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不周山(上)

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劉辰從虛無之中清醒時,立於天地間,竟有一種迷失了自我,陷入了泥塘的錯覺。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站起,卻發現自己依舊是全須全尾,身上不損分毫,只是周身的神秘度似乎更上一層樓了,對於某種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的東西,看得也越來越清楚。

是了,那心魔已經死了,我也已經入了原初家鄉。劉辰拍了拍頭,有些惱火。

那兩人到底是何等樣人,對術士的意見如此之大,甚至都無怨無仇之下,一見面就掄起了離沙朝着自己和心魔打了過來。若是當真有什麼仇什麼怨,還是應該冤有頭債有主纔是,劉辰可不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過手中握持着棺材要打人的怪人。

再仔細想想,劉辰終於想起來,之前自己似乎因爲某種神秘力量,被轉移到了南疆省的某個村子,還與那個村子裡的人一起行動過。可是,那個南疆省的村子裡的人,自己就沒怎麼得罪過,只有一個覬覦自己刀的娃娃罷了,可他們都死了!

這樣看來,除了南疆省的那個村子外,自己就沒怎麼和南疆省的人接觸過。一時間,劉辰心中火氣大冒,但也無法出氣,只好憋悶地不再去想這事,轉去關注起身邊從剛纔開始,就隱約若現的奇怪猶如幽靈一樣的東西。

那是無數張若有若無的人類面孔,眼眶裡空洞無比,沒有眼睛,合着鼻孔與嘴,就是五個大小不一的洞,好似有呼吸一般,不斷放縮。特別是嘴那裡,似乎想要與人說些什麼,但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卻也什麼都沒說出來。

劉辰看着那些面孔,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正想擡手一道咒術轟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這些面孔,竟和之前在孟碩家中遇到的人面向日葵的面容,有七八分相似之處。然而,這種面孔實在是太假了,就連商店裡做展覽的假人模特,都要比它們真實百倍。

不過,劉辰隱約之間似乎聽到了,大道之音深處,所隱藏的一些訊息,一些欣喜,快樂,歡愉的情緒,從大道之音深處透露出來,像是朝着劉辰來的。鑑於此,劉辰連忙凝神靜氣,感知着自己的力量。

“我已經,是合道期了嗎?”

劉辰握緊了手,又鬆開,感覺全身上下都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高度合一之感,好似在之前,自己的身體不過是租用自他人的衣服,直到現在,這件‘衣服’才真正屬於自己。這種全身上下圓潤如意的感覺,讓劉辰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一種美好的真實感。

不過高興也罷,真實突破的原因劉辰還是得找一下。他看着自己的手,試圖從掌紋中找到一絲自己突破的原因,可或許是因爲實力太高了,一切真實與虛僞,都會原原本本地呈現在自己的大腦之中,所以掌紋中所蘊含的天機,也就自行消散,更是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只剩下一個再純真不過的符文,好似本就存在那一樣,在劉辰手掌間閃耀着光。

那個符文劉辰認識,代表着‘道’的意思。但在符文裡面卻並不常用,哪怕是劉辰道真期的實力,也無法將啓動那‘道’字符文所需要的神秘度湊齊。故此,在很多儀式,召喚術之類需要符文的地方,這個代表着‘道’的符文,只能用來中和與平衡其他符文之間產生的衝突。

畢竟再多的衝突,也填補不了這個‘道’字符文所需要的神秘度。

這是突破合道期的特徵之一,從虛妄上來看就是手執大道,與大道合一;而從真實來看,這個符文則是代表着大道的眼睛,大道從合道期術士的手中看着世界,降下法旨,讓整個世界圓融如一,甚至劉辰還未能真實感受到這個符文的具體作用之時,那符文便降下來了一個命令。

不得以超凡之身,去幹擾凡俗界的發展。

這是一個命令,並沒有說若是違背了,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但身爲合道期的術士,並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傻子,只是看了一眼,大概就知道了,違反的代價到底是什麼。故此古往今來,似乎所有包括術士在內的修行者們,都或是有意或是無意地將爭鬥遠離人間。

“應該是史上最弱的合道期了吧。”劉辰搖了搖頭,便轉開視線,掃視四方。

這裡是一片野地,四周都是各種神秘度其高的草木,天空則是一片黑暗,神秘度鬱結形成了一塊好大的黑霧,籠罩四方荒野,不見天日。再仔細看去,似乎四周都有瑩瑩的光,竟是那些神奇的草木自行散發出的光,照亮了整片野地。

雖然劉辰現在無需光芒也能看清世界,可有些光芒總是能讓人更安心。

草木遠處,有一座無窮高的山,盡了劉辰的目力,竟也無法看到山的頂端,劉辰一時間好奇心大起,便騰空而起,欲要探求其根源。

只是,願望是好的,可現實往往與夢想相悖,劉辰足足飛了好幾十分鐘,卻也沒看到山的頂端,反而在途中看到了不少的山洞,裡面似乎有人影一閃而過。劉辰飛了許久,終究是忍耐不住了,停了下來,轉而往一處山洞處去。

“真不愧是原初家鄉啊,僅僅只是這一手無限山,就讓人心馳神往。”劉辰嘖嘖稱歎着,一邊進了山洞,大聲道:“你好,請問這處有人家嗎?”

“有自然是有的,不過在你們這些新進術士眼中我算不算人,這還另有一說。”從山洞拐角處走出來了一個全身籠罩着黑布,乍一看好似麻袋成精的怪人,他似乎非常高興:“差不多已經有了兩年了,這不周山居然也會有術士來,真是讓人高興。”

劉辰聞言,便大奇道:“不周山?術士?怎麼回事?”

“你的長輩沒跟你說嗎?也是,這裡面實在是太過兇險了,尋常的術士難以出去,也自然就無法與人說。”那麻袋精扭了扭身子,道:“我等修行,就是爲了能夠超脫,卻不想被困在了這裡,還不能與外人說...也罷,和你聊上一二,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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