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迴頭，水潤盈亮的眼眸中倒映出他冷峻的臉龐，她眨了眨眼睛：“那慕柔止在是國內舉目無親，她能去哪裡呢？”
“不知道，或許在某個角落裡躲着吧。”赫連池着她膚如凝脂的臉頰，言語鄭重的承諾：“但無論是天涯海角，我都會把她揪出來，還伯母一個公道！”
想起病的艾韶華，顧心艾眼裡閃過一絲傷痛，她將頭抵在赫連池胸口，靜靜地聽對方有力的心跳。
充滿活力的心跳，配合着窗外雨水敲擊窗戶的聲音，像是演奏在這個夜晚的安眠曲，伴隨着她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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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赫連澈終於從外面回來，身上還沾着泥濘道路上的泥點，這一點也不像往常的赫連澈。
他萎靡不振，面色蒼白，眼下帶着青灰色，似是未睡。
就連齊悅看見他這番模樣，也心生不忍，爲他倒了一杯茶，連忙拉着他坐下：“你這副樣子，是去哪了？”
臨秋的夜晚已經很冷了，更何況他只着一件單薄的外套，在外面待了一宿，此時手指早就凍得僵硬。
赫連澈將茶杯捂在兩手中間，喝下一口熱茶暖胃，許久才覺得緩過神來：“我找遍了A市，所有我猜測柔止會去的地方，可惜都沒能找到她。”
顧心艾望向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知道會去哪？她在國內不是沒有親朋好友嗎？”
“我好歹是她的未婚夫，多少對她的偏好有些理解，可是我還是看高了自己，或許我對她的瞭解沒有自己想象中深吧。”赫連澈苦笑一聲，溫潤如玉的臉孔有些蒼白，使這個笑看起來好不淒涼。
顧心艾與齊悅噤聲片刻，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自己的未婚妻忽然被捲入兇殺案，並在被期間倉皇而逃，肚子裡還有身孕，恐怕世間不管哪個男子遇到這種事，都會瀕臨崩潰吧！
但是這個人是赫連澈……顧心艾也不知道是他的演技太好，還是真情流露了……
“會不會是去找她的父母了呢？”齊悅試嘗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會。”坐在餐椅上翻開報紙的赫連池，優雅的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略長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與形容枯槁的赫連澈形成強烈的對比：“事後，我有查過出境記錄，並沒有慕柔止的記錄，通緝令發佈之後，她就相當於被困鎖在A市，沒有人敢和一名通緝犯做生意。”
赫連澈點頭附和，眼瞼垂下，眼角下的黑眼圈越發明顯：“他說的沒錯，早在昨晚，我就有和柔止遠在國外的父母通過電話，他們說柔止沒有和他們聯繫，而且……”
他握緊握着茶杯的，聲音顫抖：“柔止的父母並不答應我們的婚事，她是執意和我回國的，我想以她要強的性格，就算髮生再大的事，也不會向父母求助半個字。”
“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A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這麼無頭無腦的找下去，說不定找到她時你兒子都出生了。”齊悅靠在柔軟的沙發中，蜷縮着腿，撐着下巴，懶洋洋的說道。
赫連澈身體顫抖了一下，眼神黯淡無光，牙齒緊咬，似乎是痛恨自己此刻的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爲力。
沒有聽見回話的齊悅扭過頭，捕捉到他這個動作，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笑：“嘿嘿，瞧我這烏鴉嘴，哪那麼悲觀啊，不是還可以查電話記錄嗎。之前慕柔止給黃淼打過那麼多電話，總有一兩個會透露出，我們所不知道的消息吧？”
“沒用的，這個警方已經調查了，給黃淼打的所有電話，和黃醫生一樣都是用電腦合成的。”顧心艾皺着眉頭，搖頭，失落無比：“就算是解析出來，也只是一頓毫無用處的亂碼而已。”
‘嘭！’客廳裡發出一聲巨響，幾人回首向發聲處望去。
赫連澈一拳砸在玻璃茶几上，巨大的讓玻璃表面綻開細小的花紋，也讓那雙手血肉模糊。
他舉起拳頭，殷紅的鮮血劃過指縫，將半個手掌都包裹其中，但比血液更讓人心驚的，是赫連池那雙血紅的雙眼。
“我一定會找到她，哪怕付出任何代價！”那雙眼睛是那樣，卻也那樣悲傷，好似一隻被逼走投無路的野獸，拼盡全力也要博出最後一擊。
可赫連澈始終沒能來得及找到慕柔止，警方就傳來認領屍體的消息。
那是在繼赫連澈徹夜不眠的一週之後，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方黎打來電話，說疑似找到一具屍體，在郊外的一個村落裡。
顧心艾永遠記得，得到消息時赫連澈臉上的表情。
天旋地轉，五雷轟頂，好似世界就此崩塌，所有人都以爲他會就此倒下，可他沒有。
他只是在短暫的震驚後和長久的沉默後，調整好情緒，趕往醫院的太平間。
此時的他，冷靜的就像一隻機器人，無論是說話，還是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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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
顧心艾小心翼翼的側頭，透過後視鏡，望向駕駛後座上的赫連澈。他低垂着頭不言一語，身邊是大氣也不敢喘的齊悅。
凝重的氣氛在車內蔓延，未知的前方和未知的一切，如同烏雲一樣壓抑在他們的胸口，讓每一個人都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個字來。
快到醫院時，齊悅發現身旁的人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讓人不忍側目。
她呼出一口氣，硬着頭皮說道：“只是警方的猜測而已，是不是慕柔止，還不一定呢。”
赫連澈已經垂着頭，身體顫抖的像秋天裡的一片落葉，許久未打理的頭髮凌亂不堪，顧心艾凝望着鏡子中他的倒影，這個男人身上真的找不出曾經自信時的一絲影子。
“齊悅說的對，在事情還沒有下結論之前，所有有關於傷心的感情，都是白費。”顧心艾嗓音清亮，堅定的聲音在靜謐的車內，彷彿有一種無形的魔力。
赫連澈擡起頭，臉色蒼白，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瞳孔渙散，對着顧心艾，眼神才慢慢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