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奶奶把禇昑恩叫住,簡潯等在車前,見他在奶奶面前微垂了頭,明月清花迷離了他一張俊美標緻的臉。
“奶奶和你說什麼?”
上了車,簡潯很自然就開口,她的脣邊還有粼粼笑弧,看得出來心情愉悅。
奶奶,奶奶……
聽她喚得那麼親,禇昑恩沒由來的煩。
他擰起眉宇,脣角一扯,話帶涼涼嘲諷,“奶奶誇你知書達禮,言談得體,說你挺會討人喜歡。”
從那薄薄脣間溢出的話,對簡潯來說從來沒有暖過。此時那變了味的誇讚,聽在耳朵裡,冷颼颼得有種兵器般的冰寒。像彎刀嵌鞘,雖沒拔出,卻能滲透出強大而又致命的殺傷力。
身上還穿着禇媽媽的外套,碧玉婚時,禇爸爸爲她精心挑選。
明明應該很暖的,但突然間就有了一種窒息般的冷意,穿腸過肚。
“你不用挖苦,我知道今天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想這應該是你想看到的。同樣,我希望你在拜見我父母時,也能做到像我今天這樣,即便是裝也得有裝的樣。若不然,我們的婚事沒什麼可談。”
“你在裝?”禇昑恩很自然就把簡潯今天的一切出色表現以她的字面含意理解成強顏歡笑,或者巧言令色。
他看去一旁簡潯在燈色下迷濛不清的臉,神色倦怠,好像很累。
可笑,他還真以爲她就如面上表現那般知情識趣,所以纔會壓抑不住心頭的火。
不用家人耳提面命,他自己也清楚帶瑩瑩回家時,瑩瑩有多麼拘束膽怯。那一次的初見,雙方一問一答,氣氛冷場,好不尷尬。回去,瑩瑩還抱着他哭,自責地說她把事情搞砸了。
可瑩瑩的好朋友,眼前的這女人,深藏不露,簡簡單單就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
奶奶還說她看了一輩子的人,火眼金睛。呵……
實在很累,不是身體,彷彿精神到了一種透支,簡潯乾脆閉上眼睛,身子慢慢往後靠,她偏開臉,目朝曠野一盞一盞疏落的燈,“你覺得我在裝那便是裝吧,就算我說我是真的,你也未必會信。對了,這是奶奶給的,還你……”
想起那帳鼓鼓的紅包,簡潯趕緊翻包摸出來,拿在手心,沉甸甸的一打。
禇昑恩開着車,抽空瞥了一下她掌心裡的紅色利士封,很厚。猶記得瑩瑩去的時候,厚度不及一半,當時他還幽怨得很,瑩瑩卻笑說是禮輕人情重。可現在瞧瞧,真是厚此薄彼。
越想越不是滋味,禇昑恩聲音硬硬的說,“數數。”
簡潯覺得不好,可爲免被他說成矯情,也就掏出那疊厚厚的紅色鈔票。
“一百零一張,這麼多!奶奶她們會不會放錯了?”
數得手都快抽筋,簡潯終於點清,受寵若驚。
禇昑恩微扯脣角,眼底除了鄙夷之外還有錯愕,10001,這代表簡潯已被他們認可,已經被他們視爲萬里挑一的好媳婦了嗎?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