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北州的情況也落到了國學堂的先生們耳裡,因宮裡來人把情況說了,宇堂大師也已經被宮裡的人請走了。
林大娘當時下完課就要走,但在快要下課的時候,老師弟走了她到門邊,把情況說給了她聽,林大娘聽後沉默了一下,回了學堂裡,把最北的情況簡言說給了學生們聽了。
滿堂學子震驚憤怒至極,前面的太子和皇子們有幾個甚至站了起來。
林大娘沒多說,她點了工科幾個好的學生,有兩個甚至是工部的人家中的孩子,是從小就被家裡精心培養出來的好苗子,她跟他們道:“你們幾個現在隨鄭夫子去工部報到,就說是我給他們找的支援,你們過去後無論是打下手,還是出謀劃策,都要敢做,敢說,先生平時是怎麼教你們思考問題,解決問題的,你們去了就怎麼做,不要怕,出了問題,先生幫你們兜着,去吧。”
這幾個被點名的學生站了起來,朝先生鞠躬,快步跟着鄭先生去了。
有一個年紀小的學生,甚至掉起了淚。
“先生,爲什麼我們不行?”課堂上,還有不服氣的站了起來。
林大娘看向他,“有用得着你們的地方,現在,回去複習你們的功課。”
她匆忙出了門,回了教舍,一見她來,這羣先生們也是憤怒又難受,問林大娘現在前線戰況如何,林大娘苦笑搖頭,“我沒收到消息。”
如若如她所想,冰國人是在全國人死了大半絕望之下揮刀北下,那麼,在他們姦殺虜掠還茹血的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還有人性?
他們可能只想殺光壬朝人,給他們自己的人騰地方。
而且,林大娘非常明白,這些人的心理肯定已經不正常了。如果說他們國家確實因爲不知情的原因大面積的人都死亡後,這些冰國人看到活得好好的壬朝人,肯定有仇恨的心理,他們會覺得憑什麼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們國家的人活得那麼慘,你們卻活得好好的,該死!
這種,他們只會越殺越瘋狂。
他們絕不能過密雲她家大將軍那道線。
她家大將軍要是都擋不住這羣瘋子,大壬就完了。
“我也在等消息,師兄們,”林大娘坐了下來,跟他們說:“我們老跟學生們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在我們暫時把教書的事放一下,輪到我們該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戚師兄。”
“誒。”被她叫到的從太學堂那邊新被宇堂搶過來的夫子應了她一聲。
“老三師弟。”
“誒。”宇堂南容外門弟子排行第三的老師弟應了她一聲。
“老七和老九……”
兩個師弟朝她看來。
“你們是我們學堂當中對火藥之事頗有研究的人,我問你們,這下面的問題,你們有沒有辦法解決……”林大娘問起了工部的大人們現在問及的事情。
這幾個先生一聽,細細思索,很快給她說起了他們認爲的答案。
林大娘聽了幾句後,把這個師兄弟又打包,給工部送去了。
她還給戶部尚書寫了封信,讓他想辦法,調動九門和順天府的人,無論是從官方,還是從民間,都把原材料都備得多多的送到工部去,並且,給工部安排手腳利落的人手。
她寫完信,趕回家裡,這才吃上口熱飯。
師孃這時候也忙起來了,她現在在家裡幫着解決先生帶回來的一些讓她幫忙的事情,花兒便交給了小將軍,小將軍帶妹妹帶得非常好,晚上妹妹要睡覺了,在師祖娘和母親商討事情的時候,他就把妹妹綁在自己的身上,他哄着她睡。
他對妹妹可好了,都不讓小丫姨她們幫忙。
小花不比他,有點認人,她是從小在師祖娘和母親的懷裡長大的,她有些認他們。丫丫姨她們她也認,但不見着師祖娘和母親,她就睡不着,遂邁峻就着妹妹在師祖娘和母親之間走動,把妹妹哄睡了。
他也乖巧,知道母親和師祖娘忙得很,讓丫丫姨幫他洗好小手小腳,就爬到妹妹身邊躺好,陪妹妹一塊睡。
孩子認人,林大娘就讓丫鬟們把她房間的榻搬了出來讓他們在一邊睡,她現在從白天到晚上就沒有什麼時間陪他們,讓他們睡在一邊,她偶爾擡頭能看兩眼,姑且是當陪了他們吧。
好在孩子是真的乖巧,早間小花醒來,她也知道師祖娘和母親忙,就越過哥哥,悄悄地下了牀,去了母親的房間裡,踮起腳尖拿了梳子。
知春進門招呼他們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急得輕叫了起來,見家裡兩個主子還在那說話,她趕緊往內臥跑去,恰好碰到了拿梳子梳着頭髮出來的小花。
小花見到她,乖巧地叫了她一聲,“春春姨。”
“哎呀,小祖宗,你怎麼跑這來了?”知春知道她醒得早,跟大人一樣,大人什麼時候醒,她就什麼醒,一進來就是要照顧她的,誰知道沒找到小娘子,真是差點魂都失了。
“梳髮發,”小花把梳子伸給她看,小聲地道:“花花自己梳。”
她還伸出了小手,梳了一下,梳給了春春姨看。
知春哭笑不得,“春春姨幫你梳好不好?”
小花想了一下,“好。”
等梳好頭髮,梳好了小辮,小花就提着她的小籃子,拿小杯子去給她娘他們倒熱水喝。
冬天多喝熱水,暖暖的。
這時候小將軍才醒過來,一醒過來,也是赤腳就往下跑,問提着小籃子的妹妹:“妹妹,你又做家事了?”
花花點頭:“倒熱水,哥哥喝不喝?”
“喝,你等等我啊,我去洗個臉。”小將軍向朝他招呼的丫鬟跑着去了。
林大娘這時候已經被他們的動靜鬧得朝他們看過來了,她微笑着朝小女兒看去,還朝她眨了眨眼。
小花害羞地笑了,雙手提着她的專用小籃子,朝姨姨們要熱水去了。
——
學堂正常上課,但國學堂先生們的授課就着戰事,開始就自己的所長,跟學生說起了他們所長能在戰事當中起的作用。
糧草,鐵器這些對戰爭的作用,甚至連挖河修壩之事,他們也可以把他們引申到怎麼儘快地找到土質適當的地方,挖出戰壕,最快建立擋牆抵敵的事上來。
這麼一教,這些本身就具備一定才能的學子們很快跟上了他們先生們的腳步,甚至就此跟先生展開了討教與討論。
學堂氣氛非常好,尤其等到彪騎大將軍的捷報傳來,他們大敗冰國人,此次大戰,大將軍領着衆人大殺了敵人十萬,逼得敵人退回了最北州府,此消息大振人心,林大娘一來上課,學生們就此問她大將軍的消息問個不停。
不過,當林大娘聽完跟他們說,他們要是多問一句,她就會請人客氣地把他們送回去後,這羣人就歇了。
而彪騎大將軍大戰得勝傳來的消息,有好有壞,好的,都說給百姓聽了,壞的,就得自己擔着了。
此次大戰,冰國人是死了不少,但壬朝將士犧牲的也非常慘烈,竟有十萬人有餘,冰國人都跟瘋了似的,就是一槍入了他們喉,他們的刀也要揮出來殺兩個,這些瘋兵以一敵十,壬朝大軍以非常慘烈的代價才把他們逼退三縣,逼進了最北州的州府察爾城。
而十萬鐵騎的戰馬,也死傷大半。
此次大戰的傷亡讓滿朝文武心底發寒,而傳來的本是牛高馬大如白熊的冰國人眼紅如火,臉如朱沙,力氣比之前的更是大了不少,這些人形如惡魔的軍情一傳回來,他們心下更是驚駭不已。
而彪騎大將軍那邊快馬一進密雲,他一邊駐軍,一邊往前撤了三縣的人馬,直到冰國人衝過最北,到達最北下面的夷雲州的時候,路過無人,衝到密雲與壬朝這位大將對戰,那勢不可擋的殺氣才被殺回了一點。
但因此,他們更瘋狂了起來。
緊接着,密雲更是傳來了軍情,無人性的冰國人把他們壬朝的孩子用油火點燃,朝攻牆的壬朝大軍扔了下來。
皇帝接到軍報,把這事瞞了下來,他都不敢把這些消息讓百姓知道了,怕亂人心。
“這場大戰,只能贏,不能輸。”皇帝這天半夜跟內閣的大臣和六部在場的人說,“哪怕朕哪天突然就累死了,你們也要頂住了,不能放這羣魔鬼進我們大壬的國土,一定要把他們殺光,一個都不能留。”
工部那邊因此發了狠,真在幾天之內把霹靂彈造了出來——此事也與盤哥兒的一位相交好友有功,他本是江湖當中一個造火藥賣的遊商的兒子,懂霹靂彈之事,盤哥兒在京辦的鏢局就是託他在幫着打理,他來刀府想問盤哥兒之事,沒想,聽到刀府的小將軍嘟嘟囔囔說要給爹爹造霹靂彈打敵人的話,跟刀府一說話,他就上工部幫忙去了。
霹靂彈造出了,但必須馬上造出很多送到前線去,因此,九門騰出了一半的人手去工部給人幫忙去了。
百姓們一聽朝廷現在缺人用,民間就乾脆自己成立了保丁隊,自己巡邏,守衛他們自己的地方。
過了幾天,彪騎大將軍送回了幾個冰國將領用冰凍住了的腦袋回了燕地,當皇帝大臣們看到形如惡魔的冰國人的頭,許多人嚇得當場就嘔吐了起來。
大將軍在軍情裡說,他已經知道探知道這些人的體內長了如小蛇一樣大的蟲子,就如他們南夷的巫盅一樣專吸人血,他們寄宿在人體裡,如若吃不夠喂不飽它們的血,他們就會反噬宿主,最後與宿主同亡。
大將軍還說,從他活捉冰國人審訊出來的消息,冰國人說他們的國師說是他們本國發生了大地震之後,水源壞了,他們必須要舉國離開這個地方纔有生路,這就是他們舉國上下密謀攻佔大壬的原因。
大將軍又說這些人只能都殺了,一個都不能留。這些人,是喝了本國人供養給他們的血,才揮刀北下的,這些冰國人的任務是隻能進,不能退,他們的氣勢太猛了,個個都無比兇殘,他說,他興許會戰死沙場,希望皇上召回他麾下舊日幾個舊將,做好接替他的準備。
他在信中寫上了能接替他大將虎印的舊將名字。
信末,他又道,爲國而戰,守護我大壬百姓疆土乃我等從軍之人的本份,但如若刀某等人命斷沙場,念在刀某與刀某的將士爲國爲民爲君皆已盡力的份上,望天下人善待我等妻兒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