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微塵穿着一襲月白紗衣在迷霧森林裡奔逃,身後的怪物越來越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濃臭的血腥味,一條不知是什麼野獸的殘肢被那怪物啃食一半扔到了她面前,差點將她絆個趔趄,宋微塵嚇得神魂俱滅,卻不敢停更不敢喊,她只能不停跑,身上被樹枝刮蹭出無數細密的傷口,人已是強弩之末。
就在她精疲力竭要被怪物捉住的一瞬,一隻胳膊將她攔腰抱住飛離了那可怖之物,來人一身玄色衣衫,眉眼如墨。
“你說過如果害怕就叫你的名字,你會即刻出現,可我叫了好多聲,你怎麼纔來。”宋微塵顧不得許多,緊緊抱住了眼前人。
“你不知道那個怪物有多可怕……”她向他細細描述那怪物的長相,墨汀風聽完卻搖了搖頭,“不對,你沒有看清楚,描述不夠準確。”
只見他的頭越搖越快,快到五官漸漸偏離了原來的位置,嘴脣呲開至耳廓,牙齒又長又尖,臉上皮膚逐漸皺如樹皮且長出灰白色絨毛,聲音隨着容貌的變化也變得尖利刺耳,“墨汀風”桀桀怪笑着,臉向她越湊越近,“這回……你看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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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着嗓子連叫都叫不出,她騰地從牀上坐起,心臟幾乎要跳出來,整個後背虛汗淋漓,額發已經溼透,漸漸回神知道是夢,才整個人撐不住又朝前癱倒下去。
“可是又做噩夢?”聽見她有動靜,孤滄月掀開幔帳小心看顧,劫後餘生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只能扶起靠在自己懷裡好生安撫。
這幾日宋微塵總是做噩夢,孤滄月不放心乾脆屏退侍女自己守在帳外,可就算這樣,也不能阻止那林中怪物入夢。
莊玉衡新制的藥早已經送了來,她連吃幾日精神好了不少,只是這噩夢卻一日兇過一日,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宋微塵靜靜靠在孤滄月懷裡,暗忖今日夢中墨汀風的妖化從未見過,難道……他出事了?
“滄月,現在什麼時辰?”
“剛過二更,離天亮還早,我陪着你不要怕,你接着睡。”
宋微塵搖搖頭,“睡不着了。倒是你,天天這麼守着我不睡覺怎麼行?”
“不用擔心我,神仙不用睡覺。”
“就算神仙不用睡覺我也不想你天天熬夜長黑眼圈啊,你可是這天底下最帥的神仙男友。”她輕撫着他的眼睛,“你睡會兒,這次換我守着你。”
孤滄月笑了,將她抱放在牀裡側,自己和衣躺在外側,一手撐頭一手輕輕握着她的手,“你若不介意,我便這樣陪着你,只是我們還未成婚,這樣有些不合禮數。”
想想自己曾經跟那個冰坨子躺在一張牀上,動作比此刻不知親暱多少,宋微塵慚愧得無地自容,婦道摔在地上裂得稀碎。
有些補償心理作祟,宋微塵主動靠過去抱住孤滄月,將頭埋在他胸口,紅着臉用蚊子大小的聲音說,“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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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滄月明顯呼吸變重了些,手輕攬住她的腰,“小妖精,你這樣不知死活靠過來,我可不保證你還能全身而退。”
宋微塵一愣,趕緊一掙往牀裡縮了回去,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一下,她屬實只想抱抱他,並沒有別的意思……
孤滄月哪裡還可能放過她,一個侵身,壓迫性地吻住了她,直到宋微塵耳熱如炭、頭腦暈昏他才放開,“微微,嫁給我好嗎?挑個最近的吉日我們大婚。”
“昏?是挺昏……”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她明顯被吻得大腦缺氧,眼神迷離,嘴脣也有些腫。
他失笑,給她掖好被角,“睡吧,我們成婚之事天亮再同你商量。”
神智回到腦內一點兒,但不多,宋微塵閉着眼迷迷糊糊只聽到兩個詞,天亮?成婚?“不不不,天亮不能成婚,等天亮……我該回去上班了。”她嘟囔了一句。
孤滄月一聽急了,“什麼?不行!你身體剛剛恢復一點,這次我無論如何不許你走。”
宋微塵沒有說話,她又困了,迷迷瞪瞪已經陷入淺睡眠。可剛睡過去就又進了那迷霧森林,鬼氣森森像是怎麼也逃不出的夢魘,她拼命掙扎,終於一個激靈又醒了過來,太陽穴突突地跳,孤滄月卻已不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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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緩神,卻隱約聽着寢宮門口孤滄月正低聲跟誰說着什麼,宋微塵豎起耳朵,他的聲音斷續傳過來,“兇險……初愈……天大的事……天亮……等着。”
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赤着腳輕輕起身走到門邊,只聽得孤滄月的貼身侍女回了一句,“主上,奴婢這就去辦,務必請司塵府的大人再等等,一切天亮再說。” “滄月,司塵府誰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走到孤滄月身後,想起夢中妖化的墨汀風,一陣沒來由的心驚。
“是我吵醒你了嗎?”看到她赤着腳,一把將其抱起,“怎麼光着腳,仔細着涼。是丁鶴染來了,沒什麼大事,天亮再說。”
“不是急事他怎麼會深更半夜過來?滄月你跟我說實話。”
將她放回牀上,孤滄月猶豫了一下,“墨汀風去查案陷入了幻境,他們毫無辦法,想讓你去看看。”
幻境?宋微塵想起了夢魘裡那片迷霧森林,難道……他真的被困在了那裡?
“不行,我得趕緊去一趟!”迅速起身去翻白袍,孤滄月看她手忙腳亂地收拾,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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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你爲何那麼在意他?”
“談不上在意,只是不想他出事,畢竟我在司塵府工作,他好歹是我老闆。”
“他喜歡你。”
孤滄月走到宋微塵身邊看着她忙活,想攔她又沒有理由,“你太關心他,會讓他錯覺以爲自己有機會,我不喜歡這樣。”
他的話讓正忙着給自己繫腰帶的宋微塵手裡動作一頓,墨汀風喜歡她?好像曾經莊玉衡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們爲何都覺得他喜歡她?
“你誤會了,他親口說過之所以會盯着我不放,是因爲我是白袍案的頭號疑犯。”
孤滄月苦笑,卻伸手主動幫她繫腰帶。
“微微,這麼蹩腳的藉口也只有你信,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哎呀你怎麼不信呢,過去他愛的是桑濮,現在他有女朋友,司空大人的表妹阮綿綿,那姑娘纔是他的心上人。”
孤滄月想起夕滿樓誤抱住的那個脂粉味極重的姑娘,好像當時她嘴裡是在叫着什麼“汀風哥哥”。
他輕輕攬住她的腰,“我不管他有沒有女人,總之他對你肯定有想法,我不喜歡你跟他走得太近。”
“你吃醋了?”
“酸得要死。”
宋微塵噗嗤一笑,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等我這次回來就去解前世印記,如果一切順利,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當真?!”孤滄月眼裡的光幾乎可以照耀整個宇宙。
宋微塵點頭笑笑,眼裡一絲憂慮一閃而逝,也不知道桑濮結印的心願是什麼,可千萬別給她出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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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滄月依依不捨送宋微塵到正廳,丁鶴染滿臉焦急早已等候多時,見她來,忙不迭迎上去。
“微哥!大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