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沒再說話，將頭靠在對方寬厚的肩膀上，盯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翻看報紙。
許久，赫連池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石佳倩是幕後兇手的事，你相信嗎？”
顧心艾直起身，清盈透澈的眼睛閃着光，語氣肯定：“我不信，我相信她的爲人，再說她沒有殺人動機。”
“那你在煩悶什麼？”赫連池不解：“從剛開始，你就在揪我衣服上的羽毛，現在毛都禿光了。”
赫連池穿的睡衣，是今年巴黎著名設計師得意之作，全棉的布料以日本浴袍爲原型，胸襟大開，垂在腰間的布料線條幹淨利索，輕描淡寫地勾勒出穿衣人的身材。而胸口處，卻繡着一隻傲然的黑天鵝，天鵝身上的羽毛皆是真品。
現在，那些有着動人光澤的黑羽毛，被顧心艾拔了一地，可氣的是，對方還不自知。
顧心艾看着手上沾着的細絨毛，尷尬的拍了拍手，回道：“我在想，這起案子的突破口究竟在哪呢？一日找不到兇手，我的心就一日不能安生。”
看着她滿臉焦灼，赫連池心生愛憐，將她摟在懷中輕吻鬢髮，額頭相觸：“不如，明天我們去黃醫生的家一趟，說不定可以找到線索。”
被提點的顧心艾，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對啊，她一直想從電話上尋找突破口，可兇手早有所見的清除通話記錄，哪裡還給她機會找線索？
搜查黃醫生的家，倒是個劍走偏鋒的好辦法。
“可是……”顧心艾猶豫了：“那裡已經被警察封鎖住了，該搜查的地方都被翻遍了。如果連他們都空手而歸，我們去又有什麼用呢？”
赫連池伸出手指，捂住她的嘴，黑沉的眼睛給人安定的力量：“我認識的顧心艾，可向來不會這麼容易認輸。有我在，還有什麼進不去的地方麼？”
“行！我們明早就去！”感受到對方的鼓舞，顧心艾拿開對方捂住自己嘴脣的手，眼睛裡綻放出小獸般的鬥志。
…………………………………
黃醫生的家在距離市醫院不遠的高級公寓裡，黃醫生生前沒有結婚，當然也不會有親生兒女，只有一個養子在國外留學，並未回來。
公寓的房門被警告線封鎖，赫連池果然神通廣大，拿着從方黎那離得來的鑰匙，開門而入。
顧心艾跟在他身後，屋裡許久沒人打掃，也未曾通風，一進門就一股濃重的黴味鑽進鼻孔裡。
房間裡的擺設亂七八糟，可見警方在搜查時，是多麼的粗暴煩躁。也是，如果是她被一件事困擾許久，都不見結果，也會像他們這樣。
“咦，這裡好多的灰塵。”顧心艾不慎被一個木椅絆倒，摔在蓋着白布的沙發上，沾上一手的灰塵。
正在翻看一工藝品的赫連池，連忙扭過頭，將她扶了起來：“慢點，有沒有受傷？”
顧心艾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拍了拍身上的灰，環視四周，頓時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房子這麼大，該從哪找起？”
這是一間複合式公寓，分上下兩層，面積兩百多平方米，如果要找根本不知爲何物的線索，的確讓人無從下手。
“一般重要的文件信息，都會放在書房或者臥室，我去書房，你去臥室。”赫連池簡單明瞭分配好工作，率先上樓走向看似是書房的房間。
顧心艾跟着他上樓，走進主臥，臥室的裝飾簡單大氣，是一個典型的醫生房間。普通到讓她找不到一絲突兀的地方。
她四處翻了翻，屋裡連個能填寫信息的筆記本都沒有，應該是都被警察搜走了。
顧心艾沮喪的來到書房，說道：“只是普通的臥室，我順便搜了浴室和廚房，什麼可疑的痕跡都沒有。”
說完見對方沒反應，她疑惑的往前走幾步，走近之後發現赫連池正看着手中相框，看的入迷：“這是什麼？”
“應該是黃醫生和她的養子。”赫連池回答道，將相框遞給了她。
顧心艾接過手，相框裡的兩人抱在一起，笑得比灑在他們身上的陽光，還要燦爛。
她指着黃醫生身邊的少年，說道：“這就是她的養子嗎，看起來年紀不大。”
“聽說只有十六歲。”赫連池點頭，轉身打開幾個櫃子翻看，但都是徒勞。
顧心艾將相框放回原位，內心不解：“他們看起來關係不錯，爲什麼發生這樣大的事，身爲養子的他卻連影子也沒有？”
這也是方纔一直困擾赫連池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們之間感情早已決裂，又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又或者，警方現在還沒有通知到他。”話是這麼說，但赫連池還是決定找個機會向方黎詢問一下。
身爲廳長的他，應該比他更早想到這個問題。
兩人又在客廳翻了一圈，累得滿頭大汗，依舊是什麼線索都沒找到。滿腹希望而來，卻滿腹失望而去，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打擊。
顧心艾垂頭喪氣的跟在赫連池身後，兩人在電梯樓口，等待電梯上來。
默默無聲地十指緊扣，想着剛纔在房間裡看到的一切。
赫連池捏了捏她的指頭，悄悄給她打氣。
就在電梯叮鈴一聲響起，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顧心艾突然回頭——
“等一下，再回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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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眼的白熾燈，像巨大的太陽，頂着她的眼睛照射。
石佳倩不適的眯着眼睛，企圖地下頭躲避，卻被坐在她面前的禿頭警官呵斥：“石佳倩！看着我，回答我的問題！7月15號，你去找黃醫生究竟是看什麼病，或者說，你找她是想幹些什麼？”
石佳倩側過頭不理會他，7月15號是黃醫生死亡的前一天，那天她確實有找黃醫生。
“石佳倩，你身爲公民，有義務也有責任，配合警方的調查！”禿頭警察對她說了幾個小時，見對方都是不理不睬的樣子，早就口乾舌燥，眼冒火星：“要是你再不開口，我就只能以妨礙警方查案的名義拘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