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殤和皇帝來到月影宮,月影宮裡,悽悽慘慘,哭泣聲一片。炎黃規矩,哪個宮殿裡的主子死了,伺候的宮女太監們要全部殉葬。
倘若是不受寵的主子,宮女太監們還有可能會被打發去冷宮服侍。因爲服侍不受寵的妃嬪,就算主子死了,她們也輪不到去伺候那些金嬌玉貴的受寵妃嬪。一來,受寵的怕會沾染了她們身上的晦氣。二來,哪個受寵的宮殿裡,能缺了伺候的人?
這漓妃,是個受寵的,而且,還是寵冠後宮。只怕她月影宮的人,一個也少不了。
夏殤和皇帝一來,衆人的哭泣聲立即小了下去。皇帝冷着臉,大步走在前面,夏殤則緊隨其後。
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白太醫,漓妃小產後,一直都是他隨伺。
皇帝一手負於身後,一手端於身前,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冷聲道:“白太醫,可否查出漓妃死因?”
“回皇上的話,漓妃娘娘娘娘小產後身體虛弱,手足冰冷,隨經微臣努力調養,依然是懨懨的沒有精神。然不久前,微臣爲漓妃娘娘請脈,卻發現她的身子好了很多,氣血亦是平和了許多,本認爲她很快就會痊癒,誰料她在喝下蔘湯後,卻薨逝。臣百思不得其解,還請皇上容許,讓微臣檢查娘娘身體。”
白太醫說完這席話,後背已經被薄汗浸透。身爲太醫院最出色的醫正,他卻查不出漓妃死因,這不能不說是學藝不精。
而要檢查漓妃身子,更是犯了大忌。死者爲大,何況對方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動了她的身子,就是對皇上的不尊重。
可是不檢查,卻又查不出漓妃死因,他一樣是死路一條。
果不其然,皇上的臉色冷了下去,擡起一腳,把他踢向一邊,怒罵:“庸醫,庸醫!朕養了你們這幫子廢物,有什麼用?漓妃薨逝,你們居然連原因都查不出來!來人,拉出去,砍了!”
見皇上震怒,白太醫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夏殤連忙跪下:“皇上息怒。臣認爲,要想查出娘娘真正死因,就不如讓白太醫檢查一番,要是還是查不出來,再治他的罪也不遲。”
聽夏殤說完,皇上冷冷道:“喚個嬤嬤來,她檢查,你看着。”
“是,微臣領旨。”白太醫拭去額頭冷汗,感激的看了夏殤一眼。伴君如伴虎,等這輪事過去了,他就辭職歸田,省的時刻有生命之憂。
漓妃躺在富貴奢華的貴妃牀上,雙面緊閉,臉色紅潤。看那樣子,倒不像是死去,而是熟睡一
般。
白芷小心翼翼圍了過去,掀開被子,嬤嬤上前,剛想伸手解開漓妃衣釦,卻聽白太醫一聲驚呼:“這竄手鍊從哪裡來的?”
漓妃逝去,身上衣裳都是新換的。這串手鍊原本是壓在枕頭底下,白芷見她生前喜歡的緊,就爲她戴上了。卻被白太醫一眼看見。
“什麼手鍊?”聽得白太醫驚呼,皇上以及夏殤一起走了進去。
白太醫把手鍊湊近鼻端輕聞,神情激動,“撲通”一聲跪下:“皇上,臣找到漓妃娘娘薨逝原因了,就在這串手鍊上!”
“什麼?這手鍊有毒?”白芷輕呼一聲,雙目圓瞪,“撲通”一聲跪下,拼命磕頭:“求皇上爲娘娘報仇……”
這丫頭,是下了死命的磕,不一會兒,額頭處青紫一片,有血跡流了出來。
“你可知道這手鍊是從哪裡來的?”皇上眉頭緊皺,漓妃病後,他來看了她許多次,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串手鍊。
“是蒂娜公主的!她一定是故意要害死娘娘,才特意帶了手鍊來娘娘面前招搖。”白芷恨恨說道,她還想着蒂娜公主怎麼如此好心,這麼漂亮的手鍊說送就送了,原來這竟是害人的毒藥。
白芷一邊哭,一邊把當時的經過講了一遍。白太醫聽了,卻搖頭道:“白芷姑娘,這手鍊沒毒。不僅沒毒,而且漓妃娘娘帶了,還有益身心,對她的身體恢復,十分有好處。”
這下就能說得通了,爲什麼他開了那麼多珍貴藥材,漓妃服用了,身子卻一直沒有起色。可是最近這些時日,身子卻好了很多。原來是因爲帶了這串手鍊。
“沒毒?沒毒你剛纔還說娘娘的死因是在這串手鍊上。”白芷恨恨的盯着他:“你是害怕公主,所以不敢說實話嗎?”
一想起蒂娜害了漓妃,就等於害了她們整個月影宮的人,白芷就恨的咬牙切齒。“白芷姑娘此言差矣。”白太醫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這手鍊乃是特等的五靈脂,經過特殊手法所製成。治產後惡露不快,腰痛,少腹如刺,時作寒熱,頭痛不思飲食;又治久有瘀血,月水不調,黃瘦不食。對於漓妃娘娘的症狀,是恰好的。可是五靈脂單反人蔘,兩藥同用,可引發惡疾,讓病人不治而亡。這,就是漓妃娘娘薨逝原因。”
太醫話音一落,衆人齊齊愣住。
漓妃喜歡蒂娜的珠串,就要了來。太后心疼皇上,賜了人蔘給漓妃補身子。這兩種藥,單獨用,對於漓妃來說,都是極好的。可是同時用,卻是催命的毒
藥。
難怪白太醫一直查不出原因,這五靈脂並不曾服用到身體裡,脈象沒有任何變化。可是戴在手臂上,珠串裡的有效成分日夜不停,滲透到她的肌膚血液裡,自然就起了作用。
“哎!造化弄人。”得知真相,皇上愣了一下,冷聲道:“封漓妃爲皇貴妃,入葬皇陵。月影宮的宮人,在漓妃下葬後,去皇陵守孝。守孝三年後,願意回宮的,打散去其他宮殿,不願回宮的,可回鄉侍奉雙親。”
話音一落,那些原本心如死灰認爲自己死定了的宮人,在短暫的愣怔之後,隨即就是狂喜,“奴婢謝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夏殤:“老三,陪朕喝杯酒去吧。”
“臣遵旨。”夏殤答應着,眼神似有若無的飄過白芷的臉頰,卻見她努力壓抑着狂喜,然眉梢眼角卻依然掩飾不住喜悅。
暗暗搖搖頭,跟隨在皇上身後,出了月影宮。太陽已是高高升起,秋高氣爽,陽光強烈的刺眼。
“老三,母后生病,你常過去看看她。母后年齡大了,呵呵。”皇上心中似乎百感交集,一時之間,卻又似乎不知如何表達。
“臣遵旨。皇上的孝心,母后自然都是看在眼中,否則,母后也不會生氣。”夏殤微笑着看着皇上,“走吧,皇上,可是江南新進貢了好酒?咱們不醉不歸!”
皇上哈哈一笑,心中的鬱悶已經拋開大半:“走,不醉不歸!”
夏殤回到梧桐苑時,已是月上中天。戴曉迪坐臥不安的一會兒走出院子,一會兒又走回來,心中焦躁的不行。
師父從天色微明時進宮,到現在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婉兒停下手中針線活,無奈擡頭:“姑娘,王爺不會有事的。您就不能消停點兒?奴婢這眼睛都被您給晃花了。”
“哈,婉兒,一看就是你做針線三心二意,不專心,還怪我晃花了你的眼睛?一心二用,該罰。”
戴曉迪作勢道,婉兒唬了一跳,苦着臉哀求:“姑娘,您就別罰了好不好?奴婢給您做棗糕當宵夜。”
“好啊好啊,嗯,最好在做幾樣小菜,師父回來了要吃的……”
話音剛落,卻聽見門口傳來溫潤好聽的聲音:“要做什麼好吃的?”
“師父!”婉兒只覺眼前一花,一陣風颳過,戴曉迪已經從她身邊衝了過去,撲進了夏殤的懷中。
不禁撫額,姑娘這……也太那啥了吧?縱然是她這成了親的,也不敢這般火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