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的時候,雲歌看着窗外一直在向後退的場景,然後猛地想到家裡似乎沒有菜了。
於是,便淡淡出了聲,打破這車內原本的寂靜。
“等等前面有一個菜市場,你停一下,我得去買菜。”
“嗯。”蘇明遠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不過,他之前時不時回來這裡住的時候,竟然從來沒有發現過這裡原來有一個菜市場?想來也是和他根本不下廚房的原因有關。
到了菜市場,找了一個比較好的位置,蘇明遠這纔將車子停了下來。
雲歌打開車門,先是自己走了下去,然後再回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將雲茉抱下來。
想了想,雲歌還是走到駕駛座旁邊,敲了敲蘇明遠的窗外,待他降下玻璃的時候,直接了當地開口問道:“你想要吃什麼菜?或者,有什麼喜歡吃的菜?”
畢竟是以感謝的名義來招待別人,至少,出於禮貌,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也應該做點兒對方喜歡的菜色吧?
當然,前提是,她要能會做。
蘇明遠沉思了一會兒,擡起眼眸,直視過去,露出璀璨的笑容,“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雲歌抽了抽嘴角,冷哼了一聲,“貧嘴。”
“你在這裡等我們好了。”雲歌上下打量了蘇明遠一番,“這樣的地方,不大適合大少爺您。”
蘇明遠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是也沒有其他什麼言語和下一步動作,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
再沒有打算問蘇明遠的意見,心裡就暗暗決定按她自己和雲茉的喜好來做菜好了。
這麼想着,她便牽着雲茉,輕車熟路地走進了菜市場。
一個一個攤位走過去,雲歌的目光盯着那些新鮮的菜,在腦海中盤算着到底做些什麼纔好。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身後好似有人跟着她一般,目光太過於灼熱,讓她後背有點兒難受。
一開始只有隱隱的感覺,便沒有回過頭去看,結果後來,她很明顯地就聽到身後的那個腳步聲是跟着她們一起的,她停,那個人也停。
有人跟蹤她們?
這樣想着,雲歌的心裡瞬間警惕了起來,只覺得後背隱隱有發涼的感覺。
她裝作淡定的樣子,和剛剛一樣挑選着菜,畢竟在不知道對方目的的情況之下,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到了一個熟悉的攤位,雲歌依舊是如剛剛一般挑着菜。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擺的攤位,菜也一直很新鮮,雲歌常常來這裡買,不僅是因爲價格公道,也算是光顧一下老年人的生意。
由於已經到中午吃飯的時間點兒了,太陽又這樣大,這個時候的攤前並沒有太多的人。老奶奶一眼就認出了是雲歌,連忙笑了開來,操着一口帶着口音的不大清楚的普通話向她們打招呼,“雲歌啊,又來買菜了啊?”
“嗯。”雲歌也是淡淡笑着,“中午好啊,李奶奶。”
“好好好!”李奶奶咧開嘴角笑,看起來很是開心地模樣,接着,她便自然地將視線轉向了被雲歌牽着的雲茉。
她從兜裡掏出兩塊糖果,遞了過去,樂呵呵道:“小云茉,你也中午好啊。來,奶奶請你吃糖果!”
由於都是很熟悉的了,雲茉直接歡歡喜喜地就收下了,然後打開一顆牛奶糖,放進嘴巴里,瞬間,奶香的味道蔓延了整個口腔。
雲茉一邊含着奶糖,一邊略略有些含糊不清道:“謝謝奶奶!奶奶真好!糖果真好吃!”
看見雲茉這樣真誠的小臉蛋,再聽着她不斷誇讚的話語,李奶奶自然就是直接樂得合不攏嘴了。
雲歌看着她們,心情也好了些起來。她一直覺得李奶奶給她的感覺很像是她的親生奶奶,都是一樣的慈祥,笑起來都是一樣的溫和。雖然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並不妨礙別人喜歡她。
雲歌的奶奶在很早已經便去世了,所以她對奶奶的記憶也只有停留在了小的時候那段時光。她唯一記得的是,她的奶奶也是喜歡將糖果放進衣服兜兜裡,然後在看見雲歌的時候,時不時就會給上一塊。
每次,她的爸爸看到了之後,都會隱隱有幾分責怪奶奶的意思,因爲孩子還這樣小,老是吃糖總歸是不好的。
奶奶也不會怎麼介意,總是一次又一次樂呵呵地答應下來,結果在下一次,還是給了雲歌糖果。只不過是悄悄的給,不讓“敵人”發現。
而兒時的糖果,自然是成爲雲歌現在心中最美好的回憶。
想到這裡的時候,雲歌不自覺彎了嘴角,在陽光的照耀下,眉眼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所以,她纔不會阻止雲茉吃李奶奶給的糖果。
“誒,雲歌,旁邊這一位,是你的先生嗎?”
原本被雲茉逗得開懷大笑的李奶奶突然指了指雲歌的身後,好奇地開口問道。
這麼一說,倒是讓剛剛鬆懈了一些的雲歌的心理再次警惕了起來。
要不是李奶奶提到,她還真的是就這麼忘記這麼一回事了。
不過,爲什麼李奶奶會問她是不是她的先生?怎麼的……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皺着眉頭,雲歌只覺得分外奇怪,剛想要轉過身,便看到手上牽着的人兒搶先了一步,然後高興地大聲呼喊起來。
“哇,蘇叔叔!”
雲歌順勢轉了過去,果然,身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明遠。
雲歌的額頭冒出了無形的大個井字,抽了抽嘴角,只覺得有些憤怒。
她走過去,微微昂頭看着蘇明遠,質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蘇明遠反問,“我爲什麼不能跟來?”
“……”
雲歌瞬間啞口無言。蘇明遠剛剛確實沒有說過他不會跟來。只是她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雲歌抽了抽嘴角,繃緊了心中的那根弦。
蘇明遠見面前的人沒有開口說什麼,揚起笑容,湊近了一些距離,笑得有幾分無賴,“你該不會,剛剛把我想成別的什麼人了吧?”
“叮——”
雲歌心中的警鈴響了一聲……這特麼真是。一猜一個準啊……
雲歌冷哼了一聲,沒有打算回答。
卻不料,蘇明遠笑得更開心了,“果然是被我猜中了吧!”
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雲歌擡眸,銳利的目光掃射過去,“你笑得可真欠揍。”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蘇明遠大概已經死了千萬次了。
隨後,雲歌也不打算再理會他,轉身就去挑菜了。
只不過,那緋紅的臉頰,不知道是被高高懸掛着的太陽曬紅的,還是因爲其他什麼。
雲歌專注地挑選着菜,雲茉早就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和蘇明遠在一旁說說笑笑。
這個時候,李奶奶朝蘇明遠走了過去,笑得一臉慈祥溫柔,小聲地湊近他的耳邊,“你是我們雲歌的先生,小云茉的爸爸對不對?”
蘇明遠嗜着笑意,同樣壓低了聲音,“您爲什麼這麼說?”
“哎呀,老婆子我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還有什麼是看不出來的?”李奶奶一攤手,說出這樣一番話,她那飽經風霜的臉似乎就是最好的證明。
“哦?”蘇明遠挑了挑眉頭,“您就這樣肯定?”
“那可不?你瞧瞧你這眉毛,眼睛,嘴巴,和小云茉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特別的像。老婆子我又不是瞎的,怎麼會看不出來麼?”
李奶奶說的一臉的篤定,一副不疑有他的模樣。
蘇明遠的笑容更深了,但是他既沒有了肯定,也沒有否定。
李奶奶也不介意,直接當他是同意了的,就接着繼續說下去,“怎麼之前我都是隻有看到雲歌一個人來買菜啊,有時候還能看到小云茉,可是我都沒有見過你啊。”
蘇明遠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然而,李奶奶卻將他這一刻的猶豫當做是不好意思回答。
當下,她便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該不會……雲歌是你的二奶,小云茉是你的私生女吧?”
蘇明遠聽到這句話,頓時眉眼都笑開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有意思的回答。
這一下,李奶奶的面容再不是先前那樣的慈祥和氣了,她板起面孔,看起來分外的嚴肅,一副教訓人的模樣,她恨恨道:“你們這些年輕男人啊,有幾個臭錢,就在外頭包養小三,然後又生了孩子,害了兩個家庭啊。雲歌這樣好的女孩子,就這樣被你糟蹋了,可憐她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
“李奶奶,您這都是說的什麼啊!”聽到後面的時候,蘇明遠哭笑不得起來。怎的李奶奶的思想這樣跳脫,他可是什麼都還沒有說……
然而,李奶奶擺明的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面容依舊嚴肅,“你可別想騙我老婆子。看你人模人樣衣冠楚楚的,竟然是這種斯文敗類。雲歌真的是看錯人了,大好的時光青春啊,都被你給糟蹋了啊!”
一邊說,她一邊惋惜着。
看的出來,李奶奶挺喜歡雲歌和雲茉的。
蘇明遠見她如此模樣,原本想要很正經很正經地開口解釋,可是不知道爲何,剛張了張嘴,竟然就這樣低低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