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從後腦勺刺進去,從前額鑽出來,貫穿了綠水弓的腦袋。
刀鋒在綠水弓的腦袋裡攪和了好幾圈,綠水弓整個人頭化成膿血,順着脖子上的斷口,流進了身子裡。
他還活着。
李伴峰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對綠水弓的認知存在誤區。
不只是他,有很多高層修者都覺得綠水弓最難對付的地方,就是他的進攻手段,他的病竈確實厲害,一旦染上極難化解。
可也不能忽略了另一個問題,綠水弓的防禦能力並不比他的進攻手段遜色。
唐刀貫穿了他的頭顱,並沒有對綠水弓產生嚴重的傷害,碎裂的頭顱化成了膿血,被他自己回收了。
如果這麼打下去,所有針對綠水弓的進攻,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唐刀順勢下劈,想徹底劈開綠水弓的身子。
綠水弓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擋住了唐刀,順勢躲開了李伴峰踏破方川。
還有一個問題被忽略了,金修之祖徐老曾經說過,綠水弓有武修根底。
說是根底,可不代表層次不高,唐刀跟着李伴峰吃了那麼多好食材,晉升到今天這個程度,被綠水寫用樹枝架開了。
如果只考慮病修而忽略了綠水弓在武修上的實力,與他對敵,還要吃虧。
斯殺之間,綠水弓的腦袋重新從脖子上斷口裡長了出來,隨手把自己一片血肉扔向了李伴峰。
血肉在半空散開,形成合圍之勢,李伴峰很難躲閃,索性不躲,迎着血肉衝向了綠花子。
但凡沾上一點血肉,李七就會染病,只要染了病,接下來的戰局就全在綠水寫的掌控之下。
等李伴峰來到近前,綠水弓立刻激發了病竈,可李伴峰並沒有發病。
他沒有起疹子,沒有發燒,不咳嗽,也不打噴嚏。
他能抵禦病竈?
綠花子吃了一驚,隨即反應了過來。
這小子云上了。
他用了逍遙自在的技法,把扔給他的血肉躲開了。
綠花子趕緊變招,但爲時已晚。
這就是和旅修交手的難處,對方速度太快,自己一旦出錯,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綠花子在推測李伴峰的手段,看到李伴峰迅速逼近,他第一個想到的踏破萬川。
轟隆!
李伴峰確實用了踏破萬川。
煙塵之下,綠花子剛剛癒合的胸口再次爆裂,
但綠花子有防備,四下飛濺的血肉很快被他蒐集回來,他正要反擊,忽覺身軀一陣陣劇痛。
李伴峰的身形在眼前忽遠忽近,綠花子看不明白。
他這是頻繁使用走馬觀花?
走馬觀花消耗極大,他不可能這麼頻繁。
視線一直鎖定在李七身上,走馬觀花也不可能得手。
綠花子身上的皮肉一層接一層脫落,蒐集血肉的過程中,他發現腳下有一片光暈來回遊移。
這是什麼技法·—
這光暈從哪來?
關門閉戶?
他是旅修,怎麼用關門閉戶.—·—
光暈每經過腳下一次,綠花子就要損失一層皮肉。
他想擺脫李伴峰,可擺脫旅修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李伴峰靠着步無痕,黏住了綠花子,綠花子往哪閃,李伴峰就跟到哪,關門閉戶製造出來的光暈始終在綠花子身上來回穿梭。
綠花子的血肉層層剝落,接下來的處置至關重要,如果讓綠花子把血肉收回去,這一輪等於白打。
李伴峰輕拍酒葫蘆,酒葫蘆噴出酒霧,手套幫忙點火,姚老的酒水迅速蔓延成一片烈焰,散失的血肉轉眼被燒成灰燼,放映機用凋零之技再把灰燼收拾乾淨,沒給綠水弓回收的機會。
綠花子這下吃了大虧,腳下光暈還在來回穿梭,眼看情勢大好,綠花子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見。
他去哪了?
李伴峰打開金晴秋毫,四下觀察,沒有看到綠花子的身影。
打開洞悉靈音,聽不到他聲音。
用百味玲瓏,連他身上那股味道都沒了。
這還是李伴峰第一次遇到這麼徹底的遁形術,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難道他進了那個叫什麼不可名之地?
還真被李伴峰猜對了,綠花子進了暗維空間。
綠水弓的住處就在暗維空間,他能通過進出暗維空間直接改變戰局,很多高手和他交戰的時候都吃過這個虧。
他進入暗維空間的速度比較慢,這讓他剛纔多捱了不少打,還損失了很多血肉。
不過相比於接下來的優勢,這些損失是值得的。
綠水弓的身形復現在了李伴峰的頭頂,
李伴峰打了寒,感知到了些許危險,擡頭一看,綠花子脫下了破爛的外衣,朝着李伴峰的腦袋扣了下來。
如果他用刀砍,又或是用劍刺,李伴峰都能用逍遙自在之技把要害避開。
可綠水弓這件破衣服可真不小,展開了能把李伴峰整個人給罩住。
李伴峰想躲,破衣服已經到了頭頂,躲不開了!
砰!一聲悶響。
原本柔軟的衣服,變得極其堅硬,結結實實砸在了李伴峰的腦殼上。
這一下,綠花子有把握砸碎李伴峰的腦袋。
可李伴峰的腦袋沒碎,鮮血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綠花子驚呆了,一個旅修怎麼可能這麼扛打?他頭髮裡一定藏着靈物!
李伴峰的頭髮裡沒有靈物,他用了宅心人厚之技,硬是把這下扛下來了!
綠花子捏着衣服,指尖一顫,衣服再度變得柔軟,像糉子葉一樣,把李伴峰裹在了裡邊。
李伴峰被砸暈了,恍惚之間,感覺兇險將至,趁着腳下能動,趕緊發動步,用暢行無礙從衣服裡鑽了出來。
綠水弓收回破衣,忽然發現自己處在深山之中。
這什麼山?怎麼只有荒草和石頭?
李伴峰忽然冒出一句:「前輩,我很尊敬你。」
這話什麼意思?
砰!
綠花子身下,一大片山石炸裂,綠花子慌忙閃避。
李伴峰又道:「前輩,今天就是你輸了,我也不會殺了你。」
轟隆!
一面崖壁炸裂,飛濺的亂石打的綠花子一身血窟窿。
綠花子終於知道這是哪了。
這是血牙山。
李伴峰用意行千山之技,把血牙山搬來了。
綠花子也想說個瞎話,炸開一片山石,可意行千山之技持續時間很短,血牙山轉眼消失不見。
綠花子趕緊蒐集被打散的血肉,酒葫蘆灑酒,手套放火,放映機收灰,李伴峰繞着綠花子,接連開啓踏破萬川。
打下來一點,毀掉一點,不給復原的機會,李伴峰打算磨死綠花子。
招架之間,綠花子越發費解,他從沒見過這麼瘋的旅修,正常旅修連打帶跑,進退之間各看手段,這廝一直在打,完全不知進退。
眼看戰局不利,綠花子沒有逃走,一直硬扛,直到李伴峰一腳踏出去,沒能用出技法。
體力耗盡了?
那倒不是,李伴峰體力尚可。
他一直在隨身居附近,高層的宅修只要靠近宅子,體能就要比同層次的修者更強。
用不出技法是因爲受了干擾,李伴峰在抽鼻子,鼻子裡就像有一條蟲子在蠕動,讓李伴峰忍不住想打噴嚏。
「主君,千萬不能打噴嚏!」眼前的狀況讓唐刀想起了一些事情,「一個噴嚏出去,眼睛就沒了!」
這是中了綠花子的病竈。
什麼時候中的?
難道是被他那身破衣服打中的時候?
李伴峰猜的沒錯,綠花子出手,不可能只來硬的,衣服的殺傷力確實不小上邊的病竈也爲數不少。
中了病竈的李伴峰難以集中精神,綠花子迅速來到近前,一口濃痰吐了出去李伴峰急忙閃躲,濃痰落在水泥牆上,在牆面上打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綠水弓又甩出去一把鼻涕,鼻涕長了翅膀,化身成清澈透明的飛鳥,在李伴峰身後不停追擊。
這回李伴峰不能和綠花子硬拼了,鼻子裡的苦楚讓他思緒混亂,雙眼淚流不止,還嚴重影響了視線。
在綠花子的攻勢下,李伴峰四下逃竄。
這纔是綠花子眼中正常的旅修,對付這樣的旅修,綠花子有的是辦法。
中二聽到道路深處轟鳴聲不斷,眼睛看向了警戒線。
「咱們應該過去看一眼,蓑蛾夫人很強大,李局一個人很難對付這樣的強敵,咱們至少能夠提供一點幫助。”
燈泡搖頭道:「兄弟,要去過普羅州你就懂了,不該你插手的戰鬥,千萬不要插手,咱們去了就是添亂,弄不好會害了七爺!」
正說話間,遠處一名男子急匆匆跑了過來。
燈泡當即起身,攔住那人道:「你幹什麼的?」
大夏天,那人穿着一件大衣,衣領很高,遮住了臉,頭上還帶着一頂登山帽離近了仔細一看,他臉上好像有不少繃帶。
那人看了看燈泡,道:「我是新來的,趕過來支援你們。”
「新來的?」燈泡愣了片刻,「我怎麼沒見過你?」
「你這話說的,」那繃帶男很是異,「你要是見過我,那我還算新來的麼?」
燈泡想了想,這話很有道理!
沒等他多問,繃帶男已經跨過了警戒線,走進了歲晨路。
燈泡愣住了;「李局不是說了麼,沒有他的命令,不準踏入警戒線一步,這小子抗命了。」
湯圓道:「剛纔李局下命令的時候,他還沒來,他沒聽到命令,就不能算抗命吧?」
燈泡搖搖頭道:「李局的命令不是下給咱們三個人的,是下給全隊的,整個治安隊,乃至整個暗星局都得遵守李局的命令。」
燈泡還在和湯圓爭執命令的有效範圍,中二最先清醒了過來:「爲什麼你們都覺得那人是治安隊的?」
燈泡眨眨眼睛道:「他自己說了,他是新人。”
中二愣然道:「他說你就信麼?他連證件都沒出示!」
李伴峰還在和綠花子周旋,準確的說,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算不算周旋。
眼淚不停的掉,鼻涕不停的流,視線模糊一片,意識和視線同樣的模糊,李伴峰從沒想過,一個噴嚏,能把人逼到這個份上。
唐刀道:「葫蘆,給主君喝口酒,通通氣,或許能好些!”
酒葫蘆餵給李伴峰一口酒,喝下去後,症狀沒有半點緩解。
「這是綠水弓的病竈,姚老的酒不靈。」酒葫蘆也想不出好辦法。
這麼周旋不是辦法,綠水弓用病竈牽制着李伴峰的行動,他還有武修手段能終結李伴峰的性命。
手套提醒一句:「當家的,撤吧,先回家裡躲一會。」
想躲開綠水弓可沒那麼容易,他的視線一刻都不離開李伴峰,李伴峰現在如果掏鑰匙,大概率不會有開門的機會,就算僥倖開了門,回了家,鑰匙也鐵定被綠花子收走。
哪怕暫時不考慮鑰匙的事情,回到隨身居里,綠花子的病竈也無法化解。
周旋之間,綠花子猛然跳到李伴峰身前,搶起衣服,又打向了李伴峰的腦袋。
這回不能硬扛,李伴峰不能在短期內連續使用宅心人厚,他向後閃身,正要躲避,忽覺危險從背後迫近。
背後有什麼東西?
要飯鉢子!
綠花子手裡的要飯鉢子不見了。
這隻要飯鉢子平時一直在綠花子裡手裡託着,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李伴峰身後。
雖然不知這東西有什麼功能,但肯定是件頂級法寶,李伴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難之間,還得剋制着打噴嚏的衝動。
要飯鉢子眼看撞上後腦勺,忽然消失不見了。
綠花子眉頭緊鎖,他生氣了。
丟了血肉,他能從容面對,丟了鉢子,他變得不那麼理智了。
他衝到李伴峰近前,想盡快要了李伴峰的命。
這就是他不對了,旅修哪能讓你隨便近身。
李伴峰輕鬆躲過了綠花子。
噗嘰!綠花子雙腳陷進了泥潭,拔不出來了。
哪來的泥潭?
李伴峰趁機發動走馬觀花,綠花子雙腳被困,視野受限,盯不住李伴峰的身形,半個臉頰炸開了。
炸出來的血肉被酒葫蘆和手套給燒了,李伴峰還想借機發動攻勢,再賺一波綠花子甩出兩條鼻涕,藉着鼻涕的粘性從泥潭裡掙脫出來,放聲罵道:「何家慶,你個雜種,偷來的泥修技法,還沒用完!」
他飛在半空,躲過了李伴峰,身子一蜷,痙攣之中似在反胃。
「嗚哇~」綠花子嘔出一大片綠色汁液,汁液飛在空中,化作一片綠頭蒼蠅。
蒼蠅盤旋片刻,衝向了一片瓦礫堆。
藏在瓦礫堆裡的何家慶被迫現身,躲避蒼蠅的撕咬。
之前是他用盜修技,偷走了綠花子的要飯鉢子。
而後又是他用偷來的泥修技,在綠花子腳下放了個泥潭。
李伴峰騰空而起,用步來到綠花子近前,想再次發動關門閉戶。
綠花子抓住身上最大幾顆膿瘡,用力一擠,白綠相間的膿汁噴灑出來,形同花皮蚊子,撲打着翅膀,圍攻李伴峰。
趁着李伴峰和何家慶都被纏住,綠水弓嘔出一團血肉,抹在了頭髮上,血肉在頭油之中迅速生長,讓綠水弓的頭髮變成了紅色。
他在製造新的病竈,效率更高的病竈。
要飯鉢子丟了,綠花心神不寧,心神不寧,他不想磨耗,要速戰速決。
而今他把頭髮當成了病竈的飼料,綠花子只要一甩頭,就能把病竈散播出去。
病修的緊要,在於小。
這些新的病竈,比綠花子平時所用的病竈要細小的多,先滲入氣道,再滲入肌膚,能讓李伴峰和何家慶無從防備,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讓兩人雙雙斃命。
綠花子正要甩頭,突然發現何家慶帶着一身蒼蠅衝了回來。
他不要命了?
蒼蠅是病竈所化,他就這麼任憑蒼蠅撕咬?
何家慶還真就認了。
橫豎已經病成了這樣,再多一重病竈還能怎地?
綠水弓搶起破衣服,打向了何家慶的面門。
何家慶本來能躲過,纏滿繃帶的臉上,突然長出了一片肉芽。
這是綠花子最常用也是最難纏的戰法,在戰鬥之中,他能激發病竈,讓已經染病的對手突然發病。
以何家慶的修爲,如果早一點發病,他能靠體魄強行壓制下去。
可在生死關頭突然發病,何家慶根本沒有時間進行壓制,蠕動的肉芽遮擋了何家慶的視線,綠花子的破衣服打在了何家慶身上。
一聲悶響,何家慶顱骨碎裂,倒在了地上。
破衣纏住何家慶,隨即收縮起來,把何家慶像個糉子一樣給捆住了。
綠花子拎起何家慶,往地上重重一摔,砸出來一個深坑。
何家慶身上鑽出來一把匕首,在破衣服上豁開一道口子。
綠水弓上前把匕首奪了下來,先踩了何家慶十幾腳。
何家慶蜷縮身軀,護住要害,綠花子舉起匕首,又紮了何家慶十幾刀,他正要把何家慶的腦袋砍下來,忽見破衣服裡邊,要飯鉢子掉了出來。
何家慶貌似失去了意識,偷走的東西都拿不住了。
綠花子俯身撿起鉢子,只聽身後一陣風響,李伴峰一腳踏破萬川踩在了綠水寫後腦勺上。
綠水弓這下挨的結實,頭骨碎裂,腦漿四散,他趕緊用手把腦漿抓回來,生怕被李伴峰給燒了。
何家慶也受了殃及,身體一陣痙攣。
綠水弓很是驚訝,李伴峰身邊的花皮蚊子不見了,這些膿汁化成的蚊子哪怕用火燒,也不至於這麼快被燒乾淨。
他猛然甩頭,想把新作的病竈甩出來,卻覺得後腦勺發涼,頭髮不見了。
頭髮哪去了?
何家慶剛纔拼死衝到近前,把他頭髮偷走了。
眼見李伴峰又衝了過來,綠水弓立刻激發了李伴峰身上的病竈。
李伴峰的狀況也很奇怪,鼻涕沒了,眼淚也不流了。
他病好了?
這回綠水弓看明白了,一邊招架着李伴峰,一邊喊道:「我道門好弟子,你也來了!都來了好呀,我一塊收了!」
崔提克來了!
他藏得很深,躲在廢棄的庫房裡邊一直沒露頭,剛纔是他把綠水弓的膿汁蚊子都給收了,還把李伴峰身上的病竈拿走了。
綠花子擠破兩顆膿瘡,散出一片膿血,擋住了李伴峰,轉身來到庫房旁邊一腳把庫房端塌,從廢墟里把崔提克拎了出來,摔在了地上。
崔提克滿身是血,連連擺手,似乎在求饒。
綠花子擡起腳,要踩死崔提克,忽覺崔提克身上的血跡在不斷變化。
原本雜亂血痕,遊蕩匯聚,化成一條血蛇,撞向了綠水弓的面門。
血蛇沒有實體,卻讓綠花子陣陣暈眩。
「好小子,好技法!」
這是病症,通過視覺感染的病症,綠花子感覺天旋地轉,李伴峰繞過濃霧,
趁此機會,用一招斷徑開路,把綠水弓的身子從中間給劈開了。
綠水弓被一分爲二,兩半身子,一左一右,各自行動,左邊身子和李伴峰纏鬥,右半邊身子去殺崔提克。
崔提克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讓體溫升高,把身體燒得通紅,要和綠水弓死戰。
綠水弓的右半邊身子突然繞了個圈,沒動崔提克,拿着要飯鉢子,繞到李伴峰身後,正扣在李伴峰頭上。
崔提克四下觀望,發現綠水弓和李伴峰都不見了。
李伴峰眼前一片漆黑,四下摸索,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放映機亮起火光,提醒李伴峰道:「七導,這裡看不見盡頭————”
沒等放映機說完,李伴峰連遭重擊,像被鐵錘敲打了一遍,骨頭斷了好幾根,摔倒在了地上。
「跑啊,怎麼不跑了!」綠水弓笑了,「知道這是哪麼?這是我給你修的墳瑩地!」
李伴峰反應過來了,他被綠水弓帶進了不可名之地,也就是暗維空間。
綠水弓手上的要飯鉢子,是打開暗維空間的工具,難怪他一直託在手上,哪怕丟了一會,都急得發瘋。
在暗維空間裡,李伴峰連人都看不見,更別說和綠水弓交手。
外邊的崔提克也幫不上忙,李伴峰被逼到絕境了。
回隨身居?
鑰匙放哪?
把鑰匙放在暗維空間裡,不就等着被綠花子活活困死?
況且現在還不知道隨身居跟沒跟進暗維空間。
這事有辦法驗證。
李伴峰在地上灑了點血,開啓了關門閉戶之技。
地上亮起了光暈,李伴峰心頭大喜,隨身居就在附近。
既然隨身居能進來,就有辦法出去,實在不行就回家躲着,鑰匙的問題,再和老爺子一塊想辦法。
看到李伴峰身邊有光暈,綠花子沒有貿然上前,先是問了一句:「你這到底是什麼技法?看着有點像關門閉戶,可那是宅修纔會的手段,你是旅修,不能和宅修兼修,所以你這關門閉戶,應該用的是某件法寶吧?」
李伴峰道:「你來試試,試試就知道了。
綠花子笑道:「不急,咱們慢慢聊聊。」
身經百戰的綠水弓,對局面看的非常透徹,在不可名之地,他佔據了絕對上風,李伴峰也不可能出去,所以他現在完全沒必要着急,可以和李伴峰耗着。
可李伴峰耗不起,關門閉戶消耗極大,他支撐不了太久。
怎麼辦?
嗚!
汽笛聲響起,李伴峰和綠水弓同時一驚。
「阿七,變通。」
呼味~呼味?
黑暗之中,漆黑的火車頭,噴吐着白霧,從李伴峰身邊衝了出去。
車頭後邊跟着十節黑色車廂,車廂上沒有窗戶,其中有一節車廂似乎沒有實體,在其他九節車廂旁邊來回穿梭。
這是—.
隨身居?
李伴峰瞪大了眼睛,在隨身居住了兩年多,這是他第一次從外邊看到隨身居的樣子。
嗚!
又一聲鳴笛,車燈照在了綠水弓身上,
綠水弓二目圓睜,不知道這個龐然大物從何而來。
沒等他做出反應,火車直接撞上了綠水寫。
「阿七,上車!」
李伴峰縱身一躍,抓住了車廂外壁,跟着火車一起飛奔。
呼一片水霧掩映之下,李伴峰和綠水弓同時被甩下了火車,躺在了地上。
崔提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看到綠水弓和李伴峰同時從半空飛了出來。
看着兩人雙雙倒地,崔提克走到了綠水弓近前。
機會來了。
祖師爺,我是真心愛你的,我送你最後一程。
崔提克從脖子上摘下來聽診器,戴在了綠水弓的耳朵上。
他拿起聽診器的聽筒,準備用聲波疾病,殺了綠水弓。
崔提克發出了一聲悶吼,聲音持續了兩三秒,綠水弓突然睜眼,一腳把崔提克端到幾十米外,上前又是幾腳,踩得崔提克沒了動靜。
綠水弓從耳朵上摘下來聽診器,露出了一臉笑容。
「好弟子,你好本事,你有些花樣連我都玩不明白,你說說看,這病竈是怎麼下的?你給我當一回師父,我好好跟你學學。」綠水弓拿着聽診器,把玩片刻,忽然覺得手裡少了樣東西。
要飯鉢子呢?剛纔還在手裡放着,怎麼突然不見了?
綠水弓先看向崔提克,又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站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局面。
何家慶不會動了。
崔提克受了重傷。
自己傷得也不輕。
綠水弓也受傷了,可他至少還有五成戰力,這五成戰力足夠殺了他們三個,
他們三個殺了綠水弓的機率幾乎爲零。
這就是普羅州最強悍的地頭神,三個人全力圍殺,都殺不了他。
現在貌似只剩下一個辦法,先把綠水弓送走,等脫身之後,再想對策。
綠水弓神色獰看着李伴峰:「把鉢子還我。」
李伴峰笑道:「鉢子就在我這,你有本事就來拿。”
綠水弓愣了片刻,也笑了:「好,我來拿。」
他不疾不徐走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準備好了一別萬里之技。
這一下能把他送到哪,李伴峰沒法控制,看着綠花子靠近,李伴峰一腳端了出去。
技法沒用成,李伴峰沒端中。
使用一別萬里之技,會讓李伴峰失去方向感和距離感,遇到楚子凱或是轎伕那種級別的對手,李伴峰可以靠着速度彌補過去。
在綠水弓這,李伴峰彌補不了,出腳稍微偏一點,被綠水弓輕動躲開了。
綠花子笑了:「你這技法學的不精啊,我再讓你端一腳,你看準了再試試!
李伴峰咬了咬牙,輕輕碰了碰手套。
得找到方向感,找不到方向感,一百腳也端不中綠花子。
沒人給打電話,咱們就往外打,只要電話接通了,不就能感應到方向了麼?
手套撥打了好幾次,一個電話都沒打出去。
一別萬里之技會對身邊的物件造成感應,手機自己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該怎麼打電話了。
綠花子收去笑容道:「你到底來不來?你不來,我可就要動手了。」
李伴峰沒回應。
綠花子嘆道:「李七,你有膽量與我爲敵,算你這輩子有造化,而今你死在我手上,也算我成全了你一段佳話。」
李伴峰沒心思說話,他還在努力判斷綠花子的位置和出手的時機。
崔提克咬咬牙,閉上了眼晴。
他一直想賭一條大魚,而今賭了,輸了,他無話可說。
綠花子再次來到李伴峰近前,他還留意着腳下,擔心光暈突然亮起。
嗡!
李伴峰的電話突然響了。
手套趕緊把電話接起來,放在了李伴峰耳邊。
聽筒裡傳來了一個聲音:「伴峰,起來尿尿了。’
李伴峰恢復了方向感,一腳端中了綠花子。
綠花子後退兩步,沒飛出去。
李伴峰飛了,但沒飛多遠,在何家慶身邊落地了。
綠水弓怎麼沒飛?
「再,再來———.」奄奄一息的何家慶,手裡還着電話。
這事兒他經歷過,第一次和綠水弓交手的時候,綠水弓就能扛住一次一別萬里。
但他能扛住第二次麼?
全數戰力都在,綠水弓或許真能勉強扛住。
現在綠水弓只剩下了五成戰力,這事兒不好說了。
綠水弓腳步跟跎,艱難站穩了身子:「我說你技法練得不行,你還不服氣,
你再來一次我看看!」
「行啊!綠花子,你走好!」李伴峰面帶笑容,咬着牙衝到綠水弓近前。
他心裡一直默唸:「幫我,你可千萬幫我!」
他一腳端了上去。
綠水弓心裡沒底,本想閃躲,唐刀突然從頭頂刺了下來。
「刀刀取敵首!」刀身火紅一片,爆開條條裂紋,這一刀,唐刀拼上了修爲,也拼上了性命。
剛扛下一次一別萬里,綠水弓的狀況也有些吃緊,能躲開唐刀,就躲不開李伴峰,想躲開李伴峰,就別想躲開唐刀。
最終,他選擇了躲唐刀。
他看出來了,李伴峰應該剛到雲上不久,以他當前的修爲,不可能連續使用一別萬里。
單就旅修而言,李伴峰也確實沒這個能力,可這一腳端出去,綠水弓飛了。
這一飛,再想落下來,可就難了。
一別萬里?
他真用了兩次一別萬里?
這不可能!
他做夢也想不到,第一腳一別萬里,是李伴峰自己的技法。
第二腳一別萬里,是李伴峰用深宅大院之技,從洪瑩身上借的。
綠水弓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李伴峰退回到了何家慶身邊,坐在了地上何家慶擡頭看着李伴峰,帶着一絲笑容道:「伴峰———”
李伴峰點點頭,幫何家慶合上了雙眼。
崔提克在旁道:「我覺得,他好像還沒死。」
李伴峰沒說話,起身要走。
崔提克道:「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祖師去哪了?我很擔心他。」
李伴峰看了看崔提克:「他去了你最想讓他去的地方。」
PS:綠花子的要飯鉢子哪去了?那可是件好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