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對方一直無精打采，就算你和她聊天，她也會時不時走神。
這樣的狀態，讓顧心艾不得不擔心……
石佳倩挽起額前碎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卻已經涼透了：“有嗎？大概是因爲最近太忙了。”
顧心艾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遠處正被保姆抱着曬太陽的小豆丁：“你這幾天有去看方黎嗎，他的病情更嚴重了一些。”
石佳倩端着咖啡杯的手頓住，驚訝道：“嚴重？怎麼可能！手術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說起這個，顧心艾神色變得凝重：“手術是完成了，但又復發了，有併發症……大概是當時處理不夠及時，耽誤了治療時間。你也知道傷筋動骨的危險性，稍有不慎就會變成跛子。”
方黎雖然沒傷到骨頭，但大腿筋脈卻受到嚴重創傷，導致後期引起了併發症。
還好，方家帶來不少優秀的醫療人員……
“第二次手術就在後天，你會去嗎？”在石佳倩陷入擔憂時，顧心艾開口問道。
石佳倩苦笑一聲，有點拿她無可奈何：“你明知道我後天結婚，再說……他有未婚妻照護，想必也不屑於我去陪他。”
從醫院回來之後，她從旁人口中得知方黎未婚妻的背景。
曹家，是除方家以外的軍事家族，祖輩三代都從事於政治鄰域，是除方家以外，京都裡的另一名門望族。
曹家與方家是世交，曹穎雪更是與方黎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家人爲他們定下這門親事，也不足爲奇。
可惜，她是現在才知道。
見她那副自嘲的模樣，顧心艾就恨鐵不成鋼：“方黎昨天還向我問起你，而他對那個所謂的未婚妻，也沒見的有多上心。像他們這種名門世家，你是清楚的，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掌控……”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打斷。
“我的婚姻也由不得自己掌控，怎麼分神去管別人？”石佳倩是放下咖啡杯，發出‘砰’的一聲，咖啡濺出了幾滴。
顧心艾愣了一愣。
石佳倩掩面，帶着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最近壓力太大了，有些失控。”
顧心艾眼裡的驚訝逐漸淡去，轉爲不易察覺的哀愁，她起身，拍了拍對方肩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明知道你難受，卻還要提這種事。”
人們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有一些事，是旁觀者根本就無法看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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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冗長的走廊上。
護士推着車架慌忙走過，每當經過那扇房門時，都會低着頭儘量降低存在感。鑲嵌着金色VIP標識的房間，門前站着幾位軍醫，交頭接耳。
“方少爺還不肯做手術嗎？病情耽誤不得了！”
“曹小姐已經勸過好幾次了，但他就是不肯點頭。”
“少爺他爲什麼不同意？”
“說是，在等一個人……”
病房內，一位身穿藕粉色長裙的女孩，坐在牀邊眼眶泛紅，泫然欲泣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真的要等她來嗎，你明明知道她再也不會來了。”曹穎雪哽咽道。
方黎靠坐在牀頭，硬朗的臉孔消瘦了幾分，顯得臉部棱角越發鋒銳，加上那雙凜冽的眼眸，一股生人勿擾的冷漠樣子。
“她會來的。”方黎不知第幾次，偏執的重複這一句話。
他相信她回來的，她對他的關心不會作假，他看得出來。
再次聽見這句話，曹穎雪眼眶裡的淚水抑制不住，破堤而出：“她來不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比你的腿還要重要？你知不知道，再不快點進行手術，你的腿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方黎的心一直都不在她身上，她知道。
從幼兒時期開始，她就是一直在他背後追逐的那個人，但無論她跑多快，他都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當她第一眼看見石佳倩時，心裡就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方黎沒有女性朋友，從來都沒有……
他更不會讓一個女孩來照護自己的日常起居，而這個病房裡，到處都是那個女孩的影子。
“就算我以後變成瘸子，哪怕是一輩子癱在輪椅上，我也要等她來。”方黎聲音冷漠，堅持的望着窗外，深邃的眼眸裡閃着一絲光亮。
對方的側臉那麼冷，甚至不肯分一絲餘光給她。
曹穎雪的心越來越冷，逐漸結冰。
她猛然站起身，下定決心的打開電視，轉身含淚道：“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傷心難過，但現在看來……不得不讓你死心了。”
電視機被打開，畫面閃動了一下，逐漸變得清晰。曹穎雪拿着遙控器，調到本地臺。
繁鬧而喧譁的景象，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滿目鮮豔的氣球與雪白的帷幔。鏡頭往一旁挪去，賓客們身着盛裝，滿臉囑咐的看着臺上的新人。
“石佳倩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這位先生嗎？不論……”
依舊側頭望着窗外的方黎，聽見從電視機裡傳出的聲音，渾身一震，緩緩扭頭望了過去。
屏幕上，出現兩個身影，一個是穿着婚紗身姿曼妙的新娘，一個是被她挽着胳膊的新郎。
望着方黎滿目震驚的樣子，曹穎雪的心刺痛了一下，她咬牙狠心道：“她今天結婚，你認爲她還會來嗎？”
電視裡，神父問完了話。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新娘的答覆，方黎也不例外。
石佳倩沉默了半響，緩緩開口道：“我願意。”
曹穎雪親眼看見，方黎眼裡的光芒漸漸淡了下去，逐漸變爲死寂一般的暗沉。他就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命，脆弱而絕望，只剩下一副空殼獨留於世。
她嘴脣顫抖了一下，哽咽出聲：“方黎，你不要這樣……”
方黎嘴脣抿起，緊緊地盯着屏幕上的那抹倩影，好似要將她牢牢印在腦海中。
眼見着，兩位新人快要交換戒指，他再也看不下去：“夠了！”
曹穎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見對方一直沒有動作，方黎努力撐起身子，從她手中奪走遙控器。可腿上的傷勢卻讓他趔趄了一下，從病牀上直直摔倒在地。
他堅持的拿起遙控器，按下開關鍵，電視屏幕變黑。
“手術我做，立即，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