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許笑!”劍眉微挑。
杜子鳶忽然發現他的俊容有些陰霾,緊繃了臉部線條,兩道劍眉也緊皺在一起,又怒了!
病號最大!
“良藥苦口,你還怕吃藥啊?”她真是覺得他有時候挺孩子氣的。
賀擎天悶聲道:“不愛吃!”
“誰也不愛吃,可是生病了就得吃啊!”杜子鳶一瞬錯愕。
他悶哼一聲,別過臉去,“反正我不要吃!”
“賀擎天!”杜子鳶覺得他真是霸道得可笑,孩子氣十足。“不吃不行,快點!你這麼大的男人了,怎麼會害怕吃藥?賀氏集團總裁啊,說出去人家笑死!”
“說了不許你笑!”賀擎天又是悶聲道,只是忙着往他嘴裡塞藥的杜子鳶並沒有發現他緊皺的眉宇微微舒展了些。
“我不吃!”賀擎天竟別過臉去。
“不行,你敢不吃你試試!”
“你還能怎麼着我?”
兩人完全沒發現他們現在的樣子倒像是在玩家家,完全是兩個孩子,一個非要他吃,一個非要不吃,杜子鳶就拿着藥往他嘴裡塞,他別過臉去,她沒辦法,只能放下杯子,兩隻手並用,一隻手扳住他的俊臉,一隻手拿着藥。
賀擎天的臉終於被杜子鳶扳了過來,藥在脣邊,他就是抿脣,不吃,杜子鳶急了。“賀擎天,你敢不吃你試試!”
他不張嘴,不說話,怕一張嘴,藥就塞進了嘴裡。
杜子鳶真是無語了,這個男人怎麼就吃個藥這麼麻煩?“這藥根本就不苦,你看這個有糖衣片!”
杜子鳶想起來小時候媽媽就是這樣騙自己的,那時候生病了,不吃藥,媽媽都會這麼哄着自己的,沒想到現在她居然要哄賀擎天。
“哼!”鼻子裡哼出一聲,賀擎天完全不配合。
低頭看着她,杜子鳶湊近他的俊臉,他微微後退,怕自己的咳嗽傳染給她。
可是杜子鳶又湊近了,“你到底吃不吃?”
他搖頭。
杜子鳶皺眉,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低頭,含住藥片,然後脣猛地堵住他的脣,賀擎天錯愕,她這是做什麼?
舌尖輕輕一頂,她的舌尖頂開了他的脣,藥片被她頂入了他的口中,快速的拿過水,喝了一口,又餵給他。
本能的,賀擎天,嚥了下去,眸子瞪大大大的!完全忘記了藥的苦!
杜子鳶坐下來,臉紅撲撲的,沒辦法才這麼做的。
賀擎天更是失神着,她口中的甜蜜讓他忘記了藥的苦,竟真的吃了!好半天,他像是吃了蜜一般的憨笑起來。
但接下來,他突然吼了一聲。“誰準你吻我的!”
杜子鳶臉一僵,低垂下小臉,默默不語。突然想起,要離婚的是自己,沒有資格吻他的也是自己,自己總是做這種矛盾的事情!只能低低地說道:“對不起!”
“傳染你感冒怎麼辦?”他繼續吼道。
杜子鳶微微一詫,原來他是怕他自己傳染給她感冒!她低垂着小臉,一時間有些尷尬。
杜子鳶又遞過去杯子,“再喝點水吧!不然嘴裡會有苦味的!”
他立刻搖頭。“不要!不苦,一點都不苦,有你的味道,怎麼會苦呢!”
杜子鳶的臉又華麗麗的紅了。
“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關心我啊!”賀擎天又得意的笑了起來,笑得很欠抽,像是偷腥的貓,那麼得意。
杜子鳶突然心頭一酸,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心裡更是難過!姐姐到現在還不知道下落,只怕她再也沒有臉出現在**城了吧!那樣的香豔視頻,那麼清晰的堪比apian的鏡頭,唉!
深深地嘆了口氣!
病房裡很安靜,點滴換了兩次了。
在第三袋換上的時候,賀擎天突然開口。“我要去廁所!”
杜子鳶一呆,他打着點滴,去廁所,有人要幫他拿輸液袋,可是她不要陪他去廁所。“我去找個護士來!”
“來不及了!我已經鼓炸了!”賀擎天掀開被子下牀,摘下輸液袋,遞給她,瞥了她一眼,深知她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小騙子害羞了。“要麼你拿袋子,要麼你幫我脫褲子!”
“我拿袋子!”她立刻說道。
賀擎天莞爾一笑,“那就走吧!”
杜子鳶舉高輸液袋,不讓血液迴流。
高級病房裡有洗手間,兩人走進去,杜子鳶身子後退一步,賀擎天一隻手上扎着針,不太敢用力,而腰帶似乎一隻手不太好解,呃,不,是他不想用一隻手解,對着馬桶,他黝黑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轉頭看杜子鳶,小騙子居然是把臉背對着他的,立刻皺眉,沉聲道:“我解不了,你幫我解!”
杜子鳶腦子嗡得一下,臉騰地紅了起來,只感覺耳根都跟着火lala的。“你自己解!”
賀擎天不動,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杜子鳶,複雜的眼裡有着委屈,“子鳶,我手打着針,根本沒辦法解皮帶,我拿着藥袋,你幫我解開!”
“不要!你自己解!”杜子鳶真的要慪死了,他根本是故意的。
“子鳶,你想讓我尿在褲子裡嗎?”委屈的瞅着她紅透的俏臉,賀擎天慧黠的閃着眸光,讓那張俊秀的臉龐看起來異常的俊美邪肆,嘴巴卻噘着,很委屈的叫着:“快點快點啦,我真的快尿出來了!”
“這一次你太過分了。“沒有任何的猶豫,杜子鳶直接道:“不尿就尿褲子裡好了,反正是你自己的褲子!”
“你好過分!我是病號!”賀擎天奸詐地笑着,如同偷腥得逞的狡猾狐狸一般,打趣的看着正揹着自己的杜子鳶,這個小丫頭!
“你又不是不能自理!”杜子鳶冷着嗓音開口。
賀擎天微微一笑,不再捉弄她,悶聲道:“貌似還能解開,我要解了,你別偷看啊!”
“我纔不會看!”
“不過你想看也沒關係,我絕對給你看!”
“我不會看!”
賀擎天脣邊勾起一絲興味,“我真的不介意你光明正大的看,要是實在不好意思,偷看一下也沒關係!”
“賀擎天!”杜子鳶怒了。
嘩嘩的水流聲傳來,杜子鳶整個人立刻住嘴,背對着他,手裡舉着他的輸液袋,臉紅的不成樣子,這是她第一次陪男人小便啦,真是羞死了!即便是什麼都沒看,可是聽着聲音就懊惱起來,柳眉皺在一起!
其實偶爾,賀擎天還是有點玩心的,只是這些年,很多事情壓制他的本性,讓他不能正常發揮,不像別的孩子一樣可以無拘束的大笑的!
雖然現在,他和杜子鳶之間有很多問題,但是清楚了自己的心,也清楚了她的心,他就真的不想壓抑自己了!不想再掩飾自己的興味。
水流聲終於停住,杜子鳶幾乎是在煎熬。
半天沒有動靜,杜子鳶不得不開口。“好了嘛?”
“沒有!再空空!”他說。“我怕一下萬一再想尿,你又不幫我,解一次皮帶真的很麻煩!要不我不穿了行不行?”
“賀擎天!”杜子鳶低吼。“你再這樣我走了!”
“好了!我已經扣上皮帶了!”賀擎天轉身,按了抽水馬桶,然後邁着優雅而穩重的步履,往病牀走去。
一句話說得杜子鳶差點氣得背過氣去,恨不得等他好了後拆了他的骨頭!
賀擎天一臉好笑地走過去,滿臉的滿足,即使現在她陪着自己,什麼都不做,他也覺得安心,連日來爲工作的憂心和焦慮似乎都煙消雲散了,似乎只要杜子鳶在身邊,他就覺得踏實。
杜子鳶搖了搖頭對上賀擎天那含笑的面容,不由快速的走了過去幫他掛好輸液袋,“快點休息吧,都這麼晚了。”
“子鳶,陪我一起睡。“賀擎天沉聲的開口,對上杜子鳶投過來的目光快速的舉起手,鄭重的保證着,“我保證絕對是蓋棉被聊天,不會對你亂來的。”
“我幫你看針!不能睡!”看着他那樣子,杜子鳶在牀邊坐下來,認真的看着他那紅滿血絲的眼睛,“你好久沒睡了,公司出了問題,你該好好休息,這樣纔能有精力去拼,你現在快點睡覺!”
“子鳶,你就不能溫順一點嗎?”咬牙切齒的開口,賀擎天惱怒着一雙深邃的眼睛,無力加挫敗的瞪着眼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小騙子。
“閉嘴!睡覺!”她嚴厲道。
他的關心讓他有着動容,也的確困了,累了,“針打完了,你就上來睡!”
杜子鳶一怔,沒有言語。
那牀太小了,即使牀大,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兒再跟他睡在一起,心頭浮過惆悵,黯淡了一雙眸子。
迷糊裡,不知道何時睡着了,杜子鳶就趴在他的病牀邊,沉沉的睡在牀沿邊上,沒有蓋上被子的身子因爲寒冷而捲縮着。
賀擎天醒了,護士來給他拔針的時候就醒了。深夜三點,點滴滴完,他的咳嗽雖然還偶爾有,但是不得不承認,藥效真的不錯,控制住了一些。
起身,將她柔軟的身體抱上牀,杜子鳶身子一僵,驚醒了,瞬間清醒,卻沒有睜開眼睛。
“小騙子,爲什麼一定要跟我離婚呢?”賀擎天爲她蓋上被子,大手輕輕的摟着她的纖腰,無力的低嘆裡有着濃濃的感情。
眼角忽然的溼潤,這感覺讓杜子鳶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牀很小,兩個人貼合在一起,賀擎天抱着她,不再說話,像是沒發現她清醒一樣,不多時,傳來他沉穩的呼吸聲。
杜子鳶的身子漸漸的放鬆下來,閉着眼,溫暖的懷抱裡,杜子鳶再一次的沉睡。抱她到懷抱裡的那一刻,她身子的僵硬,讓賀擎天明白她已經醒了。
十多分鐘後,側過目光,看着沒有拒絕,而就這樣乖巧的睡在他懷抱裡的杜子鳶,賀擎天嘴角那隱約的笑容終於化爲大大的,有些傻氣的笑。沉穩的呼吸聲不過是他讓她以爲他不知道她醒來而故意做的。
一低頭,一個吻輕柔的落在杜子鳶的臉頰上,這才心滿意足的擁抱着她,同樣閉上眼睡了。
而同樣的暗夜裡,醫院的停車場裡,一個隱蔽的角落,一輛豪華的紅色法拉利,停在那裡。
“秦先生,你要的杜如慧的地址找到了!”電話裡傳來低沉的聲音,“不過她天亮可能要離開,所以不得不現在給你打電話。”
坐在汽車裡的男人正是秦傲陽,“好!說地址吧!”
那端說了地方,秦傲陽掛了電話,燃起一支菸,打火機微亮的光芒一閃而過,也映出他英俊的臉龐。抽着煙,煙霧繚繞間,是無比的惆悵,哀默!
白色的煙霧瀰漫在汽車裡,秦傲陽一手夾着煙,視線緊迫而哀傷的看向病房大樓的窗戶,杜子鳶在陪着賀擎天,輕輕的嘆了口氣!賀擎天才是她的幸福!低下頭去,發動車子,他能做的,也只是遠觀而已!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車子滑了出去,深夜,找到那個地址!
杜如慧,秦傲陽能做的也只是幫杜子鳶把她的姐姐找回來。
當他跌跌撞撞穿過狹窄的巷子進入筒子樓找到杜如慧的地址,深夜敲響那個位於幾乎是貧民窟的破門時,他都在想到底找到杜如慧把她帶回杜家對不對?但是那樣的事情發生,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真的是太悲劇了!
敲了幾下門,裡面似乎響動了一下,卻沒有開門。
秦傲陽低聲開口:“杜如慧,是我,秦傲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沒有錢了,開門吧!”
裡面很安靜,但是過了一分鐘左右,燈開了,門也開了!
秦傲陽在看到裡面的女人時整個人錯愕了,蓬頭垢面的杜如慧一看就像是要飯的,多少日沒洗澡了的樣子,頭髮凌亂,身上一股怪味,屋子裡只有一張破牀,光禿禿的沒有一牀被子,整個屋子裡除了一張破牀什麼都沒有了,而使用過的方便麪盒子一大堆堆在地上,發出難聞的酸臭味,她就那麼站在門口,一雙眸子,木訥,冷然。
皺皺眉,秦傲陽打量着她,錯愕着喊道。“你怎麼搞成這樣?”
“我不就該這樣嗎?全景城最y1ndang的女人,難道不該過這種日子嗎?”杜如慧完全不在意,或者說她根本沒有了尊嚴,眼底閃過濃濃的自嘲。“下場這樣,我活該,不是嗎?”
她這樣說,秦傲陽倒覺得有些同情她了。“別這麼說,雖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但是說實話,比你y1ndang的女人多了去了,只是人家沒這麼命苦的被算計!”
“你來做什麼?”
“收拾下吧,跟我走!”
“去哪裡?”
“你打算這樣下去?”
“不!我要搬家了!”杜如慧沒想到秦傲陽會來找自己,更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要搬家,但是你沒錢了,你搬去哪裡?”
“和人睡一覺,就有地方住了!這間房,不就是我和人睡了一覺換來的嘛!”杜如慧冷冷的說着,眸子裡劃過一抹糾結的痛,卻是一閃而逝。
秦傲陽望着她,沒有忽略掉她一閃而逝的痛苦,真誠開口:“先跟我走吧,安頓好你,送你去國外!”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杜如慧早已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人對自己好了。
“因爲你是杜子鳶的姐姐!”秦傲陽如實說道。“杜子鳶一直很擔心你,委託我找你!”
其實是他自己主動幫她找的,杜子鳶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又是杜子鳶!”杜如慧苦澀一笑。“不用了,我不需要她的假好心!”
“你這女人很固執,你們還真是姐妹!”秦傲陽想起杜子鳶偶爾的固執來,更是嘆了口氣。“杜如慧,你爸爸住院了,想必你也聽說了,我不信你無動於衷!”
杜如慧身子一個顫抖,微微晃動了下,又是冷笑。“我和他們早就斷絕了關係!”
“斷的掉血緣嗎?”秦傲陽一句話讓她閉嘴,看了看天,窗外已經微微亮了。“我已經一夜沒睡了,現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你確定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
杜如慧怔住,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走吧,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你真的臭死了!”
“好!我跟你走!”杜如慧不再囉嗦。“走吧!”
清晨,從溫暖的懷抱裡醒過來,杜子鳶一怔,昨夜的一幕幕熟悉的回放在了眼前。賀擎天?睜開眼,杜子鳶冷淡的視線打量着還沒有醒的男人。
剛毅英俊的面容因爲熟睡而柔和,劍眉飛揚,鼻翼高挺,刀削般的臉頰有着盅惑人心的慵懶,那光潔的下頷有着新出的鬍渣。
如果沒有兩家的恩怨,該有多好?
閉上眼,內心深處閃過疼痛。
恢復了平靜的神情,杜子鳶徑自的下了牀。
即使是很輕微的動作,可是懷抱裡的人忽然離開,賀擎天本能的伸過手阻止,剛起身的杜子鳶一個不防備再一次的被他勾回了懷抱裡,鼻子重重的砸上賀擎天的胸膛上。
低呼一聲,杜子鳶低頭看了過去,卻見賀擎天已經清醒過來,深邃的眸光靜靜的和她看過去的視線交織糾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