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請示無疑於一聲悶雷,瞬間將我炸的魂飛魄散。
時隊?
疑犯?
抓獲?
如果我的智商還算正常,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時光是警察?
時光竟然是警察?
那麼溫和謙遜的人,他竟然是警察?
這簡直我本年度聽到的最詭異最震撼的事情。
“一隊先押解疑犯回局裡,二隊留下處理剩下的兩名疑犯!”時光在我的震驚中開口,說出的話更讓我震驚不已。
剩下的疑犯?
這屋裡就剩下我和老徐是外人了,難不成,他說的是我們?
呀,老徐,我猛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看老徐,她和我一樣,身上只剩下一條底褲,正抱着身子垂首倦縮在牆角處。
“老徐!”我心疼地喊她,想要過去,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我也只裹了一條牀單,而且,誰知道時光會不會翻臉不認人,給我來一槍?
老徐聽見我的呼喚,身子抖了一下,並沒有擡頭。
這種情況下,讓她怎麼擡頭?
被時光點名留下的那一隊有五個人,看着我和老徐赤身祼體的樣子一臉的爲難。
時光嘆口氣,把槍別在腰裡,隨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走到老徐身邊,輕柔地披在她身上。
老徐顫抖着往牆角縮。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時光溫聲說道,回頭吩咐一個隊員,“去找酒店方借兩套工作服來。”
隊員應聲去了。
時光這才轉過身來看着我。
“夏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可是,這面見的可真叫人尷尬。
我訕訕地笑,一點一點的從牀上往下挪,想去撿我掉在地毯上的手機,我必須立刻馬上給陸九橋打電話,如果時光真把我抓走,我得找個在他跟前有面子的人撈我呀!
“夏小姐,我不得不警告你,請不要擅自破壞現場。”時光說道,聲音還像以前那樣溫和,但卻聽得我渾身戰慄。
我悻悻地收回了手,裹着牀單和他對視,這情景,怎一個尷尬了得?
“那個,時先生,我配合你,不破壞現場,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給陸九橋,我有事找他!”我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他諂媚一笑。
“你找我幹什麼?”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下一刻,陸九橋高大矯健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陸九橋!”我像看到了火光的飛蛾一樣,不顧一切地向他奔去,此時此刻,在我眼裡,他就是我最後的希望。
我一激動,忘了自己裹着牀單,一步都沒跑出去,就被牀單絆住了,一個趔趄向前趴去。
我驚呼一聲,時光和陸九橋及時趕到,一人一邊扶住了我。
我是被扶住了,可我的牀單沒人扶呀,它順着我的身子就滑下去了……
陸九橋眼疾手快,一把推開了時光,將我摟在懷裡轉了個身,隨即展開外套把我包裹起來。
我躲在他懷裡,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也不知是驚的是嚇的還是羞的?
我從他懷裡偷眼看去,就見時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半晌,無聲地咧了下嘴,收起來,插在褲兜裡。
隊員終於借來了衣服,所有人都退到門外,給我和老徐留出空間穿衣服。
我已經恢復了正常,三兩下穿好了,過去幫老徐,老徐的手抖的扣子都扣不上。
“我來幫你扣。”我說道,輕輕拿掉她的手,她卻突然伸手摟住了我,伏在我懷裡痛哭失聲。
我本來已經好了,被她這麼一哭,情緒受到感染,一時悲從中來,和她抱頭大哭起來。
“現在知道哭了?”陸九橋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站在我身邊,說道,“早就提醒過你,非不聽,快點收拾,收拾好了跟時隊回局裡。”
什麼?
我止住眼淚,看向他,“陸九橋,你竟然不管我?”
“我怎麼管?”陸九橋說道,“我把警察打一頓,帶你跑路?”
“你不管我,你來幹什麼?”我氣道。
“我就是來看看你的狼狽樣,以後好拿來嘲笑你。”陸九橋幸災樂禍地說道。
“你……”我氣個半死,“好,你想看是吧,這衣服,我還不穿了,我就,我就光着去警局,這樣纔是原始現場!”
我說着就動手把剛穿好的褲子往下脫。
陸九橋大驚,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夏遠晴,你還要臉不?”
“不要了!”我說道,“都要進警察局裡了,還要臉幹什麼?”
“你……”陸九橋被我氣的倒仰,“行行行,你牛逼,你牛逼行了吧,你就是跟時光回局裡錄一下口供,完了啥事沒有,他會把你原封不動送回來的,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說道,衝他得意地齜牙,拉着老徐走了。
“日!”陸九橋氣的在後面罵了一句髒話。
……
事實證明,陸九橋這回沒騙我,我和老徐跟着時光到了警局,直接被他帶到審訊室,但他並沒有追究我們的詐騙行爲,只是就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做了筆錄,最後,我們被定爲受害者,簽字畫押,又被時光送了出來。
陸九橋的車子就停在警局對面的馬路邊,時光把我們帶過去,看着我們上了車,趴在車窗上對陸九橋說道,“帶回來好好教育教育,再惹麻煩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謝了!”陸九橋說道,衝他擺擺手,開車離開。
老徐情緒很低落,我雖然有一肚子疑問想問陸九橋,但是還是忍住了,讓陸九橋把我們兩個送到了老徐的住處。
下車後,我象徵性地和陸九橋說再見,他卻瞪着我,做兇惡狀,“以後老實點!”
我理虧心虛,便忍住沒有懟回去,扶着老徐走了。
進了屋,老徐第一件事就是找煙,我們倆各自點了一根菸,坐在沙發上猛吸。
老徐接連吸了兩支,才放鬆了僵硬的身子,倦成一團,歪倒在我大腿上。
“遠晴……”她叫了我一聲,雙手摟着我的腰,把臉緊貼在我小腹上,悶聲哭了起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可我覺得我和老徐都是石膏做的,看似堅硬實則脆弱,手一鬆,就會跌的粉碎。
但儘管如此,我們都是很少掉眼淚的人。
眼淚是流給心疼你的人看的,所以,沒人心疼的時候,還是憋着吧!
以此論證,老徐知道我是心疼她的,所以她纔會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哭。
我確實心疼她,我雖不知她到底受了什麼傷,但我就是沒來由的心疼她,從見她的第一面開始。
從她眼淚汪汪地說“做爲一個女人,但凡是有一點別的出路,誰願意幹這個”開始。
從她酒醉後在睡夢中皺起的眉頭開始。
唉!我長嘆一聲,拿那隻沒夾煙的手輕輕拍她,像哄受了委屈的夏天一樣。
“老徐,要不,你也去找個正經工作吧?”我試探着問道,“說不定你見的人多了,說的話多了,自然就把過去的不愉快給忘了……”
老徐不理我,只是哭,我也不好再勸,只得摟着她,任由她的淚水打溼我的衣裳。
後來,我們就這麼一個坐着一個躺着睡了過去。
醒來已是清晨,我渾身痠疼,膀胱都快憋炸了,推開老徐就往衛生間跑,噓噓完了,藉着洗手乾脆直接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裡映出的那張雙眼浮腫,頭髮蓬亂的臉,不由一愣。
媽呀,這還是我嗎?
難不成我昨天晚上就這個造型去警察局溜達了一圈?
天吶,這回丟人丟大發了!
“好了沒,我要尿尿!”老徐在外面咚咚敲門,然後不等我出去,就打開門進來了,眯縫着眼,也不看我,大搖大晃地坐在了馬桶上。
“你大爺的,想薰死我呀!”我說道,“等我出去不行嗎?”
“不行!”老徐說道。
我懶得理她,捏着鼻子出去了。
“把煙給我拿進來,我改大號了!”老徐在我關門的瞬間叫道。
“你大爺!”我說道,罵罵咧咧去茶几上拿煙,心裡卻鬆了口氣,我的老徐,雨過天晴了!
沒有依靠的女人,就像山谷裡無人問津的野花,開也好,敗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連悲傷都不能過夜。
老徐出來後,我看她已經恢復生機,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趁着天還早,路上還不堵,我要趕回昨天的酒店,把我的車開回來。
到了那裡,找到我的車坐進去,臨走的瞬間望了一眼那扇不時有人進出的大門,忽然心生無限感慨,那閉上眼睛就能看見的一幕,就像是一場惡夢,永遠留在了已經逝去的夜裡。
我發動車子,重新上路,悲傷也好,感慨也罷,都不屬於我,我所要做的,就是一直向前,向前……
本來是怕遲到,結果竟然早到了,我看看時間,覺得自己虧了,早知道就在路過天下第一餅時停下來賣個煎餅果子啃啃了,現在再轉去,估計是不行了,萬一被堵在路上,得不償失。
算了,讓李小玉幫我帶點吃的吧!
我下了車,一邊給李小玉發語言,一邊往大堂走去,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我。
Wшw▪ Tтka n▪ ¢ ○
“夏小姐今天來的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