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逸是方國珍這樣的人極力追求的,但無可否認安靜的生活總是讓人覺得有些無聊,所以此刻方國珍坐在樹蔭下看着那些勤勤懇懇勞作的臉上露出一種滿足的幸福光輝的百姓,就覺得眼前的日子實在是太過無聊了。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着,此時已然是至正十年夏天了,原本春天方國珍就打算出兵的,只是由於糧食不足纔不得不作罷,而且再看到拿銀子買糧這招行不通後,方國珍不得不在大陳島上推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大生產運動,甚至由於大陳島的土地不夠,方國珍還派兵佔領了大陳島附近的幾個地勢平坦的島嶼來種糧了,而種地更是被方國珍作爲一項訓練內容加入了猛虎營的訓練計劃中,雖然這個提議遭到了衆人陳仲達等人的反對,但是方國珍仍然堅持己見,好在猛虎營的兄弟加入猛虎營以前也多爲農民,在農忙時節被每天安排種地倒也沒產生多大的怨言。
春種秋收,此時正是盛夏,方國珍現在就坐在樹蔭下看着島上遍地的稻田,雖然對於平淡的生活覺着有些厭煩,但是看着長勢喜人的莊稼也覺得滿心都是喜樂,他暗暗的盤算着到秋天收穫後,就派兵登6,然後佔領溫州台州地面,好做自己的根據地,溫臺地區,地勢也平坦,適宜糧食種植,那樣自己也能夠擴大隊伍,在海島上安全性雖然增加,但到底不如在6地上幹什麼事都方便無比,要購買些糧食,草藥等物品也極爲不便。
“哎,國達,李木那小子哪兒去啦,我好像好幾天都沒看見他了吧?”方國珍無聊的順口問坐在自己旁邊的親兵方國達道。
“啊,李木啊,他……他家裡有點事,在家呢。”方國達的反應慢了半拍。面上也顯得頗不自然。
“是嗎?”方國珍見這方國達這般模樣,哪能還不知道這裡有問題啊,他故意戲謔的問道,心中卻是暗道:你小子這樣的老實人還想再我面前扯謊?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是啊,是啊。”方國達連連點頭,只是他的臉上分明就寫着幾個字:我在扯謊呢。
“我再問一遍。李木幹嘛去了?”方國珍心中覺得好笑,故意板起了臉。
“將軍,李木他家裡真的有事啊,我可沒說謊啊。”方國達的面上滿是苦色,整張臉扭曲得好玩兒極了。只是他這話卻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又沒說你撒謊啊,你慌什麼?”方國珍現在哪能不知道方國達在幫李木那小子扯謊呢,故意道。
“將軍,李木他跟着東海大哥出海去啦。我,我不是故意瞞您的。是李木說讓我幫忙地……”方國達現在就像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好啦。我又沒打算罰你。你慌什麼啊。”方國珍笑着道。他心裡卻是笑翻了天。只是卻也忍不住想:我有這麼可怕麼?
“說說。李木那小子跟着東海出海幹嘛去啦?”閒着也是閒着。方國珍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方國達閒聊。
“阿木說在島上待得太閒了。所以偷偷地溜了出去跟着東海大哥搶劫商船去了。”宰相門前七品官。雖然李木和方國達只不過是方國珍地親兵。但是方東海方東明王大虎等人卻並沒有如何輕視他們。平日裡。他們之間也是兄弟相稱。
“那小子是皮癢了。等他回來我非得好好操練操練他不可。”方國珍地話只讓方國達覺得心裡一寒。
“將軍。將軍……”就在方國珍在大樹下和方國達嘀嘀咕咕地時候。卻聽得有人在叫自己。方國珍順着聲音瞧去。卻見一個人風塵僕僕地跑來。定睛一看。卻不是李木又是哪個?
“好小子啊。竟然敢偷偷地溜出去啊。”方國珍見得李木氣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故意要嚇嚇他。
“將軍。我……”李木的氣還沒喘勻,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說罷,什麼事,值得你巴巴的跑過來,你不是跟着東海出海了麼,怎麼現在就回來了。”這段時間,方國珍安排陳仲達、方東海等人輪流帶着猛虎營兄弟在海上劫掠來往商船,好擴充自己的家底。一般都是早晨出去,傍晚纔回來。而現在才中午。李木就回來了,方國珍所以有此一問。
“將軍。我是帶人來見你的。”李木見方國珍沒有追究自己擅離職守(他是方國珍地親兵,應該時刻跟着方國珍)的責任,心下放了心,向方國珍解釋道。
“哦,誰要見我?”方國珍心下也是好奇。
“是浙江富商陶慶。”李木答道。
“陶慶?誰啊,他爲什麼要見我?”方國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將軍還記得我們猛虎營打得第一仗嗎?”聽得方國珍的話,李木面帶得色地答道。
“第一仗?當然記得,就是打王伏之的那次嘛,那一仗我們損失了不少兄弟啊。”方國珍點了點頭。
“將軍可還記得我們曾經救下過一個女子?”
“女子?不錯,後來我不是讓你們將那女子送回家了嗎?難道你們兩個小子沒有把人家送回去,人家找上門來了?”方國珍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是!”李木顯然對方國珍把他和方國達想得那麼壞感到有些不滿,連忙將這次的事情說了出來:“這次要見將軍的富商陶慶就是當年我們救的那個女子的父親,這次他帶着船下南洋,結果被我們的兄弟截住了,而那陶慶當年在我和國達送他女兒回去的時候見過我,結果就把我認出來了,東海大哥就讓我帶着他來大陳島見你了,讓你來處理這事。”
“哦,這樣啊,富商陶慶,走,去看看。”聽得李木的話,方國珍纔算是明白了事情地始末。也不再遲疑,便帶着方國達向着議事廳走去。只是在李木想要跟着走的時候,卻說了句:“李木,你小子擅離職守,罰你做五百個俯臥撐!”
“您就是方頭領吧,果然是年少有爲啊。”到底是商場打滾了多年的老油條。那陶慶原本坐在議事廳喝茶,但方國珍一走進屋來,他便站起來打招呼。
“哪裡哪裡,陶先生過獎了。”方國珍心道:當個海盜也算有爲?你這傢伙腦袋被驢踢了吧。
“先前小女爲賊所掠,多謝方頭領搭救啊。”陶慶富態的臉上肥肉一陣亂抖。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啊,陶先生不必再提。不知陶先生要見方某所爲何事啊,至於說此次的誤會,方某也是深表遺憾啊。但是好歹兄弟們也辛苦一場,不知道陶先生能不能體諒?”方國珍心道:再跟你酸下去,我自己都要吐了。但也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那樣兄弟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陶某當然明白,這樣吧,這次陶某帶的現銀也不算太多,只有區區兩萬兩銀子,這些銀子就算陶某孝敬方頭領地,如何?”陶慶和海盜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海盜都不是傻子,很少做竭澤而漁的事,一般不是窮兇極惡的海盜都是不會爲難自己地。最多也就把自己的貨物銀子劫掠些去罷了,所以他看這方國珍也不似那般狠厲的角色,也就說了個不算太高地價格,至於說方國珍會不會同意收了兩萬兩銀子就放了自己的船和貨,那只有天才知道了。
兩萬兩銀子?方國珍心道:你這老傢伙糊弄傻子呢,但他心中另有一個計劃,所以並沒有出言反對,而是沉吟着道:“兩萬兩銀子也不少了,只不過……”
“那方頭領的意思是?”陶慶聽得方國珍的話心中就是一跳。他哪裡不知道那方國珍沒說出來的話纔是最關鍵的啊。
“其實,這次我們可以不要陶先生一分銀子地。”方國珍慢悠悠地道,見那陶慶聞言滿臉的不可思議,又道:“不僅僅是這次,如果陶先生願意合作地話,以後陶先生在方某人控制的海面上不僅不用一分銀子,甚至我方某人還能給陶先生提供些幫助。”“那方頭領的條件是?”陶慶也是老狐狸了,他知道方國珍拋出了這麼大個餡餅肯定不可能是白給地,只是他對於方國珍開出的條件實在是難以抗拒。畢竟。現在是亂世了,各處盜匪橫行。每年,他的船走兩次南洋,可是孝敬給海盜的銀子幾乎就要佔利潤的一大半。如果方國珍能給他提供一定的保護的話,那他把這筆銀子拿來孝敬給方國珍也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我倒沒有什麼別的條件,只是想和陶先生做筆生意。”方國珍不緊不慢地答道,他心中卻是想着要是這你這老狐狸不答應的話,那自己就只能硬來了。
“生意?怎麼說?”
“陶先生也知道,我這大陳島地方狹小,所以呢,想向陶先生購買些糧食,生鐵什麼的。”
“糧食倒是沒有問題,我陶家也做糧食生意,賣些給方頭領也無不可,只是這生鐵不好辦啊,朝廷對礦山可是監管得很嚴啊!”陶慶故作難色道。
“我相信陶先生會有辦法的,價格方面我方某人決不虧待陶先生便是了。”方國珍哪裡還不知道這陶慶肚子裡轉的什麼彎彎繞啊,也懶得和他墨跡。
“既然方頭領這麼說,那我陶某人答應便是,只是往後我陶家的商船?”
“陶先生放心便是,陶家的船往後經過我方某的海面,我一定讓兄弟們保陶先生的船無恙便是。”方國珍朗聲答道。
“好,方頭領原本就於陶某有恩,能幫方頭領一點小忙也是應該地,只是糧食生鐵該如何交易啊?”佔了個大便宜的陶慶幾乎是眉開眼笑。
“這樣吧,還要麻煩陶先生幫方某在黃岩縣城外找個地方,建一座倉庫了,以後便在那裡交易如何?”方國珍想了一下,有了這陶慶賣給自己糧食,那自己應該很快就可以打上岸去了,糧食什麼的也就不用運來大陳島了,只需要派些兄弟去看着就夠了。
“好!那就依方頭領的!”陶慶也點了點頭,這樣也省了他的不少麻煩,畢竟“通寇”也是項不小的罪名啊。
有了陶慶這個大商人幫自己購買些糧食什麼的,方國珍心頭壓着的一塊大石總算去了,接下來的日子,他便是等着大陳島地糧食收穫以及陶慶將自己購買地糧食什麼的送到指定地地點了,然後他便可以出兵了,當然在此之前,還需要將猛虎營重新整編一下,畢竟現在三萬人的猛虎營在指揮上實在不那麼方便。
至正十年夏天至秋季這段時間內,方國珍將猛虎營全面整編了一番,將整個猛虎營升級爲猛虎軍,整個猛虎軍分爲“天”、地”、“風”、“雷”、“雲”、“雨”、六大營,分別由方國璋、陳仲達、方東海、王大虎、方東明、方明德率領,每營五千人。營以下設哨、隊、伍、卒四級編制,每營三哨,每哨一千五百人,剩餘五百人爲哨探部隊和哨長親兵,每哨三隊,每隊四百人,剩餘三百人爲哨探部隊和隊長親兵,每隊三伍,每伍一百人,剩餘一百人爲哨探部隊和伍長親兵,每伍三卒,每卒三十人,剩餘十人爲卒長親兵和哨探部隊。這樣,整個猛虎營就完全有序的組織起來了,再也不像以前一樣,一打仗,下面的士兵就只能望着帶隊的將軍了。
而在這次的整編中,方國珍也開始有意識的讓自家的兄弟參與到了軍隊中,並開始掌軍,這並不是說方國珍不信任陳仲達等人了,只是他知道自己未來手下的戰將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難保有心思各異的,現在趁早讓自家兄弟在軍隊裡取得一席之地,也是爲了防範不測。所以,他讓方國璋、方明德都率領了一營人馬,牢牢的佔據了軍隊中三分之一的地位。
除了調整部隊的編制外,方國珍原本還打算在整個部隊中進行洗腦教育和統一思想,打算讓整個部隊中的三萬人完全對自己產生個人崇拜,只是奈何他手中沒有那種口舌如簧的人才,同時這三萬人也都是跟着方國珍打拼了這麼長的時間,其中有不少曾經都是快餓死的流民,原本對於方國珍就抱有一種感激和信任,所以方國珍也只能暫時放棄了洗腦教育,只是他心中卻對這時百姓的淳樸感到觸動不已,畢竟,給人吃的,人就爲自己賣命,這樣的事在現代社會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除了整編部隊,方國珍還重新制定了猛虎軍的軍令,新的軍令只有三條:
一、不服從命令者,殺!
二、私藏繳獲者,殺!
三、欺壓良善百姓,**擄掠者,殺!
至正十年十月,做好了一切準備,調度好了一切糧食武器等戰略物資的方國珍,留下了四弟方國瑛和五弟方國珉守在大陳島後,終於帶着三萬大軍,向着黃岩縣方向出兵了!(第一卷完,請繼續關注下一卷:《天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