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池怔愣了半晌，剛剛得知她懷孕的喜悅被最後一句話衝散於無形，“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蕭寒知道他聽清楚了。
赫連池默默了一會兒，才低沉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蕭寒又說道：“我知道你們家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環亞那邊也出了一些麻煩，你要處理那麼多事情，難免會照顧不到她。但是，從化驗報告來看，這一胎不太穩定，也不是說就一定會流產，你多注意一些，讓她休息好，別真麼勞心了。”
赫連池若有所思地看了蕭寒一眼，緩緩道，“幫我找一個在這方面權威一些的醫生。要最好的。”
“好的。”蕭寒嘆了聲氣，“對了，不要讓她知道，我看她挺緊張這個孩子的。”
赫連池放低聲音“嗯”了一聲，轉身就要回病房去。
“還有，她剛剛特意叮囑我，讓我先不要告訴你的。”蕭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出聲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了。”赫連池回頭深深望了了這位相交多年的朋友一眼，“我進去陪她。”
蕭寒拍了拍他的肩，轉身離開。
赫連池回到病房，在顧心艾的牀前又坐了一會兒，纔看見她緩緩醒來。
“醒了？睡得好嗎？”他起身扶着她坐起，並幫她調節好位置，讓她可以靠得舒服一些。
顧心艾看着他，臉上掩飾不住地笑，對他吐了吐舌頭。
這麼多天以來，難得看她像現在這樣真心高興，“你坐好，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他坐回椅子上，擡眼含笑看着她：“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
顧心艾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小臉上滿是熠熠星光，整個人明亮柔軟得不可思議，“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啦！”
赫連池溫柔地看着他，眼裡漸漸流露出滿滿的欣喜……
顧心艾轉身從枕頭下抽出了那張報告單，遞到他面前，伸手指着上面最後一欄的結果告訴她：“你看，妊娠反應，陽性。”
說完又緩緩地靠回去，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喜滋滋地低頭自言自語：“我感覺好不真實，在這裡，竟然有一個小生命了。”
“心艾……”
一向自持的聲音，在顫抖。
雖然已經從蕭寒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可是再從她嘴裡聽到，那種喜悅是成千上萬倍增加的……
顧心艾擡頭笑眼彎彎地看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眼睛裡亮晶晶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是我們的孩子。”
他們有孩子了，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擔心他自己沒有家了？
她單純而幸福地這樣想着……
赫連池低頭拿着報告看了好久，站起來用力地抱住了她：“心艾，謝謝你，這份驚喜，我很喜歡。”
他坐在她身邊的空位上，讓她靠坐在自己懷裡，伸手蓋住她放在上的手背，低頭看着現在仍然平坦的，緊張地呼吸都有些不穩。
那種即將爲人父的那種喜悅，難以言表。
前面二十幾年裡的所有快樂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刻多……
兩個人笑着相擁坐了許久，笑着討論孩子出生以後的樣子。
赫連池想當然地認爲肚子裡的肯定是個女兒，“我抽空把我們的公寓稍微改裝一下，弄個色的嬰兒房。”
“爲什麼是色的？你就那麼肯定是女兒嗎？”顧心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萬一是個兒子，看到這麼的房間，會不會難過的哭不停啊？”
“肯定是赫連心，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一定要是個女兒。”他說得無比認真和篤定。
“爲什麼，一定要是個女兒啊？”她不解地開口問他。
“因爲，女兒都會長得像爸爸，但是性格會像媽媽，所以，我們的女兒，這樣的組合，簡直完美。”赫連池眼神溫柔地看她，輕輕地在她額頭啄了一下。
顧心艾對他的那句話回味了半天，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你這是嫌我長得沒你好看嗎？真是自大又自戀的傢伙！”
說完，她笑着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腦袋在他的頸項間蹭了蹭：“其實不管是男是女，我只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夠健康平安就好了。”
“嗯，平安，健康就好。”
赫連池喉結聳動了一下，想起剛纔蕭寒在外面說的話，心一拎。
顧心艾患得患失地捂着自己的，“我們的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的，對吧？”
赫連池低頭看着她清澈明亮的雙眼，眼眸帶着懇切的期盼，讓他心裡溢滿了感動和心疼，擁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下巴輕輕地在她發間摩挲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有多麼感激——她才十九歲，要鼓起多大的勇氣，纔會在他面前這樣安然處之？沒有哪個女孩子在十九歲的時候懷孕不害怕吧？
可是他的心艾，那樣膽小的心艾，卻願意爲了他，這樣地勇敢……
他垂眸，看了那張有點蒼白的小臉一眼，心中一熱，有情潮涌動……
“會的，我們的赫連心一定會平安出生的，你別想太多。”他把她靠回到枕頭上，站起來幫她攏好被子：“天還沒亮，你再睡一會兒，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顧心艾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歪着腦袋看了眼他腕錶上的時間，仰着頭對他說：“你忙了一天了，也沒好好休息過，這裡還有一個小隔間，你去那裡睡一覺吧。”
他擡眼看了眼病房裡另外一個小隔間的門，站着沒動。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在這裡抱着你眯一會兒就好。”說着他坐回她牀邊，在她身側找了個位置躺下，伸手把她摟在懷裡。
她欣然靠在他的胸前，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覺得無比安心。
“幸好這張牀夠大，不然我肯定要被你擠下去的。”她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
“不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他輕輕地用手順着她的頭髮，閉上了眼睛，“睡吧，我陪着你。”
顧心艾被他抱在懷裡又沉沉睡去，等到她醒過來，天已經亮了。
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旁邊的被窩，想找那個溫暖的胸膛再靠過去，可是卻只摸到空空的牀位。
她一驚，坐起——
身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