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工人對視了一眼,表情有些錯愕。
羅雲催促道:“還愣着做什麼?快走吧,你們的時間不多了。這些東西,我來負責。”
“那……謝謝你了。”兩個工人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受了羅雲的好意,點點頭,轉身走了。
“喂,你們東西都還沒拿呢。”黃玲叫道。
“不用叫,這些東西,我會交給他們的。”羅雲說,又扭頭問李四辰,“有打火機嗎?”
“啊?有。”李四辰呆了一下,心中有了個猜測,表情瞬間變了,但還是從兜裡掏出了打火機,遞給羅雲。
接過打火機,羅雲將兩對蠟燭點燃,插在了店鋪外的馬路旁邊。緊接着又把香點着,插在蠟燭旁邊。然後纔拿起兩套紙做的冥衣,在燭火上面引燃。
冥衣很快燒成了灰燼。
黑色的紙灰,被風一吹,就飛了起來,如同是一隻只黑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李四辰跟了出來,看了眼左右,只覺得夜幕下,藏着有很多未知的東西。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忍不住問:“羅法師,剛纔那兩個人……”
羅雲知道他要問什麼,沒有隱瞞,點頭道:“嗯,他們是鬼。”
“什……什麼?”黃玲先是一驚,回憶起羅雲剛纔講的話,以及兩個工人的古怪反應,頓時信了個七八成,臉色變的慘白。
李四辰也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同時也很納悶:“羅法師,這鬼……怎麼還自己來買喪葬用品?”
羅雲想了想,說:“這兩個人,應該剛剛纔出意外,肉身還沒完全斷氣,但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他們多半是外地來打工的,怕自己死後,沒人在第一時間,給自己點蠟燒香燒衣服,便過來想要自己給自己買一套。可惜他們忘記了,自己現在是鬼而非人,身上沒有人間的錢。又因爲還沒去到陰司,也沒有冥幣,纔會出現剛纔那無錢給的窘迫一幕。”
燒完衣服,羅雲站起身來,見李四辰等人都是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道:“你們可是見過馬婆婆詐屍的,也算是有過經驗了,怎麼還怕成這樣?再說了,你們可是做喪葬這一行的法師,還怕鬼?”
李四辰苦着一張臉說:“羅法師,實不相瞞,我們雖然是做喪葬這一行的,但並不會什麼法術,也就是唱唱經文,主持個儀式,算個下葬日什麼的。以前雖然也見過一些靈異現象,但真正見到鬼,就這麼兩次……”
“那可不一定。”羅雲搖了搖頭,“或許你以前也見過鬼,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比如你在某個晚上,出門吃宵夜,也許坐你旁邊那桌的,就是個鬼。你在某個晚上獨自走夜路,感覺身邊有人卻看不見,也不一定是你多疑,而是真的有鬼,在跟着你一塊兒走……”
“羅法師,您快別說了。”李四辰急忙打斷了羅雲的話。再讓他講下去,他們這些人,以後恐怕天一黑,就不敢出門了。甚至還得改行,不敢再做喪葬生意了。
看到他們瑟瑟發抖的模樣,羅雲不再逗他們,認真的說:“其實你們這個職業,雖然是賺的死人錢,但只要不宰客、不亂來,那些被你們服務過的鬼,非但不會害你們,反而還會很感謝你們。因爲你們,送了他們最後一程。”
李四辰等人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心中的畏懼和不安,也減輕了不少。
忽然,地上兩對蠟燭的火苗,劇烈搖晃了起來。然後人們就看到,有一輛麪包車疾馳而過。
車頂上面,居然還坐着兩個人。
仔細一看,竟然是剛剛來喪葬鋪裡,買香蠟冥衣的那兩個工人。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脫去了髒兮兮的工地服,換上了一身乾淨、嶄新的衣服。
那款式、那顏色,正是羅雲剛剛燒的兩套紙質冥衣!
李四辰張大了嘴巴道:“他們……”
羅雲接過了話:“是剛纔來的那兩個鬼。他們的肉身應該就在車裡,正被緊急送往醫院。”緊接着輕嘆道:“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得上路了。”
話音落下,就看到開走的麪包車上,出現了一扇黃泉門。
兩個鬼遠遠的衝着羅雲一鞠躬。
兩對蠟燭上的火焰忽然大作,在‘呼呼’的聲響中,飛快燒盡。香上也飄起了點點火星,於頃刻間燃完。
吃飽喝足,兩個鬼轉身,跨過黃泉門,離開了人間。
李四辰他們並未看見黃泉門,只是看到車頂上的兩個鬼,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黃玲忙問:“羅法師,那兩個鬼呢?”
“下去了。”羅雲說,摸了二十塊錢交給黃玲,黃玲不肯收,他表情一肅:“這錢,是替剛纔那兩個鬼給的,你們必須要收下。人跟鬼做生意,必須收錢,不然是會有麻煩的。”
聽到這話,黃玲被嚇了一跳,忙收下了錢。
羅雲騎上自行車,說道:“我先走了,這兩瓶血,謝謝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打電話。”
李四辰大喜過望。
他要的就是羅雲這句話,尤其是剛纔又見過了一次鬼後,他真是恨不得將羅雲供起來。
“好的羅法師,您慢走,天黑了,注意安全。”
送走了羅雲,李四辰和他的夥伴,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都有些不敢在外面的夜幕下待着,急忙回到了鋪子裡。這裡有燈光,多少能安點兒心。
同時,他們給拆遷工地上的熟人打了電話、發了信息。
一番詢問過後,他們知道了,就在十多分鐘前,連夜拆遷的工地上,出了個意外。一堵牆突然倒塌,壓到了兩個工人,在送往醫院的過程中,這兩個工人,因爲傷勢過重死了。
湯哲還弄到了那兩個工人的照片,與他們剛剛看到的兩個鬼,一模一樣。
一羣人坐在店鋪裡,相對無言。
許久之後,李四辰提了個建議:“咱們跟這兩個工人,也算是緣分一場……要不,明天拿上傢伙什,去送他們一程吧?”
湯哲和黃玲等人沒有說話,但都齊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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