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望着主治醫生，眼裡還有點點希望：“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辦法？有啊，只是這種時候醫生已經作用不大。我們所能做的，是用醫療手段維持她的身體機能。而喚醒她的任務，則是交給你們這些家屬。”主治醫生的視線越過牀鋪上，安靜沉睡的艾韶華，望向窗外淋漓而下的雨水。
窗外電閃雷鳴，雨水敲打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是一道道淚痕。
如果能喚醒的話，他心裡憐憫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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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艾韶華所在的病房裡，連空氣都凝結成冰，絕望的氣氛使進門換藥的護士，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顧心艾垂着頭，坐在牀邊握住艾韶華的手，聲淚俱下的講述兒時過往，企圖能喚起母親的一絲反應。
可艾韶華只是沉睡着，就連手上的一絲溫度，都吝於給予。
赫連池站在她身後，靜默的給她安慰，手機響起，他連忙掛斷，生怕驚擾眼前已陷入回憶的顧心艾。
可下一秒，電話又急促的響起，他掏出電話掃了眼屏幕，見是齊悅才接起。
“你說什麼！”聽了幾句後，赫連池拿住手機的手握緊，青筋凸起。
齊悅焦急的聲音隱隱從手機中傳出。
顧心艾從回憶中驚醒，流過眼淚的眼睛通紅，回頭望向他：“發生了什麼？”
赫連池掛斷電話，脣角抿起，猶豫着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她，最終在對方眼神的催促下啓脣：“齊悅說，慕柔止破窗逃走了。”
“！！！”顧心艾猛然起身，眼睛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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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本該沉睡的赫連家宅，此時嘈雜聲不絕於耳。
窄小的走廊裡，一家人都擠在這裡，透過敞開的大門望向門內，空空如也的房間。
窗戶的鐵柵欄被人撬掉螺絲，歪歪扭扭的掛在牆壁上，搖搖欲墜。被鐵柵欄掩住的窗戶，已被打碎，夜裡冰冷的風，夾雜着雨滴從洞口涌進來。
無情的嘲諷他們的疏忽大意。
“她一個孕婦，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她是怎麼撬開柵欄的？”赫連景望着那手指粗細的鐵欄杆，震驚的說道。
傭人遞給赫連池一個手帕包裹的東西，他打開，裡面放着一個巨大的鐵鉗，上面還佔有星星點點的泥土和草屑：“這是傭人在樓下發現的，慕柔止當然沒有力氣掀開鐵柵欄，而是用鐵鉗卸掉固定柵欄的螺絲，這樣鐵柵欄就形同虛設，然後她再用鐵鉗敲碎玻璃窗逃走。”
他走進房間，彎腰撿起一片玻璃碎片，從窗外側灑進來的雨水飄在他身上。
“這個設想，理論上可以由一個女孩完成，但問題是她懷有身孕。”赫連池兩指手指轉動玻璃碎片，凝視着它說道。
在回家的路上，顧心艾已經和他說明慕柔止真的懷有身孕的消息。
一個懷有六個月身孕的孕婦，真的能完成這一系列，危險的動作嗎？
“即使能破開窗戶，她又是怎麼挺着大肚子，爬下去的？”齊悅從門口探進頭，驚訝的說道：“這裡可是四樓啊！”
一言不發的顧心艾終於出聲，她伸出手，指着角落裡被撕碎的布料碎片：“是用牀單和窗簾剪成的布條，擰成麻繩，再綁在窗戶上爬下去的。”
“她膽子可真大！”齊悅咂舌。
“爲了逃脫罪名，當然什麼都做的出來。”顧心艾冷笑出聲，眼裡的嘲諷之意滿滿。
明明今天下午，還信誓旦旦的說兇手不是她，夜晚卻趁着風雨逃走，難道下午那番話，只是爲了麻痹他們嗎？
“監控錄像呢，沒有拍到她的去處嗎？”趕來的萬儀芳冷靜的說道，眼裡神色不明。
“沒有，監控錄像早在幾天前就被設計，不斷播放之前錄下的景象，所以宅子裡的傭人沒有發現異常。”赫連景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大門口的錄像也被抹去，看來只能求助於警方了。”
萬儀芳眼裡的深意加重，沒想要她千防萬防，最終還是落到讓警方插手的地步。
“對了，赫連澈去哪了？”赫連池將望向一地玻璃碎片的視線收回，在人羣中環視一遍，問道。
“B市有一個學術研究，他實在推不掉，就去參加了。今天中午坐的飛機，人早就走了。”萬儀芳拄着柺杖威嚴的說道：“怎麼，你懷疑他？”
赫連池眼裡的寒意斂起，面色陰冷：“當然，慕柔止是他的未婚妻，他心裡懷有憐惜之意在所難免，我不懷疑他，還能懷疑誰？”
“你就安心吧，赫連澈在去B市後還給打了電話，不信你去查航班再查電話記錄。”萬儀芳的聲音不容置疑，即使已經年邁，早年在A時呼風喚雨的那種凜人氣勢，依舊不減半分。
聽了她的話，赫連池望向窗外，在漆黑的夜裡隨風搖曳的樹枝。
既然不是他，還會是誰呢？
難道，慕柔止真的是憑一己之力，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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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在一個小時之後，帶着警隊趕來，在房間取完寥寥無幾的罪證，單獨找宅子裡的每個人問了一次話。
走之前，方黎問赫連池：“你打算怎麼辦？”
赫連池冷笑一聲，面布寒霜：“能怎麼辦，當然是抓住她，然後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和預料中的答案一樣，以赫連池的性格，這確實像是他所說的話。方黎知道自己的白問了，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人叫住。
“那個黃淼，你把他關警局了嗎？”赫連池問道。
“沒錯，這幾天那小子犯過一次毒癮，被警局裡的兄弟好好的整頓了一下。”想起黃淼犯病時，鼻涕眼淚直流滿身抽搐的樣子，方黎哼笑了一下。
“把他借我幾天。”赫連池陰測測的說道，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讓人聞之膽寒。
方黎警惕的望着他：“你想幹什麼？”
“做出這樣的事，又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我當然得教他一些規矩！”赫連池脣角的弧度，像是死神的鐮刀，無情的宣判黃淼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