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還真是高看我了。”凌秋雨見到凌老並未表現出一點點激動的情緒,他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自己的視線繼續轉移到別的方向。
“怎麼,讓你留在這裡反思這麼久,你竟然真的一點點長進都沒有?”凌老目光陰鷙地看向凌秋雨。
凌秋雨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看向自己,然而,他並未迴應凌老的目光,只是冷聲道:“我在這裡並不是自願的,哪裡來得反思一說?”
“你現在還學會了頂嘴?”凌老的語氣已經十分不悅,阿武在一旁看着凌秋雨,顯然爲他捏了一把汗。
凌秋雨卻只是笑笑,“叔,我今年已經將近四十歲,不是當年那個幼稚不堪的少年。”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已經是四十歲的人!“凌老狠狠地將手中的柺杖拄在地上。”你就一點不爲自己做得事感到羞愧?幫着天兒做這些事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凌家會一點點毀在你手裡!”
“是嗎?我倒是不這麼認爲,一直以來,凌家的發展勢頭都很好,是叔你太過執着,爲了一個過去,將所有人弄得疲憊不堪。”凌秋雨從未在凌老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他向來尊敬凌老,即便是發生了二十年前那樣痛徹心扉的事,他也從未真的對凌老做出些什麼。只是現在,他將矛頭對準了凌天一代,痛苦的事情還要持續下去嗎?
不,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
“叔,“凌秋雨突然轉過頭,對上凌老的目光,此時凌老才注意到,這個看上去面容依舊俊朗的男人是真的經歷了滄桑。”你已經這麼大年紀,能夠享受天倫之樂的時間並不多,爲什麼還要讓自己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這句話明顯戳到了凌老的逆鱗,他擡起柺杖,憤怒地想要給凌秋雨一下卻被阿武攔住,“老爺,您可千萬不要動氣,醫生千叮萬囑過的。”
凌秋雨的身子一動不動,若不是有阿武的阻攔,他一定會捱上那一柺杖。他並不覺得自己被凌老打有什麼,反而笑道:“叔,你看,曾經你沒有柺杖的時候,想要收拾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是現在,即便你親自動手都已經沒有多大可能。爲什麼一直都不服老,爲什麼不能讓凌天活得輕鬆些?”
“他從小生活在你給他製造的壓力和仇恨中,可是他並未因此而對這個社會產生怨恨,這已經是相當不易的事,您究竟還想要怎樣呢?”
“你這個混小子,老子交了你這麼久,就是讓你來對抗我的?”凌老氣喘吁吁道,他確實老了,有些禁不起折騰,可就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如此介意這些青年人對他的反抗。
“叔,你知道我並非這個意思,現在霍家不是已經被你全然掌握?是時候收手了,您難道想讓二十多年前的悲劇重演嗎?”凌秋雨的聲音中帶着幾分乞求。
“看來你想了這麼久還是執迷不悟!“凌老恨聲道,他將自己凌厲的目光收回,緩緩轉了個身,背對着凌秋雨冷聲道:”既然如此,你就繼續在這裡好好反思
,什麼時候將事情都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我再放你出去!”
留下一句簡單的話,凌老直接走了出去。阿武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無言。
凌秋雨僵硬着身體,看着窗外的花香鳥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凌天,想來三叔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凌老自凌秋雨處回來後心情自然十分不悅,此時,凌天卻帶來好消息:“爺爺,霍家的勢力已經完全收復。”他一邊說着一邊將一疊資料遞給他。
凌老看了眼眼前的資料,心中的憤怒纔不由得減少幾分,臉上也漸漸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霍氏怎麼樣?”他問。
“現在已經到了破產邊緣,公司里人鬧得厲害,可是霍司南分身乏術,根本無暇顧及公司,現在沒有什麼大的起色。我們只需要靜待時機,到時候霍氏一定會破產。”凌秋雨沉聲道。
“嗯,這件事你辦的不錯,霍氏有你盯着爺爺放心。”凌老揮了揮手。”你不是還有事?先下去吧。”
然而凌天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有什麼事?”凌老看着凌天不願離開,開口問道。
“爺爺,您已經灌了三叔多日,真的不打算放他出來嗎?”凌天皺着眉頭看着凌老。
凌老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你還想爲那個不孝子求情?天兒,有些事你年輕執迷不悟爺爺不怪你,你三叔現在的模樣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爺爺不希望你和他一樣!”
凌老的話讓凌天瞬間沉默下來,沒有開口。
“什麼時候你三叔想通了,我自然會放他出來。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就算是關着他,我也不會讓他受到什麼委屈的。”凌老嘆了口氣,對着凌天擺擺手。”沒有其他的事就直接下去吧。”
凌天看了坐在書桌前的凌老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暗沉的光,緩緩轉身離開。
“阿武,你也覺得我對秋雨做得事情過分了?”凌老看着凌天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緩緩開口道。
“這……”阿武抿着嘴脣,不知該如何開口。
“哼,看來你倒是很同情那個死小子!”
“不,阿武不敢,無論什麼時候阿武都是站在老爺這邊的!”阿武連連搖頭表示自己的忠心。
“人,無論什麼時候還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纔好。”凌老輕輕瞥了他一眼,只是一個眼神,便讓阿武不寒而慄,只能拼命地點頭。
王朔已經被公司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現在公司的具體情況不能對外公佈,能夠公佈的也不過是一些負面消息。
霍氏的股價幾乎跌停,董事會接連召開會議,霍司南根本不曾露面,整個公司謠言滿天飛,人心惶惶。
“我現在就是做苦力的命!”王朔晚上在家抱着老婆哭訴自己白天的遭遇,“那些董事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幾乎快把我吃了!”
“你不是平常挺看不上他們的?”許晴一邊喂孩子吃奶一邊道。
“看不上他們也是董事!”王朔憤恨道,“維安和秦言哪一個不比我強,只有我每天承受這麼大壓力,老大回來若是不給我加薪我就辭職!”
“你也就剩下那麼點出息了。”許晴的語氣中不無嘲諷。
“老婆,你不愛我了,怎麼能對每天辛苦賺錢的老公說出這樣無情的話?”王朔抱着頭一副你徹底傷到我的表情。
許晴被他逗得徹底無語,“你每天一副二愣愣的模樣,會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我們先上樓了。”說完便抱起孩子離開客廳。
王朔看着妻子和孩子離開的背影,心中的小人不停地顫抖,我這是被嫌棄的節奏嗎?好可憐,真是好可憐!
霍老躺在病牀上,身邊的護理人員爲他削好蘋果切成塊放在盤中,黑子在一旁悉心照料,雖然因爲霍家的事受了不小的打擊,可是他的實際狀況比外界傳說的要好得多。
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小護士身後跟着幾個人進入病房,看着霍老道:“有您的幾位朋友想要見您。”
霍老在與凌老對視的那一瞬間,眼中依舊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
“怎麼,見到我很詫異?”凌老慢慢走向霍老的牀頭,在他牀邊的椅子上坐下。
霍老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對黑子道:“你先出去。”
黑子看着眼前的狀況一動不動,凌老此時也對阿武用了個眼色,阿武識相地走了出去。霍老深深地看了黑子一眼,黑子無奈,只能跟在阿武后面一塊兒走出,卻下意識地按下自己口袋中的電話。
“你來這裡做什麼?”霍老面色蒼白,或許是因爲見到凌老的緣故。
凌老看着霍老的臉色不由得一笑,“老朋友敘敘舊而已,我們已經那麼多年不見,難道你就真的不想見見我?我聽說老康他……”
“所以,你今天是來看我的笑話的?”霍老語氣不善道。
“沒想到過了這麼許多年,你倔強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變。”凌老搖搖頭,突然嘆口氣,“霍家倒了,你還是放寬心爲好,看你現在的臉色,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麼虛弱。”
凌老的話對霍老是不小的刺激,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可即便如此,心臟還是有些經受不住打擊。
“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弄倒了霍家,甚至連孫子們也牽連其中,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十年,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害了很多人,若是霍家倒了能讓你罷手,我就算是死,也是瞑目了!”霍老微微閉上眼睛,語氣中帶着幾分遺憾。
“你別一副獻身的模樣,你自己心理清楚,若不是因爲你,我不會做出那些讓我自己後悔終身的事!”凌老狠狠地握着柺杖,心中多年的憤怒一涌而上。
“我今天就是來看你的笑話的!我要親眼看着你陷入痛苦中,讓你嘗一嘗我多年來的痛!”
“你,這麼還是和多年前一樣這麼頑固,什麼話都聽不進去!”霍老緊緊皺着眉頭,看向凌老的表情萬分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