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儀宣佈婚禮開始,呼喚新郎上臺的時候,賀承允緩緩轉身,朝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穿着婚紗的冉靜舞一定非常美,可惜他不能親眼見證。
不過腦海中已經有幻想出她穿婚紗的模樣。
驀然回眸,巧笑嫣然,萬種風情都噙在脣角深深的梨渦裡,甜蜜又美好。
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融化在她的笑容裡。
只要想到冉靜舞現在正衝着別的男人笑靨如花,賀承允心底的嫉妒就像火山爆發一般的洶涌澎湃。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像這樣狼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是一種罪過。
他根本沒辦法笑着祝福她。
從今往後,連思念她也必須小心翼翼,以免成爲她的心理負擔。
賀承允越走越快,拐彎處,一頭撞在了牆上,他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痛就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推他,喊他,可他有意識卻說不出話,更睜不開眼睛。
意識慢慢離他遠去,腦海中反反覆覆只有兩個字:“靜舞……靜舞……”
賀承允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縈繞在鼻尖。
他坐起來,一張嘴就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咳……”
咳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突然一個水杯送抵他的脣畔,隱隱約約還能感覺到熱氣。
他憋住咳嗽,微微張嘴,溫熱的水漫過他的脣,流入他的喉嚨。
“謝謝。”喝了水之後嗓子舒服多了,賀承允無力的躺下,睜着眼,獨自面對無邊的黑暗。
這個時候靜舞在幹什麼呢?
她有沒有想起他呢?
不知道她的笑容裡有沒有因他而起的一點兒苦澀。
賀承允不知道,坐在病牀邊,給他喂水的人就是冉靜舞。
婚禮儀式開始的時候,服務生跑來叫走了高子逸,不一會兒高子逸又返回,不由分說將走在紅地毯上的她拉走。
她掙扎的時候,高子逸說了一句話:“賀承允在大堂暈倒了。”
那一刻,冉靜舞不知道是喜是憂。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喜的是賀承允居然來了。
憂的是他暈倒了。
她連婚紗也沒來得及換下來,就一直守在他的身旁等他醒來。
還好沒有大礙,只是輕微腦震盪,觀察兩天沒有不良反應就可以出院了。
這個傻瓜,來了也不出現,難道躲起來她就知道他來過嗎?
笨死了!
冉靜舞笑中帶淚,在心中將賀承允狠狠罵了一通。
不一會兒,高子逸去外面抽完煙回到病房,看到賀承允睜着眼就過去和他閒聊:“醒了。”
賀承允聽出了他的聲音,微微側頭。
“高先生?”
“是我,賀總,你不是說不來參加阿舞的婚禮嗎,怎麼又來了?”高子逸知道冉靜舞不好意思問,就自告奮勇的幫她問。
“我……過來辦事,只是恰好住在你的酒店。”
賀承允的這個“恰好”說得有點兒欲蓋彌彰的味道,高子逸曖昧的衝冉靜舞擠了擠眼睛。
冉靜舞卻笑不出來,用眼神暗示高子逸,讓他再繼續說。
高子逸心領神會,笑着再次開口:“賀總,既然來了你怎麼也得喝了阿舞的喜酒再回去,我現在給阿舞打電話,讓她過來看看你。”
“別……別打,我……不想打擾她。”
賀承允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狼狽,見不得人。
冉靜舞看到他現在這樣,恐怕會影響她的好心情。
“怎麼了?”高子逸明知故問:“你和阿舞不是朋友嗎,你住院她於情於理都該過來看看你,醫院離酒店不遠,她抽個空就過來了。”
“真的不要給打電話!”賀承允態度堅決,語重心長的說:“她今天那麼高興,別給她添堵了。”
高子逸看向冉靜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着實沒發現她哪裡高興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着就可憐。
連他兩隻5.0視力的眼睛都沒看出冉靜舞高興,賀承允雙目失明是怎麼看出來的?
“好吧,你說不打就不打。”
高子逸坐在了冉靜舞的身旁,拋給她一個滿含同情的眼神。
什麼時候開始她爲了被人同情的對象。
冉靜舞無奈的抿抿脣,賀承允固執起來比想象中更惹人討厭。
難道他以爲放棄她,她就會心懷感激嗎?
這時,賀承允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放在牀頭櫃上,他摸索着去拿,冉靜舞遞到他的手中。
“謝謝你高先生。”
賀承允以爲病房裡就只剩下他和高子逸。
“不客氣。”高子逸瞥了一肚子憋屈的冉靜舞一眼,回答得極爲自然。
賀承允接通電話之後放到耳邊:“喂?”
聽筒裡傳出小樑焦急的聲音:“賀總,冉小姐又走了,您這次可一定要把她追回來啊!”
小樑的話讓賀承允二張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麼叫“又走了”?
她不是早就走了嗎?
哪裡來的“又”?
一個想法闖入腦海,被立刻否定,賀承允皺着眉,沉聲問:“爲什麼說她又走了?難道她回來過?”
小樑驚呼出來:“哎呀我的老闆耶,難道您真不知道這段時間照顧您的人就是冉小姐嗎?”
這個消息對於賀承允來說無異於晴空驚雷,他失控的吼了出來:“你怎麼不早說?”
自家老闆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第一次被自家老闆吼,小樑也很委屈:“賀總,不是我不想說,是冉小姐不准我說,而且……我以爲您自己會發現。”
言下之意不就是說他笨嗎?
真是笨的不要不要的,也不怪小樑都對他無語。
現在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無語了。
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這麼多天居然沒發現,他也是蠢得可圈可點了。
之前聞到相同的味道,也沒起疑,只是以爲照顧他的那個啞巴女人偷用了冉靜舞的香水兒。
種種蛛絲馬跡他都沒有在意。
蠢到家了!
活該一輩子單身。
回想這些日子裡冉靜舞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賀承允的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她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每天看着他不說話呢?
許久聽不到賀承允回話,小樑焦急的說:“賀總,我看得出來,冉小姐是真心愛你,您快去把她追回來吧,別再傷冉小姐的心。”
……
賀承允的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小樑的那句:“您快去把她追回來吧,別再傷冉小姐的心……別再傷冉小姐的心……”
他想得太入神,連小樑什麼時候掛斷的電話都不知道。
此時此刻,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給冉靜舞打電話。
可是嘴張開又闔上,他始終喊不出朝思暮想的那三個字。
她已經結婚了,是別人的妻子,他知道得太晚,太晚……
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那就不要再打擾她了。
冉靜舞靜靜的坐在那裡,像空氣一般沒有存在感。
她看着賀承允,有好幾次,她以爲他會撥通她的電話,可是他拿起手機又放下,到最後也沒有打。
優柔寡斷,真不是男人!
冉靜舞失望透頂,在心裡罵了他一通,然後抓着高子逸走出了病房。
走廊外,她叮囑高子逸不要告訴賀承允她來過,更不要說她爲賀承允舉辦了婚禮。
高子逸信誓旦旦,保證不說,冉靜舞才放心的離開。
她穿着婚紗,乘出租車回到酒店,來參加婚禮的朋友們早已經散去。
清潔工將草坪打掃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一點兒舉行過婚禮的痕跡,連賀承允的大照片也不知去向。
冉靜舞想把照片找回來,去問清潔工才知道,照片已經撕碎倒進垃圾車運走了。
運走了……心也像撕碎了一般的痛。
冉靜舞邁着沉重的步伐,拖着累贅的裙襬回到客房。
換下婚紗再卸去臉上厚重的新娘妝,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又慢慢熟悉起來。
這纔是真實的她。
俗話說女爲悅己者容,她愛的人根本看不到她,打扮再漂亮再嫵媚也沒意思。
拎着行李箱退了房,冉靜舞乘車前往自己的公寓。
那套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公寓是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冉伯承和薛寧燕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這麼多年她只去住過一兩次,連幾棟幾單元幾樓幾號都得好好的想一想。
第一次她走錯了,把大拇指按在別人家的指紋鎖上完全沒反應。
她開始還以爲是門鎖太久沒用不靈光。
折騰了半天才發現是自己走錯了,還得再上一層樓。
到自己家門前,大拇指一按上去門就開了,反應快得不得了。
冉靜舞本以爲自己太久沒來住,房子裡肯定很厚一層灰,可是打開門卻看到與他的想象不一樣的場景。
不但地板一層不染,餐桌上還有一束開得正豔的百合。
難道爸媽已經把這套公寓賣掉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趁新主人沒發現趕快離開,就聽到有下樓的腳步聲。
既然來了就打個招呼再走。
她並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不知道這套公寓已經換了主人,就應該理直氣壯,不能像做賊一樣倉皇逃竄。
正想着如果開口,從樓上下來的人已經到了玄關。
冉靜舞首先看到了一個飄逸的輪廓,再然後,視線移向那人的臉……
她詫異的問:“媽,你怎麼在這裡?”
“靜舞,你終於回來了。”薛寧燕彷彿受了太大的委屈,看到冉靜舞,眼淚一涌而出,撲上去緊緊抱住她,嚶嚶的哭了起來。
哭聲悲切,讓冉靜舞心裡也不好受,原本的牴觸情緒暫時放在了一邊兒。
“媽,別哭了,你住在這裡?”冉靜舞扶着薛寧燕進了客廳,看到茶几上堆滿了水果和各種零食,一看就是常住的樣子。
薛寧燕坐在沙發上,抽紙巾抹了抹眼淚:“我和你爸吵架就搬出來了。”
“爲什麼吵架?”
冉靜舞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是最恩愛的夫妻。
從小到大她從未看到過他們吵架,這次不但吵架了媽媽還從家裡搬了出來。
事態比較嚴重啊!
“也不是什麼大事,等你爸氣消了就沒事了。”薛寧燕眼神躲躲閃閃,似乎有秘密不願意告訴她。
“噢。”
既然媽媽不願意說,冉靜舞也不再多問。
她始終沒辦法坦然面對自己的父母曾經做過的那些錯事。
牴觸情緒又回來了。
冉靜舞幫薛寧燕擦乾眼淚,然後站了起來。
“媽,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
“靜舞,別走,別走……你爸不要我了難道你也不要媽媽了嗎?”
“我不是不要你,只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媽,認個錯而已,你爲什麼要執迷不悟呢?”
在冉靜舞看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就算打着真愛的旗號也不能把錯變成對。
就連她自己的出生,也是錯上加錯。
“媽認錯,我確實錯了,你爸那種虛僞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愛,我一輩子都毀在他手上了。”
薛寧燕死死抱住冉靜舞,痛哭流涕。
似悔似恨似怨似怒……
她錯不在搶了閨蜜的老公,而是錯在那個男人辜負了她的愛。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話真是一點兒沒錯。
冉靜舞還從未看到自己的母親哭得那麼傷心,彷彿有一肚子的苦水沒處倒。
“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冉靜舞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又有了外遇。
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嚐到了被自己的丈夫聯手小三逼宮的痛苦。
薛寧燕只是哭,不說原因。
冉靜舞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絕對會氣得拂袖而去,大罵自己的母親是自作自受。
夜幕漸漸降臨,冉靜舞決定暫時留下來,看看自己的家究竟發生了怎麼樣的家變。
這套複式公寓有三間臥室,冉靜舞的臥室在一樓,有觀景露臺。
二樓帶書房和衣帽間的臥室薛寧燕住了,另一個房間堆滿了薛寧燕的衣服鞋子提包,東西太多,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冉靜舞打開冰箱看到裡面除了燕窩膠原蛋白口服液就是奶昔,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保健品,根本沒有做飯的食材。
整天就吃保健品,飯菜都不怎麼吃,她嚴重懷疑自己的母親快要成仙了。
冉靜舞想出去買菜,薛寧燕唯恐她一去不返,死活要跟着她。
小區對面就有大型的購物廣場,冉靜舞挑菜的時候薛寧燕奇怪的看着她。
看了許久,她纔不敢置信的問:“靜舞,你會做飯?”
“是啊,我會。”
冉靜舞拿起一個蘿蔔放進購物車,瞅了自己的母親一眼,會做飯有什麼好驚訝,不是人人都只吃保健品不吃飯。
“哎喲喲,我女兒會做飯了,真厲害,跟誰學的?”薛寧燕喜滋滋的問,別提多驕傲,多自豪了。
“跟靜宜姐學的。”
一聽這話,薛寧燕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牙齒咬得咯咯響,恨字當頭! ……
冉靜舞做了兩菜一湯,也許因爲做飯的時候想着的人是賀承允,所以做出來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原本薛寧燕晚上只喝奶昔吃水果,因爲冉靜舞做了飯不得不捧場,她也拿着筷子,裝模作樣的坐在了餐桌前,結果就吃了幾口炒茼蒿菜。
冉靜舞直勸:“媽,你這樣怎麼行,身體會受不了的,多吃點兒吧!”
“不能多吃,我在減肥。”薛寧燕意志堅定,冉靜舞怎麼勸也沒用。
“媽,你已經很瘦了,再減就只剩骨頭了。”
冉靜舞對自己的母親特別無語。
雖然說減肥是大多數女人終生的事業,可對於她的母親來說,減肥根本沒有必要。
一米六三還不到一百斤,像薛寧燕這個年紀其實很合適。
但薛寧燕的目標是減到九十斤以下。
她病態的認爲九十斤以下自己才更美。
薛寧燕記得清清楚楚,冉伯承不喜歡胖子,莫嫺雅就是因爲懷孕的時候水腫看起來很胖,冉伯承纔開始注意她。
到她懷孕的時候,是一點兒也不敢胖,整個孕期就只長肚子,生完很快就恢復了身材。
爲抓住冉伯承的心,薛寧燕這麼多年就沒有敞開肚子好好的吃一頓。
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就算讓她敞開肚子吃也吃不下,因爲胃已經餓得很小。
她爲冉伯承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果說這還不算真愛,那要怎麼樣纔算?
冉靜舞盛了一碗米飯給薛寧燕:“媽,人是鐵飯是鋼,你不能總吃燕窩膠原蛋白保健品啊,還是得吃點兒飯才行,這半碗米飯,你今晚一定得吃完。”
薛寧燕想拒絕,可是對上冉靜舞堅定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她懷着視死如歸的心情重新拿起筷子,只往嘴裡扒拉米飯,連菜都不吃一口。
“媽,你別隻吃飯不吃菜啊!”冉靜舞是看在眼裡急在心頭,給薛寧燕夾菜夾肉,催促她多吃點兒。
吃着冉靜舞做的菜,薛寧燕開心的笑了:“沒想到我的寶貝女兒現在這麼能幹,做菜這麼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兒。”冉靜舞又幫薛寧燕夾了不少菜。
母女倆的關係緩和不少。
看着大半碗米飯都進了自己母親的肚子,冉靜舞的心情好得沒話說。
她正要幫薛寧燕再添一些米飯。
薛寧燕突然乾嘔了兩下,她連忙捂着嘴奔進洗手間,一陣翻江倒海,竟然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媽,你怎麼樣?”冉靜舞追過去,看到薛寧燕快把膽汁吐出來了,心裡又着急又難受。
“沒事,沒事……”
虛弱的薛寧燕擺了擺手,扶着牆想站起來,可是腳步虛浮,根本使不上勁兒,冉靜舞連忙上前扶住她。
薛寧燕洗了把臉,癱在沙發上直嘆氣:“我現在是吃不下東西了,以後你做飯不用做我的份兒。”
“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冉靜舞着急的說。
“今年才做了全身檢查,好着呢,你去吃飯吧!”薛寧燕揮揮手,拿起遙控器看電視。
她時不時的拿一個棗或是一個桂圓塞嘴裡,看起來已經沒有大礙。
至少還吃得下水果,冉靜舞這才放心的回到餐廳坐下吃飯。
第二天一早,冉靜舞就接到高子逸的電話,賀承允辦理了出院手續,回濱城了。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冉靜舞失魂落魄的拿着手機,電話那頭的高子逸不停的重複:“喂喂,阿舞,聽得到我說話嗎,阿舞,聽得到我說話嗎?”
“聽得到。”
她在高子逸的呼喚聲中回過神。
“我還以爲我這邊信號不好,現在怎麼辦,讓他走嗎?”高子逸問:“還是留住他?”
“讓他走吧,不要在他的面前提起我。”
冉靜舞心灰意冷,她和賀承允算是到頭了。
白爲他做那麼多事。
他居然……居然連電話也不給她打一個。
分手了不再是朋友。
以後,她也會當不認識那個姓賀的男人。
越想越生氣,冉靜舞憤憤不平的掛斷了電話,洗涮之後拉着薛寧燕出去逛街,現在只有瘋狂購物才能平復她心頭的怒火。
薛寧燕開車載着冉靜舞去了市中心,母女倆又像過去一樣親暱。
很久沒出來逛街了,薛寧燕一路都保持着警惕,眼睛不停的四處看,唯恐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沒發現異樣,慢慢的她放鬆了警惕,開心的幫冉靜舞挑選鞋子。
薛寧燕的心情已經很久沒這麼好,她幫冉靜舞挑鞋子的同時也爲自己挑選起來。
她穿上新鞋,美滋滋的站在鏡子前,優雅的轉了一圈。
最近瘦了不少,更漂亮了,穿什麼都好看。
就在薛寧燕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個坐着輪椅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死死抓住她的衣服大喊:“我終於找到你了,把我老婆還給我,你這個殺人兇手!”
薛寧燕大驚失色,拼命拽着自己的衣服:“放手,你這個神經病,警察都說你老婆的死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和我沒關係,你連警察的話都不相信了?”
“我不相信,警察都被你收買了,才幫說話,我老婆就是因爲知道你的秘密才被你買兇撞死的,把我老婆還給我!”
抓着薛寧燕的男人正是譚雅菊的殘疾老公周志勇。
夫妻兩的發財夢眼看就要實現了,卻飛來橫禍,譚雅菊被車撞死,周志勇說什麼也不相信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事故發生之後他就一口咬定是薛寧燕要殺人滅口。
警察也去找薛寧燕調查過,證實了她和交通事故沒有關係。
可週志勇就是不相信,整天像冤鬼似的纏着她,把她做的那些事都告訴了冉伯承。
冉伯承做夢也沒有想到躺在自己身邊幾十年的女人竟然騙了他那麼久,一怒之下把薛寧燕趕出了門。
“你放開我媽,我媽有什麼秘密要買兇撞死你老婆那麼嚴重,你誤會了吧!”冉靜舞上前和周志勇理論、
“靜舞,我們走,不要理會神經病。”薛寧燕已經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女兒。
她着急想拉冉靜舞離開,以免周志勇把她做的醜事說出來。
周志勇卻抓着她,不准她走。
薛寧燕心慌意亂的喊:“保安,保安快過來,把這個人拉出去。”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周志勇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悲憤之情溢於言表。
“大家看清楚就是這個女人,她當年搶別人的老公,讓我老婆幫忙寫匿名信……”
“不要聽他胡說,不要聽他胡說。”薛寧燕拿起提包使勁兒打周志勇,阻止他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周志勇一邊躲閃一邊哭訴:“就是她……害得那男人的原配家破人亡,她還找人強J那男人的原配,我老婆因爲知道她的秘密……被她找人撞死了,我老婆死得好冤枉啊……”
……
“他有神經病,胡說八道,大家不要相信。”
薛寧燕見沒辦法制止周志勇,只能去捂冉靜舞的耳朵,不要她聽:“靜舞,不要聽,他是神經病,胡說八道……”
可是周志勇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曾聽莫靜宜提過有人給她們父親以前所在的單位寫匿名信,舉報她們的父親婚內出軌。
而她們的父親誤以爲是莫靜宜外公要害他,反咬一口,揭發莫靜宜的外公貪污,最終導致老人家跳樓身亡。
冉靜舞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眼淚漣漣:“媽,那封匿名信真的是你寫的?”
薛寧燕沒想到冉靜舞知道匿名信的事。
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靜舞……我……我沒有……”
“媽,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
“靜屋,你聽媽解釋……”
“不用解釋了。”冉靜舞對薛寧燕失望透頂,眼中流露出濃得化不開的絕望:“我以爲,你只是搶了靜宜姐的爸爸,沒想到你還做了那麼多事,你所謂的真愛就是不折手段嗎?”
說完這一番話,冉靜舞氣急敗壞的甩開薛寧燕的手,撥開圍觀的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靜舞,靜舞,靜舞……別走啊……別走……”薛寧燕想去追,可是衣服被周志勇抓住,寸步難移,她淒厲的喊聲被圍觀羣衆的責罵聲淹沒。
“這女人太不要臉了。”
“搶別人老公還害人家破人亡,太毒辣了。”
“哪個男人遇到她就是三生不幸。”
“打死她,打死她,快爲你老婆報仇……”
看熱鬧不怕事兒大,所有的責罵最後都變成了慫恿周志勇打薛寧燕的呼聲。
周志勇原本還不敢打薛寧燕,但聽了衆人的話,一時熱血上頭,掄起拳頭就砸在薛寧燕的身上。
“哎呀……”
薛寧燕當真就像燕子一般被打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雖然她也想抵抗,可不吃飯沒力氣,全身軟綿綿的,在憤怒的周志勇面前不過是以卵擊石。
“哎喲,哎喲……”
薛寧燕趴在地上哀號,胸口痛得撕心裂肺,好像骨頭斷了。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了,四仰八叉的癱在地上虛弱的喊:“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保安這個時候才趕了過來,圍觀羣衆迅速散去,連周志勇也一溜煙兒沒了影兒。
別看他坐着輪椅,可行動靈活,他爲了找薛寧燕整天就在市中心晃悠,周圍的地形都被他摸熟了,躲得很容易。
保安想把薛寧燕扶起來,可是她痛得不敢動,大喊着:“不要碰我,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哎喲,哎喲……”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燈光璀璨的吊頂,薛寧燕眼淚直流,
她也太悲催了,真正嚐到衆叛親離的滋味兒才知道有多痛徹心扉。
救護車很快趕來,薛寧燕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下被擡上救護車。
她甚至聽到有人不解氣的嚷嚷:“怎麼不打死她,這種女人活着就是禍害。”
去醫院的路上醫生給薛寧燕做了檢查,初步斷定她是肋骨骨折。
原本是摔跤摔斷的肋骨,她一口咬定是周志勇打斷的。
就算躺在病牀上她依然氣勢洶洶的要告周志勇。
“我一定要告他……哎喲……哎喲……”
一說話胸口就痛,吼了兩聲之後就萎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到醫院一拍片,果然是肋骨骨折,需要馬上做手術。
醫生還告訴薛寧燕,她嚴重缺鈣,骨密度遠遠低於正常水平,出院之後還得補鈣。
護士拿走薛寧燕的手機,幫她聯繫了冉伯承和冉靜舞。
兩人一前一後到達醫院守在手術室外。
冉伯承見到冉靜舞頗有些尷尬。
他默默坐到自己女兒身邊,輕喚了一聲:“靜舞,你最近還好吧?”
“還好。”冉靜舞只是望着手術室緊閉的門,連一個正眼也不願意給自己的父親。
在知曉了那些事之後她只覺得噁心。
她的父母怎麼是這種人。
連她都不會原諒他們,更何況是靜宜姐和靜宜姐的母親。
靜宜姐的外公何其無辜,他錯就錯在幫了一頭白眼狼,最終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現實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
“靜舞,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雖然冉伯承在冉靜舞這裡碰了一鼻子灰,可他仍然不甘心,要和自己的女兒套近乎。
“我不會回去了!”
回去就意味着原諒他們。
冉靜舞現在覺得他們根本不值得原諒。
她會自己買房子一個人住,以後都不和他們來往。
“靜舞,你……已經知道了?”冉伯承看到冉靜舞的態度比走之前更加冷硬,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倒寧願自己不知道,你們太讓人噁心了。”
畢竟是生自己養自己的親生父母,冉靜舞心痛得無法呼吸。
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心安理得,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
“靜舞,我也不知道那件事是你媽媽做的,我……”
冉伯承還想把責任都推到薛寧燕的身上,可是冉靜舞早已經看透了真相。
太無恥了!
她爲有這樣的父親感到無地自容。
冉靜舞雙眸含淚,冷笑着質問:“就算真的是靜宜姐的外公舉報你,你也不應該揭發靜宜姐的外公貪污啊,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靜宜姐外公挪用的那些錢都拿給奶奶治病了,靜宜姐的外公是在幫你……”
話未說完,冉靜舞已經泣不成聲。
走出商場之後,她特意打電話給莫靜宜,告訴莫靜宜真相。
姐妹兩抱着電話痛哭流涕。
莫靜宜告訴冉靜舞,她外公挪用了公款之後一直在想辦法補回去,由於數額巨大,傾盡家財也只補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他本打算慢慢還,結果還沒等他還完,就被接受他恩惠的人揭發了。
那無恥之人便是她們的父親。
冉伯承被冉靜舞說得啞口無言,他羞愧得捂着臉,再也說不出一句爲自己辯白的話。
平復了心情之後冉靜舞又不客氣的質問:“你做生意的本錢恐怕也是靜宜姐外公給你的吧,想到他老人家,你的良心能安寧嗎?”
冉伯承無地自容,起身走開了,冉靜舞依然不解恨,瞪着他的背影狠狠咬牙。
……
和冉靜舞通完電話之後,莫靜宜就急匆匆的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裴錚丞。
裴錚丞正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辦公,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對於這個消息並不感到驚訝。
“難道你早就知道了?”裴錚丞的反應出乎莫靜宜的預料,她詫異的問。
“嗯。”裴錚丞盯着電腦屏幕,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他不光知道,向周志勇通報薛寧燕行蹤的人也是他派去的。
現在還沒有找到直接證據證明薛寧燕與白惠蓉和譚雅菊的死有關,就算沒有證據也不能不接受懲罰。
薛寧燕被周志勇三天兩頭的騷擾,根本別想過舒坦日子。
只要盯緊一點兒,如果是她做的早晚會露出馬腳。
在她被繩之以法之前,報應就已經開始了。
不過這些事裴錚丞都沒有告訴莫靜宜,以免她良心不安,覺得愧對冉靜舞。
莫靜宜緊挨着裴錚丞坐下,拉扯他整整齊齊棱角分明的衣袖,眼神中帶着嬌嗔。
“你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
“現在知道也不晚。”
邀功掙表現可不是裴錚丞的性格。
莫靜宜早晚會從旁人的口中知曉,他又何必說那麼多。
他只需要做他該做的事就行了。
“你還在生氣啊?別生氣了好不好?”
都冷戰兩天了,莫靜宜憋得慌,她寧願裴錚丞和她大吵一架,也不要悶不吭聲,互相不理睬。
裴錚丞掀了掀眼皮,冷聲問:“知不知道我爲什麼生氣?”
“是不是我太溺愛呦呦,你覺得我把孩子寵壞了?”
莫靜宜往裴錚丞的身邊又挪了挪,抱着他的手臂怯生生的問。
“不是!”
如果這也值得生氣,那他的氣也太不值錢了。
不是?
莫靜宜不明白了。
“那是爲什麼?”鬧了半天,她連他到底氣什麼都不知道,她又跟着瞎生氣個什麼勁兒?
裴錚丞拋給莫靜宜一個“你怎麼不蠢死”的眼神,修長乾淨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一般的敲擊,就是不回答莫靜宜的問題。
“到底爲什麼?”莫靜宜忍不住追問,裴錚丞這樣是想急死她嗎?
沉默了良久,裴錚丞才悶悶不樂的開口:“在你和呦呦的心目中,我比不過賀承允。”
“啊哦……”
莫靜宜好像聽到裴錚丞玻璃心破碎的聲音。
原來他也會在意這樣的比較啊!
呦呦不懂事說一下就算了,她好像……也說過。
不考慮裴錚丞的感受,這就是她的不對了。
莫靜宜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像小貓一般往裴錚丞的懷裡鑽。
“幹什麼?”裴錚丞脣角微揚,順手把電腦放在了一旁,摟住鑽進他懷裡的莫靜宜。
“錚丞,對不起。”莫靜宜坐在他的腿上,摟着他的脖子討好賣乖,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原諒我好不好?”
“道歉沒誠意,不接受!”裴錚丞板起俊臉,故意擺譜給莫靜宜看。
呦呦任性,他也不是那麼好哄的。
兩人畢竟在一起有些日子了,莫靜宜知道裴錚丞心裡的小九九。
她抿嘴笑了笑,仰起小臉在裴錚丞寡薄冰冷的嘴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這樣有沒有誠意?”
“還不夠!”
裴錚丞說得一本正經,
壞傢伙,這譜是擺起來沒完沒了了。
莫靜宜也不生氣,反而心裡甜滋滋的。
她索性抱住他的俊臉,嘟着嘴親了上去。
使出渾身解數,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裴錚丞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還不夠是不是?”
莫靜宜瞪大眼睛帶着點兒威脅的味道。
如果裴錚丞敢說不夠,她就直接咬他嘴上,看他還怎麼得寸進尺。
這壞傢伙,她都拉下臉主動認錯了,也不知道見好就收,真討厭!
裴錚丞眉眼之中滿是笑意,他寵溺的捧着莫靜宜的臉,右手的大拇指輕柔的掠過她紅潤的嘴脣。
一遍又一遍,似乎揉上了癮。
莫靜宜被他反反覆覆的動作惹煩了,氣惱的抓住他的手:“你幹什麼啊?”
裴錚丞不緊不慢的開口:“呦呦告訴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這人說話怎麼老是不一口氣說完呢,讓人聽着着急。
“他說,你喜歡我!”裴錚丞幽深的雙眸緊緊盯着莫靜宜,似乎要把她拽入一望無垠的深淵。
莫靜宜臉上一熱,嘟嘟囔囔的應:“這是事實啊,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不知道?”
“他還說,他相信我是他的親生爸爸。”
“原來他已經相信了啊,那他怎麼還總是和你鬧彆扭?”
莫靜宜大爲不解。
難道這就是父子倆的相處模式嗎?
見不上面兒的時候想,見上面兒了又嫌,好奇怪的相處模式。
裴錚丞繼續轉述:“呦呦說你不會坐賀承允的腿上,更不會親賀承允。”
“我把承允當哥哥。”莫靜宜覺得很有必要再重申一下,以免他還吃賀承允的醋。
“嗯。”
裴錚丞摟着莫靜宜依然纖細的腰肢,往懷裡帶了帶。
她總是自然而然的往他腿上坐,好像是她專屬位置一般。
以前熱戀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仍是這樣。
氣氛還不錯,莫靜宜小心翼翼的說:“你以後對呦呦不要那麼兇,他還是個孩子。”
“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裴錚丞的脣畔噙上溺死人的微笑,幽深的眼眸盯着莫靜宜,光芒四射,幾乎閃瞎她的眼。
莫靜宜羞惱的指責他:“哪有你這樣當爸爸的,還和我談條件,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呦呦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活該他不喜歡你!”
“我只是想教導他!”裴錚丞挑了挑眉:“溺愛孩子的爸爸纔是好爸爸?”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你有時候太兇了,連我都看着害怕,別說呦呦了,他還那麼小,會有心理陰影的。”
莫靜宜不予餘力的爲自己兒子爭取權益,而裴錚丞想的卻是其他的事。
“呃呃呃,我和你說話呢,你這是幹什麼……手放哪裡呢……快拿出來……哎呀……”
裴錚丞不理會她的抗議,抱進臥室放在了牀心,高大的身軀就壓了下去。
“喂,你別亂來啊!”莫靜宜雙手低着他的胸口,緊張的問。
“不亂來。”
過過乾癮而已!
這兩天冷戰,少吃了多少豆腐啊,得統統補回來!
……
兩人這麼一磨蹭,去接呦呦就晚了。
等他們到達幼兒園,來接孩子的家長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幼兒園裡冷冷清清。
裴錚丞在門口等,莫靜宜去教室接。
呦呦見到莫靜宜第一句話就是:“媽媽,你和爸爸還在吵架嗎?”
沒想到兒子這麼關心他們,莫靜宜欣慰的笑了:“爸爸媽媽沒有吵架,只是意見不和而已。”
“媽媽,你就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們吵架了。”
呦呦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架勢,說得頭頭是道:“你早上煮雞蛋麪都沒有爸爸的份兒,以前啊你總是怕爸爸吃不夠,給他煮很多,還煎兩個荷包蛋呢,我就只有一個,你還說你們沒有吵架。”
說到荷包蛋的問題,呦呦就一肚子委屈。
媽媽太偏心了,從來沒給他煎過兩個荷包蛋!
莫靜宜失笑,呦呦真是人小鬼大,小心思還真不少。
她揉了揉呦呦的頭:“以後也給你煎兩個荷包蛋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呦呦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他又說:“媽媽,你還是趕快和爸爸和好吧,不然爸爸整天盯着我,想看會兒電視都不讓,真是太殘暴了!”
莫靜宜這下算是明白了。
呦呦哪裡是關心她和裴錚丞,而是關心他自己的電視。
小傢伙,還以爲他長大了,結果還是沒長大!
莫靜宜想了想說:“可是爸爸不原諒媽媽怎麼辦,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這還不好辦?”呦呦拋給莫靜宜一個“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瞬間雪姨上身,做起了示範:“老公,我給你捶捶背,老公,我給你捏捏腿,老公,我幫你洗澡,你不要生氣了哦!”
“噗嗤!”莫靜宜拿出提包裡的水剛剛喝了一口,結果……笑噴了。
呦呦賣力的表演不但沒爲自己贏得掌聲,反而贏得了一頭一臉的水,而且是從莫靜宜的嘴裡噴出來了。
雖然他不嫌媽媽的口水臭,可是也不能這樣虐待他吧?!
“對不起啊,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莫靜宜幫呦呦擦臉的時候依然笑得合不攏嘴。
可憐的呦呦撇着嘴,幽怨的望着她:“媽媽,你太討厭了。”
“怎麼能說你媽媽討厭?”裴錚丞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進來看看母子倆在磨蹭什麼。
他就像從天而降,嚇了呦呦一跳。
呦呦驚得瞪大眼睛:“爸爸,你怎麼也來了?”
“我不能來?”裴錚丞隱隱約約在呦呦的語氣中聽出了嫌棄,他的臉色又不好看了。
“能來,能來,爸爸,你別和媽媽吵架了,你們和好吧,不然以後雞蛋麪都沒有你的份兒。”
呦呦一手拉莫靜宜,一手拉裴錚丞,試圖把兩人的手湊到一起。
說到雞蛋麪肚子就餓了,裴錚丞一把攥住莫靜宜的小手:“回去了。”
兩人終於和好了!
呦呦拍手歡呼,今晚又可以看電視囉。
萬歲!萬歲!!
莫靜宜沒想到會在自家小區門口見到裴老太爺。
只有裴老太爺,沒有姑奶奶。
她下意識的往裴錚丞的身後縮了縮,到現在她依然對老人家心存敬畏。
呦呦似乎也害怕裴老太爺,攥着莫靜宜的衣角,不敢上前。
裴錚丞護着他們,禮貌而生疏的喊了一聲:“爺爺。”
“我又不吃人,不用怕成這樣。”裴老太爺雖然已是九旬老人,但氣勢依舊,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不敬。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莫靜宜,不禁皺了皺眉,當他看向呦呦時,眼神柔和了許多,隱隱約約還透着愧疚。
裴老太爺揹着手,邁着方步走前面,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跟在後面。
回到家,莫靜宜去燒水沏茶。
她聽姑奶奶說過裴老太爺喜歡喝鐵觀音,恰好家裡還有一些,拿出來泡上。
裴老太爺往沙發一坐,無形之中就給莫靜宜了壓力。
他也不搭理裴錚丞和莫靜宜,眼睛只盯着呦呦看。
呦呦見裴老太爺的次數不多,還認生,他站在裴錚丞的身邊,不若平時那般活潑。
“過來。”裴老太爺招了招手,有意拉攏他。
呦呦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裴錚丞卻把他往前推:“去吧!”
“爸爸?”呦呦嘟着嘴一臉的不情願。
“去!”
呦呦扭扭捏捏了半天,才挪到裴老太爺的身邊。
裴老太爺的臉上浮現出慈愛的微笑,他伸出粗糙蒼老的手揉了揉呦呦的頭。
“叫太爺爺。”他溫和的說。
“太爺爺。”
呦呦怯怯的喊,小傢伙睜着一雙小鹿般清澈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裴老太爺,見裴老太爺不若方纔那麼嚴肅,他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他想了想,天真的餓問:“太爺爺是不是爸爸的爸爸的爸爸?”
“對,真聰明!”裴老太爺越發喜歡可愛的呦呦了。
莫靜宜沏茶出來,放在裴老太爺的面前,叮囑呦呦小心點兒,別碰翻了。
放下茶之後她仍然不放心,把茶杯挪到茶几的中央,才坐到裴錚丞的身旁。
裴老太爺揉着呦呦的頭,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去給孩子做一個親子鑑定,等結果出來就過繼到賀家丫頭的名下,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