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情緒低迷,楊鋼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畢竟簡潯已經結婚,現在應該也有可愛的寶貝,她和好友,終是不可能了。
丟下菸蒂,禇昑恩單腳重重的踩,“那天我差點就能看見她了。”
真的只差那麼一點點,可就是那麼一點點,他與簡小潯擦身而過,或許這輩子再沒機會與她有那樣的近距離。所以,那又不僅僅只是一點點,而是很多很多,數以萬計的遺憾……
而聽好友這麼說,楊鋼目光驚疑,“在哪?”
“麥當勞裡,我帶你兒子去,看到簡睿和他女朋友,我以爲那個小女孩是簡睿的孩子,後來才知道那是簡小潯的。如果當時我晚走一步,應該可以看到她。”
“你怎麼知道那是小潯的女兒?”
“簡睿女朋友說的,她是‘天威’的前臺。”
“原來如此!”楊鋼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天好友總是精神恍惚,原來是落下了後遺症。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覺得自己太失敗了,禇昑恩嘆氣,低下眉眼看被自己踩過的菸頭。扁扁的,像從他身上落下的一地狼狽。
“不,其實你挺勇敢的,也很偉大!因爲不想打擾她,所以才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傷心。昑恩,你不是懦夫,你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爲她着想,小潯如果知道,也會感激你。”
“感激?”他呢喃,旋即又失意的笑,“我不想要她感激,真的,一點也不想。”
如果可以,他還希望自己是她心目中那個自私無恥,不懂得關心她的禇昑恩。那麼今天,他就完全有理由衝過去找她,或者用盡一切手段逼她回自己身邊,再不然當初死死攥着不放手,就算她不和自己復婚,也絕不要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可是,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禇昑恩了。她過得好,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心願!
好殘忍的心願。
好友痛苦,楊鋼心裡也萬分難過,“昑恩,要不你見她一面吧。就見一面,最後一面,然後徹徹底底忘了她!不然你總這樣想着,那也不是事啊!你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繼續這樣拖下去,對家裡人也沒法交待。”
他悽悽勾了下嘴角,很是惆悵,“現在不是我見不見她,關鍵是人家肯不肯見我。”
也是,小潯都有了新的家庭,再和前夫,尤其是和一個念她想她愛她的男人見面,難免不會增添她的困擾。
可好友整天沒精打采,楊鋼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不然怎麼辦?如果不見她,不和她攤開心來聊一次,不把當年的誤會親口解釋出來,你的心這輩子能平靜,能無悔嗎?你根本就會自虐一輩子
!”
身爲局外人看了禇昑恩的樣子也心生不忍,更何況還是陷在悔恨裡無法自拔的他!
“不行, 你必須見她一面,我把她約出來,你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覺得必須這麼做,楊鋼開始思考,“既然她嫂子在‘天威’,那要到小潯的電話號非常容易,我給她打電話,這兩天好不好?”
“我有她電話號!”禇昑恩沉着聲音說,之後又念出一串數字,“昨晚我弄了張新卡給她打過去,打了三四遍,還和她女兒說話,不過聽到她聲音我又不敢出聲。”
楊鋼睜大眼,心底卻笑。
動作挺快嘛!
那麼想着人家,又千方百計弄到電話號,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藏在電話後。
這男人,唉,讓人又心疼又好笑。
“有她號碼更好,我這就給她打去……”楊鋼動作快,話間已經摸出手機,按點屏幕,指尖觸到撥號鍵,“剛纔你說多少來着?”
“先等等。”好友的臉被手機屏幕映襯得幽藍幽藍,禇昑恩按下他手,阻止他撥,“今晚簡睿看到我了,也許會告訴她,也有可能不會。先看看他們那邊什麼情況,之後再說。”
雖然這男人被愛情折磨,被相思吞噬,但思維一如往常敏捷。
iq超讚,eq弱到爆!
“行,咱們靜觀其變。不過這一面應該是見定了,這些天給小潯,也給自己一個緩衝期,好好練習見面該要說些什麼。最後一次,千萬珍惜啊!”他故意說得輕鬆。
禇昑恩看他,愁楚一笑。
七年了,這麼長的日子裡他不止一次練習如果某天與她遇上,該要說些什麼。如今,那些話終於能夠派上用場,只不過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如想象那樣從容、平靜,只與她淺笑、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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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女友回家後,簡睿着急的來到妹妹住處。
外婆陪着,糖糖在客廳看書識字。關上門的房間裡,簡潯全身無力軟坐在牀畔,“真是他,真的是他……”
妹妹驚惶的模樣,簡睿心酸,更抱歉,“小潯,都是小佳不好,如果她不把名片給那男人, 現在你也不用擔心。”
“該來的總會來,只能說是天意吧。”這樣想,簡潯反而不再像剛纔那麼緊張,“或許老天爺也要我和他見上一面,不然怎麼麥當勞裡逃過了,又被他認出小佳?”
“小佳說他還沒結婚,這麼說來那個小男孩應該不是他孩子。”可都七年過去,他一個大男人,腰纏萬貫,身體強壯,怎麼還單身呢?
“莫非他在等你?”想想有那可能,簡睿目光驚愕
。
“哥,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好煩,感覺就像一團梳不開的頭髮,簡潯苦臉皺眉,要安靜下來好好思考。
“好,我先走。有什麼事給哥打電話。”
“嗯,我會的。”
送走哥哥,簡睿哄女兒入睡,這才坐客廳和媽媽商量,“如果他來找我,我該怎麼辦?”
媽媽歷經滄桑,很多事情比自己看得透徹。況且如果當初自己願意聽他們的話,人生也不會留下一段掩不去的傷。
簡媽媽輕撫女兒的臉,細紋包裹的雙眼有歲月積澱下來的精銳,“小潯,你還愛他嗎?”
“不愛了,這麼多年,除了會有遺憾之外,我對他早就沒有男女之情。真要說起來,我對他是感激,感謝他把糖糖送到我身邊。”
“唉”,簡媽媽嘆息,搖搖頭,她拉過女兒的手握進掌心,柔柔輕拍,“當年的事媽媽知道你被傷得很深,可不爲自己,你也爲糖糖想想,她很渴望能有父愛,糖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媽媽,對他來說,瑩瑩的死是我們逾越不了的溝。對我來說,爸爸的死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彼此心裡都有陰影的兩個人,強要生活在一起,那不很痛苦嗎?”
簡媽媽咬咬脣,除了唏噓,又能說什麼?女兒的話是從她身體最柔最軟最深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流淌出來,字字連心,與她曾經所受的苦交纏在一起,叫她放下,真是難爲她。可如果不放下,對糖糖來說,又何其殘忍?
“等等吧,看他會如何,咱們先把準備做好,這一面,恐怕沒辦法逃。”
點頭,簡潯心情沉重,“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