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感動是假的，蘇小沫明白林皓然是愛她的，這種愛除了他恐怕再沒人能給了。
蘇小沫的心情好不容易平緩了一些，但是陰沉沉的天空漆壓壓一片，彷彿也在預兆着將要發生的事情。
她撫着心口說：“皓然，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胸口好疼啊。”
林皓然看着陰沉沉的天說道：“可能是天氣關係，你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說着，便將她平放在牀上，揉了揉她的碎髮道：“閉上眼睛再休息一下吧。”
蘇小沫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大約凌晨三點左右，一個響亮的電話鈴聲便傳來了。
蘇小沫砰然坐起，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原來剛纔是做夢了。夢中她看到了爸爸蒼老的容顏，在掙扎中逝去了。
蘇小沫哭了，淅淅瀝瀝的淚水灑了下來，終於在剎那變成了傾盆大雨。
林皓然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看見低聲哭泣的她趕緊安慰：“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我夢見我爸爸離開了，我還沒來得及見到他最後一面……”
林皓然的心緊繃了一下，有時候人的情感真的是難於琢磨的。
他攬着她的身體輕聲說道：“老婆，不要難過，剛纔只是一個夢。”然而他捏着手機的手指逐漸縮緊。
蘇小沫感覺到了林皓然的異樣，看着他的手機問道：“剛纔是誰打來的電話？”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爸爸的醫院。”
“我爸怎麼了？”蘇小沫的眼睛倏然睜大，驚恐地看着他。
“你爸病情加重了，這幾天吃不下東西，消瘦得厲害了。”
“我要去看他。”說着，她掙扎着爬了起來。
失去了手臂很疼，但是失去最愛的爸爸會要了蘇小沫的命。
林皓然沒有反對，扶着她起牀，披着厚厚的外套，蘇小沫坐進了林皓然的車中。窗外的風還在呼呼吹着，車內的人已經疲憊地靠在了靠墊上。
“老婆，休息一下，馬上就到了。”
蘇小沫點點頭，眼角越發得溼潤，原來她的夢是真的，爸爸很快就要離開了
。
蘇小沫沒有哭，走到老人牀邊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灰色的臉龐在沒有昔日的笑顏，聽護士說自從蘇小沫結婚以後他就再也沒精神了。也許是把最大的心事放下了，所以整個人便沒了擔憂，身體也越發消瘦。
那深深凹陷的眼廓，絲毫沒有動轉的趨向。
蘇小沫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從未看見過如此憔悴的老人，此刻那黑漆漆的臉上也看不見一絲笑容。
蘇小沫趴在他身上，捏緊他的手心喊着：“爸爸，你醒醒，你再看看我……”
那哽咽的聲音裡帶着惆悵和疼痛，眼淚冉冉流出，滴落在被子上，老人的胸口染開一片。
蘇小沫擡起左右撫上他的臉頰，卻已發覺他的呼吸是那麼微弱，連心跳都快察覺不到了。
“爸爸，你不要睡啊，這裡很冷，我們回家……”
蘇小沫很想把他的身體背起來，可是無力的她根本沒力氣扶起他的身體，右手更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林皓然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扶着蘇小沫喊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要。”她甩開他的手臂，倔強地喊着。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老人失去了最後一絲溫度。
蘇小沫像個泄了氣的皮球靜靜地坐在那裡，傻傻地看着老人，時不時笑幾聲。
林皓然抱住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低聲說道：“別難過了，人總要走的，只要我們好好活着，我們不分開就好。”
“你不知道我欠他的有多少，到現在我都沒有讓他過上好日子，我心裡都是痛，都是傷。”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爸爸九泉之下會明白的。”
“他不明白，他若是明白就不會這麼早離開我了。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他一定是不想看見我了。”
手指摸着那冰涼的身體，眼淚狠狠墜落，搖晃的身體連坐着都是一種困難。
林皓然支撐着她的身體，儘量不讓她倒下去，可是卻怎麼也穩不住她那顆搖晃的心。
十分鐘後，蘇小沫停止了哭泣，身體輕輕靠
在了林皓然懷裡。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有點燙，立刻喊道：“老婆，你醒醒。”
叫了幾聲，蘇小沫都不曾答覆，恐怕是心傷太重了。
林皓然一把將她攔腰抱起，飛速跑向了醫院。
病房裡，蘇小沫的手臂上插了針頭，液體緩緩灌了進去。
她勻稱地呼吸着，心跳卻慢的幾乎聽不見。
林皓然一動不動地守在她身邊，摸着她憔悴的臉沉默了。
護士走過去說道：“病人身體很需要，這段時間別再讓她受刺激了。老人家的後世你們也儘快辦了吧。”說完就離開了。
林皓然抱起蘇小沫的身體摟在懷裡，她的手臂輕輕垂在病牀上，沒有一絲知覺。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林皓然已經熬紅了雙眼，他撫着她的臉頰說：“你終於醒了。”
她看着他紅腫的眼眶說道：“你去休息一下吧，別這麼守着我了。”
“我怕你想不開。”
“是啊，我現在真的覺得蘇櫻是對的。我是你的累贅，我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爸爸，也沒有能力照顧你。我現在還不如一條狗，你看看我，這樣的我你怎麼還會喜歡？”
“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別固執了，皓然……”她終究是撇過頭去，不再看她。
林皓然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只在乎自己的心，這輩子絕不會離開蘇小沫。
兩個人的沉默被一聲鈴聲打破，林皓然看了看手機接起，臉色沉了下來。
蘇小沫說：“你有事就去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我讓曉雅來陪你，你先睡一會。”說着，林皓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特意看了蘇小沫一眼，總是放心不下。
蘇小沫閉上了眼睛，心裡漸漸安靜了下來，剛纔的確是自己太沖動了。
現在的林皓然已經很累了，她不能再這麼折騰了。
想到這裡，她吸了吸鼻子笑了下，從今以後要好好活着，這樣纔對得起爸爸。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雙冰涼的眸子對了上來，她的心驟然跳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