道,手中託着兩碗正熱氣騰騰的香粥。
未等南宮俊逸接過,依於雪兒懷中的小傢伙騰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動作之快,簡直讓人吃驚。
“粥粥,琦兒餓,姨姨,琦兒要吃粥粥!”奶氣更嬌氣的聲音,向雪兒訴說着。
“好,姨姨喂琦兒吃粥可好?”雪兒溫柔的問道,小傢伙開心的點頭如搗蒜。
“皇甫傲峰,你不會連孩子也不會喂吧!”南宮俊逸聲音雖輕,卻滿是清冷。
皇甫傲峰無奈的苦笑,他的寶貝兒子,他怎麼可能不會喂、不想喂,這眼下小東西也得讓他喂才行啊,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小東西是徹底粘上了溫柔絕美的雪兒,連這個平時最該被粘的父王,都被曬到了一邊。
不忍自家王爺被如此責備,小傢伙的親孃茂葉佩瑤走近牀邊,溫柔的聲音開始跟小傢伙商量起來,結果是,一問一個搖頭,一問一個別扭,總之這碗粥是讓他的姨姨喂定了。
“好了好了,彆扭着他了,琦兒乖啊,吃飽了就跟你孃親回房睡覺了!”雪兒說着大人,卻在哄着小人兒。
“嗯?就在這兒睡,不離開姨姨!”一句話,險些讓皇甫傲峰及其兩位側妃暈倒,三人更默契十足的看向對面臉色開始變黑變臭的天翔皇帝陛下。心中苦嘆,他們的寶貝兒子,真是會惹事啊!
雪兒突然笑了起來,滿是疼愛的看着小傢伙,至於她自己的男人的臉色,自然看在眼裡更入心中,“逸,他真可愛!”
南宮俊逸嘴角垂下,眉頭鎖起,眼神更在無聲的詢問,難不成,你真想就將其留下,就與他們同睡在一張牀上,雖然那牀夠大,卻絕不允許,那畢竟不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再可愛也不是。
一記甜美的微笑,安撫着南宮俊逸不悅的心情,轉回首,輕言輕語的說道,“琦兒要乖啊,姨姨好累,不能照顧琦兒的,琦兒由孃親照顧姨姨才放心啊,早些睡,明天不就又可以看到姨姨了!”
小傢伙不甚明白,又開始歪着小腦袋看着,更尋思着,“姨姨累?”
“是啊,姨姨很累,琦兒讓姨姨好好休息好不好?”雪兒輕哄着,儘量用小傢伙能聽懂的話解釋着。
“嗯,琦兒乖乖的,不擾姨姨,那姨,姨是不是就疼琦兒!”
“是,只要琦兒乖,姨姨當然最疼琦兒了!”
“噢,孃親抱抱,琦兒要睡覺覺了!”小傢伙終於肯鬆口,向自己的親孃張開了小胳膊,茂葉佩瑤激動的趕緊將其抱在懷裡,這是她的心肝寶貝醒來後,她第一次可以抱他親他,感受那份真實,她的孩子回來,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茂葉佩瑤緊抱着孩子在付鳴婉陪同下,在府中禁軍的保護下,回去了自己的院子。此時的房間中還留下神算子、風、皇甫傲峰,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不只是南宮俊逸要問,皇甫傲峰更得細問。
皇甫琦最粘的應該是他這個父王纔是,連茂葉佩瑤都不能跟他比,可是,爲何小傢伙醒來後竟會有如此大的變化,更何況,他跟雪兒今夜才見上第一眼。
神算子手撫白鬚,輕笑着說道,“你們忘了他的本神了?與雪兒親,不是刻意,更不是一時着了魔障,那是發出內心最深處的親膩,似主僕更是親人的那種親膩。再說了護法星在本神之位時,就已經跟雪兒很是親近了,此事,埋怨不得,更不要試圖阻止什麼?”
“原來就親近?那他?他?”南宮俊逸頭一次變得語塞,因爲這話實在不好問,更問不出口,絕非在質疑什麼,而是他心中確是彆扭非常。
如此霸道的星帝,到了何時何地,都改不了他的天性,神算子不免取笑的看了過來,可是還是好心的給了答案,一個只有十歲的護法神星,跟待他好似姐弟般的天女如此親近,那完全是情理之中。
“十歲?十歲就可擔起護法之重任?”南宮俊逸不免懷疑。
這語氣,讓神算子笑意更深,心中感嘆,星帝的脾氣,星帝的質疑,就算投胎百次千次,也未必會變啊。
“沒錯,就是十歲,卻可讓大羅神仙見其點頭哈腰,卻逼得大神尊主們見其不是躲就是逃,最後只得求天女搭救。此星神天生異能,大神尊主們根本奈何不了他,就算天尊也對其犯觸,唯獨他的星主天女,卻可將其製得服服帖帖,說什麼聽什麼。哈哈哈,老夫今日說了太多不該說的東西了,這可是你們逼老夫說的,與老夫無關啊,尊主莫過,莫過啊!”
這些事,如若神算子不說,他們這些人做夢都做不到這些,皇甫傲峰更不敢去猜想,自己兒子的本神竟然如此本事,而雪兒竟是天女降世,南宮俊逸這個星帝也絕非百姓虛誇,天星之帝與天星神女,無可非議,如此一來,鳳棲的未來還有何爭議,他們的身份,以及神算子那些露了天機的話,已然決定了鳳棲的未來之路,待此事查明真相後,他會仔細考慮清楚。
夜已深濃,明日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皇甫傲峰告辭去了後院看其愛子,神算子則喚着風回了別外的住處,有神算子召喚,風很是聽話的跟其走了出去。
待房外關上的瞬間,雪兒立刻滑躺了下來,她真的好累,就想這麼躺着,一動不動的躺着。
隔日天明,那守約的皇甫琦睜開眼就嚷嚷着要找他的姨姨,誰也哄不得、勸不得,無奈只好待天大明時,將小傢伙抱到了主宅。此時的皇甫琦正心滿意足的坐在雪兒的懷中,聽大人們說着話。
本來決定用過早餐,南宮俊逸與雪兒便回到迎賓館,不想被如此守信的皇甫琦攔住了腳步,細想下,眼下住在輔政王府也有好處,便於他們更快的通氣,雪兒的不離開,最樂的莫過於喜悅的小人兒。就在此房中,當時發生的血案在王府侍衛及側妃嘴中重演。
天翔的虎嘯大將軍周猛爲何來輔政王府,他們這些人不甚知說,只知當日周猛是跟着護國將軍司馬長空一起來的,而司馬將軍是替皇上辦差,給小世子送些州郡進貢上來的新鮮海產,小主子甚是得聖恩,但凡宮中有好吃的好玩的,不是老皇帝命人送來,就是皇貴妃差人送來。
皇甫傲峰不在府中,收點禮物的事當然由兩位側妃來辦,從他們進府,到收下宮裡的禮物都是那般順順當當,更無任何異樣,最後側妃自然要將兩位貴賓送出前廳,而就在此時,血案發生了,周猛瞬間抽出司馬長空腰間的銀龍劍,直刺向王妃懷中的小世子,那如電閃的迅速,在王妃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前,寒劍已入小世子心口,劍入血出,衆人才反應過來,司馬長空一掌拍向周猛,其爲了躲那狠厲的一掌,棄劍閃之,接下來,王府就徹底亂了套了,而司馬大將軍不愧爲護國將軍,將周猛制服,更押入天牢,至於後來就不得而知。王府亂了,王妃險些當時就死掉,皇上來了,皇貴妃來了,成羣的太醫、大夫全來了。
“周將軍的大刀呢?”雪兒突然問道,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既然銀龍劍是司馬長空的,爲何他可帶劍入府,周猛就不能,開天刀雖重量十足,卻從不曾離周猛身邊。
侍衛細想了起來,應該是在進府前被卸了下來,也許是由於周猛是外人,那大刀也着實駭人,故而被收了起來,可是,待南宮俊逸問起刀眼下在何處時,侍衛也糊塗了起來,沒有了,事後光忙着小世子的事了,沒人去掛心大刀。
“司馬長空進府時,你們可親眼見到他腰有配劍?”南宮俊逸開口道。
“劍?應該是在的!”
“朕要肯定的答案,不要什麼應該、或許、可能,想清楚再說!”南宮俊逸的威嚴,讓侍衛急急低下了頭,各個頂破腦子的細想着。
最後還是一個看似很機靈的侍衛給了肯定的答案,他的確見過司馬將軍的配劍在其腰間閃了一眼,餘下的時間,門口的侍衛全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周猛那把百斤的開天刀上,將其收下會,未再查司馬長空,便讓其兩人進府了。
如此紕漏,府中侍衛難逃其責,皇甫傲峰狠厲的眼神,讓他們心知肚明,他們該受的懲罰逃不掉。
“周猛在刺琦兒時,王妃們可有發現周猛有什麼異樣!”雪兒輕言的問向當初的兩位女證人。
兩人互相看了看,那時,小傢伙的親孃哪有什麼心思去注意那些,光顧着抱着滿身是血已昏迷過去的孩子,大哭大叫了,相對於茂葉佩瑤,付鳴婉還算清楚些許。對於周猛的異樣,有一點付鳴婉今生永不會忘,他那眼神惡的很,好似吃人肉,飲人血的惡魔,一劍刺下好似不過癮,正要拔劍再來之時,司馬長空反應神速,將其制服。
“是司馬大將軍不借任何人之力將其制服?”雪兒再問,付鳴婉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當日的確如此,緊急而來的侍衛將那個又高又壯很是粗魯的男人圍了起來,由始到終,全是護國大將軍司馬長空在制敵。
“痛,好痛呢!”一道嬌氣更委屈的聲音適時增添了進來,小傢伙也將當日的感受表達着,雪兒將其往懷裡擁了擁,溫柔的撫摸着可愛細嫩的小臉,當然會痛,別說是利劍,就算用手在這細皮嫩肉下打一打,也會傷在小人兒身,痛在衆人心。
“朕要見周猛!”南宮俊逸不容反駁的說道,一番詢問下來,收穫甚微,想要知道更多,不但要聽證人的,更要聽到那行兇之人才是。
皇甫傲峰到也不猶豫,即刻帶人進宮,一是報平安,二來查明周猛被關之處,更安排其與南宮俊逸見面。
房間中靜了下來,輔政王府的人都退了下去,這要除皇甫琦之外。
皇甫傲峰查他的,南宮俊逸接下來的決定讓雪兒爲之一驚,原因在於,南宮俊逸命冷傑與冷夜帶着暗部全力徹查,一是查司馬長空的底細,一查到底,甚至不惜查他的祖宗十八代;二來,細查這段時間司馬長空與周猛都去過哪裡,做過什麼?兩人的兄弟義氣到了何種程度,是否好的,讓周猛放下了一切;其三,潛入鳳棲皇宮,所有機密統統收集而來。其四,查輔政王府的人,尤其是皇甫傲峰的兩個側妃,還有那三個侍妾……,南宮俊逸如此細密的安排,讓雪兒佩服連連。
“逸,你認爲司馬長空有問題?”辦事的人全部離開,若大的主屋中,只剩下雪兒跟南宮俊逸,還有那已睡在雪兒懷中的小傢伙。
南宮俊逸坐到牀邊,將皇甫琦從雪兒的懷中抱了出來,放到了牀裡。
“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我懷疑所有人!”南宮俊逸回道,輕柔着雪兒的雙腿,雪兒幸福而笑,她的腿早就被小傢伙坐麻了,怕驚醒他,她一直在堅持着,還是她的逸最細心。
“別太由着他,這般粘你,這裡的事瞭解後,我們哪能走得痛快乾脆!”南宮俊逸抱怨道。
“哈哈,逸,我是因爲喜歡琦兒,才由着他粘我的。你啊,別總是沒好氣的對他,別看他小,小孩子也是會看大人的眼色的。如若將來,我們的孩子如此粘我,甚至比琦兒更勝時,你要如何,難不成也要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曬到一邊,不理不睬?”雪兒調笑的說道。
沒想到南宮俊逸竟然真的點了點頭,嘴裡的話更是氣人,“這到是個好辦法,他們如若這般粘你,我就把他們一個個的全趕到別院,到時候父皇也不會閒悶了!”
“哼,狠心的爹爹!”雪兒板起臉,更在那健碩的胸膛上輕輕給了一拳,玉拳卻未再收回來,被火一樣的大掌包裹了起來。
一番題外話,被雪兒又轉入了正題,“逸,你會懷疑周猛嗎?懷疑他有異心,懷疑他是個歹毒的惡人,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有意爲之的!”
“哈哈,如若你是周猛,會如此做嗎?”南宮俊逸未答,卻反問了回來。
“我纔不會做這般愚蠢之事,如若真想行惡,只會暗中去做,怎麼可能明目張膽爲之,不但蠢,更是傻透了!”雪兒給了很肯定的答案,也無需再問什麼南宮俊逸對周猛的想法。
“你啊!不相信別人,我卻相信你的這雙靈眸,這顆玲瓏心!”
南宮俊逸如此肯定的答覆,與雪兒不謀而合,看來問題不是出在周猛身上,幕後另有黑手。然,另一個更尖銳的問題也扯了出來,周猛何許人也,那般堅毅,硬朗,更是粗中帶細的人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這其中絕不會是慫恿,更不會是什麼江湖義氣,那隻能解釋成,周猛被人控制了心智,根本就不知道他那天到底在做什麼。
“想要驗證,只要師傅出手便可!如若真有人善於此道,我們必須除之,爲鳳棲,也是爲我們自己!”雪兒斬釘截鐵的說道,南宮俊逸重點了點頭。
臨近傍晚,皇甫傲峰才從宮中回來,看其過於嚴肅甚至狠厲的神情,此行定不順暢。
主屋中,南宮俊逸與雪兒默契十足,不言不語,等待着皇甫傲峰自己將整個過程說個清楚明白。
“父皇不准我去見周猛,更頒下聖旨,三日後,周猛,斬!”皇甫傲峰有些窩火的話剛落,南宮俊逸竟然大笑了起來,雪兒的嘴角也在張揚着不屑的而笑意。
“斬?哈哈,你的父皇真是夠氣勢啊!別說朕現在還在鳳棲,就算朕不在了,要斬天翔的虎嘯大將軍,也得經由朕同意吧,有氣魄,着實有氣魄!”南宮俊逸話裡有話,毫無客氣的數落着。
“行了,你心裡不痛快,本王心裡可窩着大火呢。父皇幾時像今天這般對我,從沒有過的不聽我的諫言,更不在乎我的感受,甚至是火氣,竟然用一句,朕心意已決,定爲琦兒討回這口氣,將我打發了!我應該向誰發火去!”
越是不讓見,越說明其中有着大蹊蹺,他們不但要見,更事不易遲,就在今夜定要見到周猛問個清楚明白。皇甫傲峰裝着一肚子的火氣離開,未過多久,冷夜更閃了進來。關押周猛的地方已經探查清楚,皇宮大牢。這與皇甫傲峰說得毫無出去,冷夜還稟報說,皇宮大牢因關押了周猛而加派了比往日多出三倍的禁軍;其次,在皇家迎賓館外,突現了好些做生意的小販,金甲精騎仍暗伏不動,至於館外的那些個小伎倆,未得到主子的聖意,他們不敢擅動,怕打草驚蛇,壞了主子的大計。
“大軍呢?”南宮俊逸問道。
“大軍駐紮之處,無事!”冷夜極肯定的回道。
南宮俊逸微點頭,現在沒事,不代表靜過幾天后沒事,大軍重新佈防,不可全數駐紮在一起,眼下要分營聚之,營與營相離一里便好,更要加強守衛,派出探子時刻警惕周邊的一切動靜。暗部急發密信於天翔邊境守軍,嚴陣以待,邊境平日裡要加緊排查,不可將可疑人放入國境,此時,容不得他們做大肚更無所顧及的君子,一招不慎,招招受其牽連。
府外傳來更聲,細聽,已過五更,早已收拾妥當的南宮俊逸與雪兒推開房門閃了出去,眨眼的功夫沒入黑暗,更飛出輔政王府。依圖所示,雪兒帶着南宮俊逸御風而行。那威嚴高大,更冷硬的宮牆,輕而易舉的被踩在腳下,所到之處如風撫過。
果然好陣勢,這陰暗潮溼怨氣極重的黑色殿宇下,便是鳳棲的天牢,把守於殿門外,不少於五十多人,越往裡人越多。想要入殿,只得通過這百來人的人牆防守,如若動武必會驚來更多的禁軍。就是這般陣勢卻未讓雪兒有絲毫難色,南宮俊逸爲其護法,雪兒的幻影神功再次得以伸展。
“逸,我們走,大搖大擺的進去!”雪兒俏皮的說道。
一路順暢,直入殿宇,更開啓暗格直入地牢,潮溼中夾雜着腐臭的氣味撲面而來,陰森的過道,只有極微弱的燈光在隱耀着,痛苦的低喃時不時就會傳來。一間間籠子探查,最後在地牢盡頭的一間大籠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被穿透了肩骨釘於牆上,那高大的身形,似曾相識。南宮俊逸輕步走到跟前,伸手將昏死之人的臉擡了起來,扒開散亂的黑髮,一張粗獷的臉露了出來,雪兒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淚水開始在眼中滾動。
他們怎麼能這般殘忍,那鐵勾穿透肩骨時會是怎樣的大痛,那破碎的衣衫下條條血斑,有的皮肉翻開仍外溢着膿血,那赤着的雙腳腕上被吊着沉重的鐵球。人被釘在牆上,腳下又有如此重物墮着,如此狠毒的招式他們想得到,更敢做得出。事未查清楚,就用如此大刑,鳳棲帝的手段太過陰狠,太過陰狠啊!雪兒的淚水早已忍不住滑落。
而此時的南宮俊逸一身冷冽,滿腔怒火,簡直不把他這個天翔帝放在眼裡,就算周猛犯了死罪,定斬不饒的死罪,總該等他這個主子回來再做決斷吧!未想到,他們竟敢動用私刑,對別國的大將軍下如此陰狠的酷刑。
“逸,快把這藥放周猛嘴中!”雪兒頂着滿臉的淚水,急忙將臨來時,神算子特別給的藥拿了出來,師傅定是算到了周猛有此大難,要不然不會特別讓她拿上靈藥再出門。
要被強塞進了周猛嘴中,不多時,好似倒了口大氣般,昏死的周猛有了動靜,痛苦的聲音自那爆裂的嘴脣中發出。
“周猛,睜開眼,睜開眼啊,我們來了,我跟陛下回來了!”雪兒聲音中帶着些許焦急與顫抖呼喚着。
被釘在牆上的人,無力的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狠狠眨了眨眼,甚至用盡不多的力氣咬破自己乾裂的嘴脣,爲得是證明自己不是眼花,更不是被用過大刑後的錯覺,是皇帝回來了,還有帝后,帝后醒了,醒了啊!
嗚嗚的悲哭自那高大的硬漢嘴中傳出,無論他們如何對他用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就算活活打死他,他也不會背這個黑鍋下地獄。他周猛活,就會堂堂正正的活;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這種傷天害理,害國辱君之事,周猛絕不會做!只要他們沒折磨死他,他就會留着最後一口氣,等着陛下給他洗清冤屈,那日的事,好似着了魔障一般,全數的不記得了,忘記的一乾二淨,這期間司馬長空也來過大牢,將當日之事說與他們,更將其痛罵一頓,恨錯交了他這個兄弟,恨自己有眼無珠害了小世子,這樣的惡人就該被活剮了,才能替小世子報仇雪恨。無論司馬長空如何說,如何恨,周猛只有三個字,那就是“不知道”!他真是不知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今爲何受如此不白大冤,遭如此大罪。
“你不記得了!什麼也不記得了!”南宮俊逸聲音低沉的自語着,周猛的重重點頭,又換來其一陣痛呼。
“逸,我們乾脆帶周猛離開,神不知鬼不覺得離開!他們既然守衛如此森嚴,定相信周將軍插翅難飛,更自信我們不會冒然救人!”
“不,臣不能走,臣一走勢必會將火引到主子們的身上!臣,捱得住!”周猛反對,而雪兒下定了決心今晚必須帶其離開,她看不下去了,一眼也不想多看,堂堂虎嘯大將軍竟然被如此對待,這不僅僅是受苦,這對周猛,對天翔,對她的逸都是奇恥大辱。
“逸!”雪兒催促着。
“雪兒,周將軍說得沒錯,他的確走不得,無論這裡守衛多森嚴,人一旦不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我們做的,這樣一來,不但周猛說不清,你我甚至整個天翔都會背上險惡用心,殘害幼小的罪名。周猛,再強忍幾個時辰,朕跟你保證,明日一早,朕要讓你正大光明的走出這該死的地方,這筆賬,朕會替你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陛下!臣謝陛下信任臣!臣等陛下!”痛苦沙啞的聲音,卻異常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