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站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的,剛纔她之所以不要他抱,就是怕,也許在下一個街的轉角,就會碰見認識他或是他妻子的人。
顏小朵下意識地想往後閃躲,卻叫陳禮衡用力抓住她的手。
“你,不必躲。”
她弄不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卻叫他的手把她攢得更緊了。
他其實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們,更不介意會被他的妻子知道。
可是她呢?
顏小朵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她只記得,剛剛那刻,他那樣突然地出現,突然地吻她,他說。
“你愛我吧!”
她彎脣一笑,她是想要愛他的。
顏小朵已經說不清自己到底同陳禮衡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她執意不肯去他的別墅,他也嫌棄她的小住處,所以最後折中下來,他們還是一塊回了顏小朵母親生前爲她留下的那幢小別墅。
陳禮衡在廚房裡做菜,是澳洲剛到的牛排,他幾天沒有吃過東西,其實早就餓得不行,她提議帶他去吃這個那個餐廳,卻都被這個窮講究的男人給推拒了,他吃飯從來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吃他完全弄不清楚成份的。
兩個人一塊去了超市買菜做飯,精緻到家的男人,不是綠色無公害的蔬菜堅決不要,不是澳洲新鮮牛排更是不能入他的眼睛。
陳禮衡繫着條圍腰站在那裡,顏小朵便從身後抱着他的腰不停地絮絮叨叨。
“你喝過三鹿嗎?你被三取氰胺毒過嗎?還有蘇丹紅和地溝油,我小時候吃得可多了,你可別告訴我你都沒吃過啊!”
陳禮衡熱了油鍋才下黃油,這個時候廚房其實挺熱的,她還要這樣貼上來問個沒完沒了,換做平常他早發火了。
陳禮衡動了動胳膊,想把她推開,顏小朵又貼上來了。
她歪着頭看他。
“你到底吃沒吃過啊?”
陳禮衡直接就一頭黑線了。
“我爲什麼要吃那種東西?”
“哎呀!你真沒吃過啊!”
顏小朵可樂壞了。
“這世上難道真還有人沒吃過蘇丹紅和地溝油啊?禮衡你還真是奇怪,那你小時候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她一神經起來就沒完沒了的,陳禮衡以最快的速度煎了兩塊牛排,又做了些沙拉才放到餐廳的桌子上。
兩個人簡單的一餐,餐後她回房洗澡,他則站在陽臺上抽菸。
她洗完了穿着浴袍出來,剛一靠近他就被那煙味嗆得咳嗽兩聲。
他近來真是抽太多煙了,多到連他自己都數不清,聽到她的咳嗽聲轉回頭來,隨手就把手裡的煙滅了。
他擡手向她。
“過來。”
她便把自己的小手放進他的手裡,任他把自己拉拽進懷裡。
她靠在他的胸前聽着他心臟跳動的聲音,覺得好像一切都太不真實,前幾天他們還那樣爭吵,可是偏偏現在卻沒事了。
“你說我送了顆球給你……”
顏小朵沒說話,她怕自己一說話就脆弱了,所以只是揪着他的衣襟把小臉埋在他的身前,並不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
“小朵,我跟景薇的婚姻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跟她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是從家族的結合上來說,我們卻是最合適的,她是最適合做陳家長房太太的人選,而你太年輕,年輕到不懂得傷害是什麼。”
顏小朵以爲自己聽錯了,鬆開了些與他的距離,仰起頭去看他,努力微笑着。
“你說什麼?”
陳禮衡不愛說話,是因爲他覺得這世上再多的語言都會蒼白,可偏偏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哪怕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他還是希望讓她知道。
“坦白的說,在你跟她之間,我或許更喜歡你吧!”
這就算是他的表白?
顏小朵眼巴巴地望着,即便到了今天,她與他發生過關係,可也從來沒有覺得與他多親近過。
她所認識的顏豫北,是從小一起長大,是患難與共和惺惺相惜,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從沒講他讀懂。
而她認識陳禮衡,卻比顏豫北要短,短得多的短,所以她從不認爲自己讀懂過陳禮衡,甚至她會愛上他,也許也是愛了他的陌生,以及未可知的一切。
顏小朵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出來,卻還是努力保持住微笑。
“喜歡我的人有很多啊!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喜歡我啊?”
他輕輕皺眉,總覺得心底還是什麼地方不太舒服。
他堅硬剛強了幾十年,他一直都是陳家所有人的依靠,是他父母親最沉得住氣也最上得了檯面的兒子,更是他那個紈絝又有些小壞的弟弟的好兄長,他扮演過很多身份,卻從沒扮演過一個女人的男人。
所以在他的眼裡女人不是主流,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想要的時候在一起,不想要的時候分開,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男男女女,無非都是這樣簡單的關係。
陳禮衡看着懷裡的顏小朵,看她嘻嘻地笑着,看她像只小癩皮狗似的纏住自己,總覺得心底有個什麼地方軟軟的,又酸酸的,好像這一刻他不伸手把她抓住,下一刻她就不會是他的了。
顏小朵笑着笑着便要鬆手,陳禮衡卻反手一把將她抓緊了。
“你現在或許會怨我,可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是的,我喜歡你,比喜歡景薇更多,可是除此之外的其他感情,你想讓我說愛還是什麼?抱歉,因爲我並不懂得愛是什麼,而關於我不太懂的東西我不願意去說,所以我能告訴你的只是,我喜歡你,並且想要同你在一起,這種感覺以前我從未有過,相信以後,也不會再有吧!”
顏小朵不可遏制地笑出了聲音,看着面前這個面色剛毅的男人繃着臉說這些話還真是好笑。
可她笑歸笑了,心底卻還是暖的。
其實這場遊戲原先就不分輸贏,她提前認識到自己的愛情,而他已經在發現感情的道路上前行。
她忍不住挽住他的胳膊。
“那你還是不會離婚,是嗎?”
陳禮衡沒有說話,好像靜待着她發脾氣。
顏小朵卻突然跳起來。
“那會不會有這樣一天,你喜歡我比喜歡你老婆還要多得多,多很多很多,多到你想娶我……等到那時,你就娶我好嗎?”
他皺眉,總覺得她話裡的邏輯有問題,卻不忍心把她拆穿了。
顏小朵卻還是歡欣雀躍的,衝他比了下小手指。
“其實你也不要想多,我愛你也只有這麼多,一個指甲蓋這麼多,不過等到哪天我愛你再多一點的時候,到兩個指甲蓋這麼多,你就愛上我好嗎?不然我就太吃虧了,我一吃虧就會哭的。”
“小傻瓜。”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
顏小朵便抓着他的衣襟撲在他的身前,像極了一隻求愛的小獸。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顏小朵決定與陳禮衡一起搬進自己的那棟小別墅時,已經充分適應了一段時間的居家生活。
陳禮衡本來是想讓她搬過去同他一起住的,可他畢竟是個已婚男人,她又膽小,總覺得可能哪個白天她還沒有睡醒,就會被人破門而入然後捉在牀,那時候真是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陳禮衡對於她這種說法簡直嗤之以鼻,顏小朵卻跟一頭暴怒的獅子似的跪在沙發上衝他吼。
“我這人膽小,又好欺負,長這麼大就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萬一你老婆要是打我,你說我是打回給她呢還是不打?我打她呢我就大錯特錯,我不打她呢就只能被動挨打!反正這全天下的插足者都沒什麼好下場的,我還不想死,我得好好活着!”
陳禮衡根本聽不進她的歪理邪說,就衝她說自己膽小這點,他可從來沒覺得。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想,萬一景薇真跟她碰上了,到底誰更兇悍一些?
她說景薇打她……陳禮衡想着都搖了搖頭。
以顏小朵那種你不惹她還好,你一惹她她極有可能跳起來用酒瓶子砸你頭的性格,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可是這話陳禮衡卻不敢說,因爲她像頭獅子樣的發表完上述那番感慨之後,又開始努力規劃他們以後的生活。
只是說到家務活分配的問題上,陳禮衡終於繃不住,放下手裡的文件,皺着眉。
“你就不能請個傭人嗎?”
顏小朵立時又不淡定了。
“拜託,我還是個學生,我哪有錢啊?”
陳禮衡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個遍,雖然至今他對她的家庭狀況還不太瞭解,可是也是知道這開得起保時捷越野車上學,家裡還有棟空置小別墅的姑娘家庭情況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但他也不願意同她計較,歪着頭看她。
“那花我的錢,請。”
誰知道顏小朵更不淡定了。
“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房子,幹嘛要你花錢請啊?再說了,你長這麼大就沒做過家務活嗎?你就不能體驗一下民間疾苦,成功地挑戰自己一下嗎?再說了,家務活能有多難,別人能做的事情你就做不了嗎?”
陳禮衡沉吟。
“你確定自己能行?”
顏小朵被他懷疑的目光給刺激了,一下跳起來。
“拜託,不要這樣小看女人!女人天生就是做家務活的四美標兵,我不過是在給你機會展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