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被二次碾壓,吳濤趕緊不起眼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將已經斷掉的腿移了移位置,來代替自己的軀幹承受住主要壓力。
這大概是他的不幸中的萬幸,他忍住的痛讓開車的人誤以爲他已經死了,於是就揚長而去了。
吳濤掙扎着掏出已經被血水浸泡得看不清屏幕的手機,咬着牙撥打了120,報出自己的地址之後就昏死過去。
等他醒的時候,看到滿目可及的白色,莫名地就心安了起來。
旁邊在給吳濤換藥的小護士看見吳濤這麼舒心的表情,有些於心不忍地告訴他真相:“先生,您的腿沒辦法保住,就算我們已經打了支架以後還是會對您的行動有影響。”
其實小護士的這句話說出來,就做好了擔風險的準備。現在醫患關係如此緊張,難保這個男人不會扯出什麼理由來講他進醫院之前完好無損進醫院之後就要瘸了。
小護士的話說得並不婉轉迂迴,所以吳濤一下子就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吳濤是什麼人,早就看出來小護士的緊張,也明白她在害怕什麼,大手一揮就說:“不要緊,命撿回來就夠了。”
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小護士連給吳濤扎針的動作都輕柔了許多:“還好有你這種明事理的人啊,不然我都不知道現在醫生處境這麼艱難,還要不要繼續。”
心裡冷笑一聲,那些沒事找事的人真是太多了,自古以來醫生都是個受尊重的行業,沒想到現在還越活越回去了,吳濤說着:“就鬧吧,看他們把醫生全部鬧走了以後生病能不能自己開藥。”
又因爲這句話,護士就笑了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故意堵他的話:“知道就好!”
那一刻,吳濤覺得自己真的明白了什麼叫酒窩裡沒有酒,卻能將人醉得不省人事。
等到護士走了之後,吳濤都沒有回過神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幾乎沒有知覺的腿,吳濤的拳頭捏得緊緊的,青筋暴起無比猙獰。
如果他是正常的,應該就有勇氣去找那個護士要號碼了吧?也許還能請她喝杯茶,然後再來個深夜會談什麼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毀了!他已經失去了做一隻狂蜂浪蝶的勇氣!
他是傻子纔會覺得這麼明顯的事會是意外,他最近老老實實的誰也沒得罪,是誰要他的命!
就在吳濤陷入了沉思之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將他從困頓中驚醒。
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按照往常,爲了躲避是追債的,吳濤一般都會選擇不接,但是他現在情況特殊,十分想跟人說說話,於是就按下了接聽。
吳濤大概會在以後的日子裡都感謝自己這個舉動的。
“喂,誰啊!”
儘管吳濤現在受着傷,但是他的痞子氣息依舊足足的,絲毫沒有被身體的不適所影響。
不過電話那頭的男聲卻是一個低沉磁性有大將風範的,並沒有被吳濤的惡劣影響到:“吳先生您好,首先我要對您現在的境遇表示同情。”
“你是誰?”
吳濤警惕起來。
電話那頭的男聲輕聲笑起來:“我是誰對於吳先生
您來說並不重要,但是我想我知道的事情會對於您十分有幫助。”
“呵呵,難道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嗎?”對於這種陌生來電,吳濤一向很抗拒,更何況這種滿嘴跑火車的說法,難道誰不會說?又不要本錢。
電話那頭的男人卻絲毫不介意他的態度,只是十分優雅地繼續說着:“我會用這個號碼等吳先生三天,三天一過,那麼您就再也沒辦法聯繫到我了。”
吳濤聽到現在,也理解了電話那頭的男人可能確實是有說話的資本,於是就收斂起了自己的態度,平和了許多,可是話語裡依舊不依不饒:“那再說吧,我會考慮的。”
“那就靜候佳音了。”
說完兩人就同時掛斷電話。
吳濤的心很不平靜,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絕對知道什麼。
現在吳濤的心十分不平靜,畢竟他沒辦法確定是不是這個男人就是幕後指示者。
但是他需要掌握一定的主動權,就這樣將主動權交給別人,說實話他心有不甘。
他忍住了想立馬就將電話撥回去的***,努力剋制着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時間一天一天就這樣過着,吳濤失去了一條腿的弊端也逐漸顯現出來。
連上廁所的時候,吳濤都沒辦法一個人去。
在幾次試圖一個人行動,結果重重地摔在地上,遍體鱗傷,最後的結局只能傷上加傷。
無力感和屈辱感在吳濤心裡蔓延起來,但是他還是憑藉着最後的理智忍住了。
終於,這是第三天了,也就是那個神秘男人說的最後期限。
吳濤終於將電話撥了過去,即使是深夜,電話那頭的男人聽起來也很清醒。
“你來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說着,似乎篤定他一定會打過來。
“嗯。”吳濤沉沉地迴應了一聲,心裡也只能拜服,“你似乎知道我會現在打過來。”
“並沒有,我只是在等而已。”
男人輕聲笑着。
這下,吳濤的心更是緊了緊,畢竟一個有耐心的捕食者會比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更讓人覺得膽寒。
“你要得到什麼。”吳濤明白天底下絕對不會有免費的餡餅,這個人一定在自己身上有所圖謀。
可是沒想到的是,男人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男人說:“告訴你並不會影響我自己,聽與不聽在於你,如果你今天確實選擇了不聯繫我,那麼我也只能祝你好運。”
吳濤的臉上反而恢復了平靜,他正好擔心這個男人所要索取的東西是他給不起的,既然他說什麼都不要,那麼也就是說明了他有反悔的餘地。
“我相信吳先生您得知真相之後一定不會後悔的。”
像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男人繼續說道。
吳濤心服口服,收斂了內心那一絲絲不屑,畢恭畢敬地問着:“您能告訴我什麼?”
“我想你應該感興趣,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模樣的吧?”
吳濤咬着牙從脣縫中吐出兩個字:“當然。”
於是吳濤很快就清楚了,到底是誰
想要奪走他的性命,讓他永遠說不出話來。
很好,很好。吳濤的嘴角掛上一抹殘忍而又猥瑣的笑容。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童暖像一隻小貓一樣急切的追問着。
等霍雲霆壞笑着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她才察覺,現在的姿勢有些不妥。
童暖紅着臉推他一把,故作鎮定的說着:“別鬧了,我在說正事兒呢。”
“他被害得這麼慘,當然會同意,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不會將電話打過來。”霍雲霆十分寵溺的揉揉她的腦袋,耐心回答着她的問題。
“啊?”童暖將他的手從頭上拿下來,一臉驚詫,“剛剛你不是不確定嗎?”
“我這話當然是說給吳濤聽的,他都沒信你怎麼信了?”
霍雲霆覺得自己都要繃不住笑臉了。
“大騙子!”童暖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卻再也不理他。
霍雲霆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可是他知道,童暖和他相處的時候越來越自然,也越來越敢暴露出那個真實的自己,而不是像一個小刺蝟一樣將刺都豎起來了,冷漠而又疏離着與外界隔絕。
這樣的成果,自然是霍雲霆樂見其成的。
這也不枉費他耗了這麼久的心力布了這麼大一個局,能讓她洗清冤屈重展笑顏,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霍雲霆終於懂了什麼叫烽火戲諸侯,只爲美人一笑。
他想周幽王是幸福的,無論結局,下場如何,都是幸福滿足的,因爲他的褒姒笑了。
沒錯,與吳濤通話的那個神秘男人,就是霍雲霆。
所謂的重不重要不過都是一個迷惑吳濤的煙霧彈,在他的計劃中,吳濤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棋子。
這些東西當然不會讓他知道了,定籌帷幄的是他,那麼棋子就安安份份的照着自己的軌跡走就好。
思來想去之後,吳濤覺得現在只剩下了這一條路,縱使是飛蛾撲火,也必須在這火光中殺出一條生路來。
吳濤掏出手機來,按下了一個銘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在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童恬正在優哉遊哉地覆着面膜,毫無防備的將電話放到耳邊:“喂,誰呀?”
“親愛的,是我啊。”吳濤陰仄仄地笑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童恬快把手機都扔出去了,大聲而又惶恐的喊着:“是你!”
“沒錯啊,沒想到吧?我還活着。是不是很失望,沒有弄死我?”吳濤從喉管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童恬握住電話的手都在顫抖,畢竟這樣的情況是她沒有料想到的,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自己的號碼。
“沒……沒有,怎麼會。”童恬故作鎮定的說着,“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呢,怎麼會想要害一個不相干的人,這位先生,你說笑了。”
已經變得一無所有的吳濤當然不會這麼好糊弄,他的聲音壓抑到了嘶啞的地步:“你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會是不相干的人嗎?”
“這位先生,您說笑了。”童恬在恐慌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我肚子裡現在並沒有孩子,就算有那也是霍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