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嚇呆了。
他眼看着瓷娃娃像是活了一樣,朝着自己撲來。
那一瞬間,他的腦子是懵的。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瓷娃娃已經即將砸在他的臉上了。
他急忙翻身滾開。
瓷娃娃砰地一聲,砸在了他的腰上,接着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瓷娃娃沒有成精。
它依舊是一個瓷器品,掉在地上會摔得粉碎。
那麼,毫無疑問,桌子底下有人將這個瓷娃娃扔了出來。
果然,只見一個人從黑乎乎的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這個人滿面鮮血,張着嘴巴,舌頭伸在外面,他的雙手上也佈滿鮮血,手掌抓在地面上,身子緩慢地往前拖動,每拖動一寸,他的吼間就發出一陣低低的吼叫聲。
這是什麼東西?!
男子看着那個滿面鮮血,像是行屍一樣的東西,腦子再次矇住了。
看這個東西的樣子,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鬼,倒像是一個殭屍,還是剛剛從墳墓地鑽出來的殭屍。
難不成是霍見歸?
男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一邊在腦中奮力思索着,一邊觀察着這個慢慢朝着自己爬來的東西。
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本身就生活在陰暗的地下,整天鼓搗一些裝神弄鬼,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早已有了免疫力。
他只不過是感到有些噁心,有點瘮的慌。
做的壞事多了,其實也就不怕什麼報復了。
況且,他的心裡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做的是壞事。
他緊咬了一下牙關,從地上抓起了鐵鉤子,站定住身子,凝神盯着那個從桌子地下爬出來的東西。
也許是被他的氣勢給嚇住了,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那個東西爬着爬着,竟然不動了,他趴在地上,擡着頭,緊盯着男子,似乎正在猶豫着下一步要怎麼做。
男子冷笑一聲,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趴在地上的傢伙不是真的殭屍,而是一個人,因爲他的雙腳上穿着一雙球鞋,球鞋是粉紅色的,雖然佈滿泥土,但看起來還是新的。
最關鍵的是,他看出了那個傢伙眼中一閃而過的猶豫和膽怯。
男子抓着鐵鉤子,往前邁了一步,手電筒直射到男子的臉上。
這一道光柱聚焦過來,地上的那個傢伙似乎有些受不了這強光,眼裡眨了一下,眉頭輕輕皺起。
就在這一瞬間,男子快步上前,鐵鉤子對着地上的傢伙就輪了過去。
“鏘!”地一聲,鐵鉤子沒有打中地上那個傢伙的腦袋,砸在了地面上。
地上的那個傢伙就地翻滾,然後迅速站起,隨手抓起了桌子上的香爐,就朝着男子擲去。
男子眼疾手快,手中的鐵鉤子迅速收回,對着迎面而來的香爐就砸了下去。
他砸中了香爐,可是,有一個問題他沒有想到。
那就是香爐裡都是香灰,香灰漫天揮灑,有些香灰已經鑽進了他的眼睛裡面。
一時間,眼前景物變得異常模糊。
而且,眼球奇痛無比。
男子急忙後退,用手去擦拭眼球,可就在這一個間隙的工夫,那個傢伙已經衝了上來,直接將男子撲倒在了地上。
兩個人在地上翻滾着。
那個傢伙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沒有絲毫的猶豫,匕首朝着男子的腰間插去。
“滋!”地一聲,匕首刺穿了男子的皮肉,但因爲位置不對,沒有刺的太深,只刺破了皮。
男子大叫一聲,手中的鐵鉤子也勾中了那個傢伙的肩膀,肩膀被刮傷,鮮血淋漓。
兩個人在地上一邊翻滾着,一邊朝着對方不停地揮動着手中的利器,誰都沒有要防守的姿勢,似乎誰防守誰就是孬種一樣。
兩人你一刀,我一鉤子,相互之間又刺又刮,你來我往。
一時間,皮開肉綻。
一時間,血肉橫飛。
鮮血揮灑在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裡。
這兩個人已經將體內的獸性徹底激發了出來,他們想要做的,就是要將對方活活打死,乾死。
男子見了血,似乎更加興奮了,他低聲吼叫着,原本慘白的臉上佈滿鮮血,他一邊獰笑着,一邊用鉤子刺中了那個傢伙的後背。
後背上破了一塊皮,鮮血呼呼地往外冒,可是那個穿着粉紅色球鞋的傢伙根本就不在意,此時他已經沒有時間在意了,他心裡很清楚,要想活着,唯一的途徑就是將面前這個男子弄死,讓他提前死在自己的面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兩個人全都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們用生命在搏鬥,用鮮血在捍衛自己的生命。
刺着,鉤着,喊叫着,怒吼着,鮮血飛濺着。
誰也無法想象到,在生死時刻,人的生命力竟然如此地頑強。
他們兩人的身上都至少有五六刀子的傷口,有五六個鉤子的穿孔,鮮血已經流了一地,可是他們還在不停地毆打着對方。
打到最後,穿着粉紅球鞋的傢伙匕首插在那個男子的腰上已經拔不出來了,他索性直接用牙齒去咬男子的耳朵。
男子的耳朵被咬住,幾乎咬下了半截,可是他竟然嘶笑了起來,好像撕咬的感覺讓他很爽一般。
他一邊嘶笑着,一邊對着粉紅球鞋傢伙的面門就是一拳,只聽“咔嚓”一聲響,那個傢伙的鼻樑似乎斷了。
兩個人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打,他們抱在一起,手腳口並用,將對方當成了一盤紅燒肉一樣,又撕又咬又啃的。
不知不覺間,兩人竟然翻滾到了“黃學軍”被壓住的石桌子邊上,原本就憤怒不堪的“黃學軍”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他一口咬住了粉紅球鞋傢伙的小腿,用力撕咬了起來。
“黃學軍”的加入讓局面瞬間發生了逆轉。
粉紅球鞋的傢伙腹背受敵,眼看着就要命喪於此,他一隻手在地上胡亂抓着,忽然間抓到了那個麻袋,此時麻袋口已經快要被掙脫了,他一巴掌拍下去,麻袋口的紅繩立馬就脫落了。
不知是他手掌的力量,還是別的什麼奇異的力量,使得麻袋裡面的那支鋼筆驟然竄了出來,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硬生生扎進了那個男子的右眼裡面。
筆尖直接戳穿了他的瞳孔,眼球直接爆裂開。
男子仰頭倒在地上,大叫一聲,也是血性起來了,他一隻手抓住鋼筆,猛地將鋼筆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而出,手中的鋼筆大力反彈,“砰”地一聲撞擊在了石桌子上,撞的碩大的石桌子微微搖晃,石桌子下壓着的“黃學軍”逮着這個空隙,一隻手從桌子底下伸了出來,用力一推。
“轟!”地一聲,石桌子滾到了旁邊,“黃學軍”一個翻滾脫離了束縛。
男子滿面鮮血,嘴角猙獰,口中發出嘶嘶的痛叫聲,一隻眼睛不停地流血,另外一隻眼睛瞪得老大,他已經徹底瘋狂,連自己的眼睛都不在乎了,直接壓在了另外那個傢伙的身上。
與此同時,“黃學軍”也撲了上去。
一人一獸對着地上的傢伙一陣撕咬。
眼看着地上的傢伙已經奄奄一息,毫無反抗之力了。
就在這時,牆壁後方的通道口忽然傳來了一聲悶哼聲。
悶哼聲不大,但是卻聽得異常真切,竟然硬生生蓋過了吼叫聲和撕咬聲。
男子驟然扭過頭去,用一隻瞪大的溜圓眼睛和一隻血淋淋的空洞的眼睛望向通道口。
通道口處站着一個人。
一個全身溼淋淋的人。
他像是剛纔泥水中鑽出來一樣。
那泥水不是黃色的,而是紅色的。
一塊一塊紅色的泥土覆蓋在他的頭上,他的臉上,他的後背上,他的肚皮上。
還有一股股的紅色的泥水正從他的肚皮往外冒着。
他的肚子有一個孔洞,裡面被泥土塞滿了。
“噗!”地一聲,他張開口吐出了一團紅色的血塊。
血塊當中有一個鋼針,鋼針在落在地面上,發出“叮噹”脆響聲。
他緩緩擡起了頭。
他的眼球中有一團妖異的紅線。
紅線圍繞在他的眼球周圍,形成一個圓形。
那不是血絲。
那是天生的血眼。
萬中無一。
他,正是霍見歸。
死而復生,從墳墓中再次鑽出來的霍見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