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翼見雲微寒始終有些放心不下,便緊緊摟着她說道:“沒事,我已經從大冰塊那裡拿到了他在江南的地址。如果你不放心,我回頭就派人去江南看看他,讓他給你一個消息。”
雲微寒怒道:“他要是等你找他才知道給我消息,他就死定了!”
凌玄翼嘿嘿笑着,很高興地看到微微又恢復了活潑的模樣。
而且,更高興的是,以後再去找微微也不會擔心有個穿紅衣的男人擋在路上了。
幸虧以前他機警,沒有真的動手殺了裴玉京,原來他竟然是微微的表哥。
這個表哥的意義,凌玄翼十分明白。雲德鄰對微微是什麼態度,他早就查得清清楚楚。童年時候的忽視,任由續絃母女欺凌微微;發現她有利用價值後的親熱,想要踩在元配的屍體上往上爬。
如果不是微微不能承擔弒父的罪名,凌玄翼可能早就弄死他了。
在這種情況下,裴玉京這樣唯一一個和微微血脈相連的親人,而且還是對微微關懷備至的親人,在微微心裡該有多麼重要,可想而知。
難怪裴玉京當初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明知道微微心裡的人是他,卻還要攔在路上不許他見微微,也不怕微微生氣。原來裴玉京是微微的哥哥,他未來的……大舅哥。
凌玄翼這次主動幫助裴玉京,何嘗不是想把這位大神趕快送走呢?
如果裴玉京利用自己的身份,給他設置障礙,凌玄翼還真是頭疼。不能下重手對付裴玉京,因爲會讓微微生氣;可是裴玉京那種人,是不用全力就能對付的嗎?
現在他假死遁回江南,三兩年內恐怕不會再在京城出現,再也不能阻撓凌玄翼和雲微寒的相處了。
裴玉京只需要在江南等着他和微微成親的消息就行了。說不定過兩年他就可以帶着雲微寒和他的兒女去江南看舅舅了……
凌玄翼越想越得意,不過面上還是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微微言之有理。”
雲微寒肘了他一下:“我說什麼了你就‘言之有理’?”
凌玄翼苦着臉揉着自己肋下說道:“微微,你怎麼越來越暴力了?”
雲微寒瞪了他一眼:“想想你們兩個居然揹着我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就恨不得把你們倆都暴打一頓。”
凌玄翼見她又提起這事,連忙換了個表情,一臉關切地抓住雲微寒的胳膊問道:“微微,我的身上太硬了,你有沒有撞疼?”
……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凌玄翼有意逗她開心,雲微寒也知道他的一片苦心——高貴的定南王都放***段,開始無節操地耍賤賣蠢了,她心裡也開始暖暖的,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不動了。
凌玄翼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微微,你怎麼會出現在摩雲峰?”
他和裴玉京選擇今天,就是因爲知道雲微寒今天要去城南踏青,想着她不在府中,即使有什麼消息來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知道定南王和錦衣衛大都督大打出手的事情。
等到她回到雲府,事情已經結束,凌玄翼自然會親自上門,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她。
這是裴玉京提出來的,他不願意讓微微看着他跳下懸崖、墜入深淵。他說:“微微一定會很難過。”
凌玄翼也同意他的看法,微微是一個一旦將你劃入自己的保護圈,就會用一顆真心毫無防備地付出的人。雖然她的保護圈很小,但是顯然,裴玉京已經邁入其中。
如果讓她親眼看着裴玉京墜崖,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這和事後聽說不同,親眼看見的衝擊力太大了。
而那個時候裴玉京臉上的表情,讓凌玄翼再次確定,裴玉京對微微絕對不是表哥對錶妹的親情。
這更加重了凌玄翼幫助裴玉京死遁離開京城的決心。
雖然微微不會腳踏兩隻船,不會變心,但是裴玉京有着天然的親人僞裝,這樣一個情敵守在微微身邊可能會造成什麼後果,凌玄翼能想象出來。
誰想到,計劃進行到最高-潮的部分,微微居然從天而降,這可把他們兩個嚇了個半死。
不知道裴玉京是什麼心態,反正凌玄翼當時十分心虛,好像小時候做壞事被母親發現一樣,有一種把頭埋在山石中的衝動。
凌玄翼倒不怕雲微寒誤會他要害裴玉京,他相信雲微寒會信任他。但是,他們揹着雲微寒做的事情突然被袒露在雲微寒面前,怎麼想都覺得雲微寒不會善罷甘休。
到底是誰幹的好事,怎麼會讓雲微寒知道了消息?
雲微寒又是怎麼從城南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跨過了將近百里的距離,從踏青的去處來到了摩雲峰?
現在裴玉京假死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人承擔微微的怒火,凌玄翼想想就想把那個害他的人抓出來打一頓。
雲微寒被他一問,猛地擡起頭來:“對啊,是一個黑衣人把我引過來的。”
她將自己的經歷詳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我覺得開始那個黑衣人是想把我捉住。雖然他每一招都是那種簡單凌厲的招式,但是基本上都躲開了致命的部位。後來他看到不能奏效,纔開始逃跑。然後我一路追,他好像是有意把我帶到了這裡。”
可是當時她一聽到凌玄翼和裴玉京對上了,立刻就將那個黑衣人拋之腦後,到底他最後去了哪裡,雲微寒全然無知。
凌玄翼皺起了濃眉:“黑衣人?無緣無故就跑去捉你?”這麼巧,就在今天?好像就是爲了讓雲微寒看到他們兩個在摩雲峰“火併”一樣。
這個黑衣人是什麼人?他的目的何在?
雲微寒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那個黑衣人的招式,有點像當初見過的雪湮樓的殺手使用的招式。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有關係?”
雪湮樓?雪玉公子?
凌玄翼想起來在宮變當天,一批雪湮樓的殺手穿着黑衣,闖入了信國公府中,將信國公府五百多口全部殺死。從老人到小孩沒有一個活口。
而信國公府和蕭貴妃,基本上是當初太子謀逆案的主謀。
根據錦衣衛對蕭貴妃、信國公、慶王、康王、安平侯等人的審問結果,可以看出來當初的太子謀逆案,是多方勢力合作的結果。
蕭貴妃、寧王爲主。蕭貴妃敏感地發現了正在老去的宏昌帝對於威望日隆、年輕力壯的太子的忌憚,於是基於這個發現,寧王提出了栽贓陷害太子的主意。
慶王提供了大量的武器甲冑,因爲他當時已經在軍隊中有了自己的人脈,弄到這些東西並不是太難。
而龍袍旒冕則由安平侯提供!
當時的康王還只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皇子,安平侯之所以這麼做,主要不是爲了爭位,而是爲了打擊裴鼎。
裴鼎是他心目中一生的敵人,他做了裴鼎多年的陪襯,對於裴鼎的怨毒已經無處發抒。裴鼎是死心塌地的太子黨,太子太傅,太子一倒,裴鼎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只是他沒想到,裴鼎居然會撞柱,以死勸諫。而宏昌帝居然會被怒火衝昏頭腦,將裴家滿門抄斬。
雪湮樓爲什麼要將信國公府滅門?他們是受什麼人的僱傭?而且這個時機還選擇的恰到好處?
信國公府平時有將近千名老兵把守,可謂戒備森嚴。即使是雪湮樓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將其滅門。
可是,那天信國公帶了一半兵力入宮,又派了將近一半兵力去抓慶王和康王,府中只剩下一百精兵護持。
雪湮樓來了將近三百殺手,下手狠辣,不到半個時辰就將信國公府夷爲平地,無一活口逃出。
凌玄翼早就覺得這個雪湮樓和裴玉京之間有些聯繫,說不定僱傭雪湮樓屠殺信國公府的就是裴玉京。
那麼,那個引微微過來的黑衣人如果真的是雪湮樓的,是否也和裴玉京有關?難道裴玉京臨走還要擺自己一道?
他想讓微微看着他被自己逼死?讓微微恨自己?
不對,不對,就算他想陰自己,也不願意讓微微親眼看着他去死。凌玄翼對於裴玉京說出“微微一定會很難過”那句話時候臉上的表情印象深刻,他相信那是裴玉京的真心話。
那麼這個黑衣人是什麼人?
凌玄翼覺得,黑衣人還是應該是裴玉京那邊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而已。
還是應該跟裴玉京聯繫一下,讓他查查這個黑衣人是誰,到底是何居心。
終於把所有的問題都說清楚了,雲微寒的肚子也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凌玄翼大笑着抱着她跳下樹來,帶着她下了山。
因爲這次凌玄翼沒有乘馬車過來,所以雲微寒只好和他共乘一騎。
春光明媚,很多人出來踏青,對於共乘一騎的二人紛紛側目。
有人認出來這是定南王和雲大小姐,有的人則純粹是對二人出衆的容貌嘖嘖不已。
雲微寒靠在凌玄翼的胸前道:“這次我又要出名了,公然和你共乘一騎,還不知道會怎麼被人編排呢。”
凌玄翼勾脣問道:“你在乎嗎?”
雲微寒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往他懷裡縮了縮,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凌玄翼一手摟緊了懷裡的纖細腰肢,嘴角的弧度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