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取寶
是夜,天空無雲,皎潔的月光撒在碧藍的水面上,泛起幽幽光芒,朦朧又神秘。百鳥洲,數百年來都少有人踏足的一片淨土,今夜卻無數人進入其中,而在月光的映照下,可清晰看出最前方兩人的身影,萬蒼鶴和尹展飛。
今夜,這兩位水道大佬,都是一身緊身皮甲,看勢頭是要親自下水了。對視片刻,尹展飛突然笑了起來,道:“萬老哥,請。”
看着尹展飛臉上那虛僞的笑容,萬蒼鶴心底討厭,而且不知爲何,萬蒼鶴的心猛然顫了下,可事已至此根本不容他反悔。揮手做了個請姿,萬蒼鶴一個猛子扎進水中,魁梧的身軀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更不要說水花了,就似魚兒入水中。
尹展飛在水上混了大半輩子,看萬蒼鶴露出這一手,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佩服,一個飛躍落入水中,緊隨萬蒼鶴遊向水底沉船。
二十多年過去,船上早長滿水草,無數魚兒遊走其中,可依舊能夠看出大船的輪廓。兩人都是水道豪傑,輕易進入艙中,看到散落一地的兵器。這一船全都是兵器,兩人快速遊走一遍便進入第二艘大船,而後是第三艘。
約莫半柱香過後,萬蒼鶴和尹展飛浮出水面,只是尹展飛手中多出一個漆黑盒子,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便是萬蒼鶴,不時撇向那個木盒子。雖不知道里面放着什麼,僅僅盒子本身,用最上等的烏木製成,價值百金。
尹展飛自然察覺到了衆人的目光,可非但沒喲解釋的意思,反而將烏木盒子收了起來,笑望着萬蒼鶴說道:“萬老哥,你說,怎麼分吧?”
萬蒼鶴雖不知道盒子裡裝了什麼,可他清楚看到尹展飛取盒子時候的興奮和激動,想來裡面東西非凡。雖有些不甘,萬蒼鶴硬收回了目光,道:“那好,五艘船,兩船兵器兩船黃金,大家平分,最後一船珍寶,我蕪湖幫取七成。”
聽聞萬蒼鶴竟然要七成,千舟堂頓時有人不樂意了,臉色立即寒了下來,氣氛也隨之一緊,只是未等他開口,尹展飛倒是點頭說道:“咱們早就商量好了,你六我四,老哥這個法子倒也公正,就這樣了。”
看尹展飛如此輕易答應,萬蒼鶴越發好奇木盒中到底何物,那麼就要與千舟堂撕破臉了。瞬間,萬蒼鶴便壓下心頭的雜念,道:“那好,大家趕緊取寶離開,遲則生變。”
隨着萬蒼鶴和尹展飛的命令,兩幫好手紛紛入水,很快便是一箱箱的黃金、一捆捆的兵器浮出水面,看的衆水手眼花繚亂。
龍王寶藏確實夠豐厚的,數百名水道豪傑從半夜搬到天際發白,裝了五十多條小船。
當最後一箱搬上船,萬蒼鶴和尹展飛對視片刻後,同時抱拳告辭,衆多小船排成兩行從兩個方向離開,很快就消失在碧波深處。
一條小船上,一滿臉橫肉的漢子衝萬蒼鶴說道:“幫主,要不要我帶人將盒子搶回來?尹老兒肯定要回大船,只能交給尹雲帆那小子。哼,在咱的地頭,只要幫主你一聲令下,就是那二十多船珍寶,老馬我也一併給你搶回來。”
馬三,萬蒼鶴手下的頭號戰將,看似魯莽實則思慮周全,不然也不能活到現在,也不能說出萬蒼鶴心中所想。望着了馬三片刻,萬蒼鶴終是點點頭,道:“老三,你帶一批好手跟上去,不必硬碰,金銀珠寶和盒子讓他們選擇,但是千萬記住,不能打那批珠寶的主意。龍王寶藏,不是我們蕪湖幫能獨吞的。”說到這裡望着瘦弱似軍師模樣的人,萬蒼鶴又道:“羅老弟,老哥我還要趕回去,這批珠寶就麻煩你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方向尹展飛也正在向尹雲帆囑咐着什麼,道:“小帆,爹爹身爲千舟堂幫主,必須出現在大船上吸引衆人的注意,你立即帶這批珠寶返回,這一路肯定不會平靜,你千萬小心,遇事多聽聽你陳叔的。”
尹雲帆望着父親尹展飛說道:“孩兒明白,爹爹放心就是。”說到這裡語氣一轉,尹雲帆接着又道:“爹爹,剛纔萬蒼鶴看這盒子的目光很奇怪,孩兒總覺得他會下手搶奪。”
此刻,肅立一側的陳叔謀也張口說道:“少堂主所言甚是,尹兄,不可不防啊!”
陳叔謀也是水鬼大軍中的一員,尹展飛能夠創立千舟堂並沒有現在是威勢,陳叔謀功不可沒。
自顧一笑,尹展飛張口說道:“放心,這盒子由尹某貼身保存,我倒看看誰敢出手,倒是你們押送這麼大批珠寶,必須小心謹慎。”
聽尹展飛要拿走那木盒子,陳叔謀眼中閃過一道奇異光芒,只是他掩飾的很好無人看到罷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尹兄儘管放心,倒是尹兄處於風口浪尖,千萬小心。”
尹展飛自顧一笑,從容自若的說道:“蕪湖幫再加上我千舟堂,四五十條大船近萬兒郎,無礙。”說到這裡,尹展飛抱拳衝陳叔謀行了一禮,道:“陳老弟,萬事小心,告辭!”
清晨,一栽滿高大竹子的庭院內,孫侯正在侍候楚昊宇和憐玉吃早膳。看兩人放下碗筷,孫侯躬身說道:“公子,本塵已經帶到。”
還未等楚昊宇有所表示,憐玉已站了起來,道:“公子,你忙,憐玉練琴去了。”
楚昊宇點點頭卻不曾出聲,直到憐玉消失在竹林深處,楚昊宇才張口說道:“帶上來。”
孫侯躬身走了下去,且自由侍衛受傷碗筷併爲楚昊宇奉上熱茶,而當本塵走進竹林望着自飲自酌的楚昊宇,還以爲發生了錯覺,眼前少年根本不像朝廷大員,亦沒有諜探的陰狠,反倒似個溫爾儒雅的書生,或許,他太過從容了。
在本塵打量楚昊宇同時,楚昊宇也在打量本塵,這個漕幫覆滅二十多年依舊苦守着漕幫秘密的老僧。本塵不過五十出頭只是面容蒼老看似遲暮老人,一襲白色僧袍破破爛爛甚至還留有血跡,腳步也有些虛浮想來受了內傷,然雙目平靜似忘了現在的處境,或許,他根本就不曾在意現在的情況,倒有幾分高僧的氣度。
盯了本塵片刻,楚昊宇突然明白他爲何能夠隱藏數十年而不被人發覺了,因爲他本就不是諜探,可作爲敵人,這是個難纏的對手,很少有東西能將他打動,不過,楚昊宇最佩服的便是心志堅定之輩。輕點腦袋,楚昊宇張口說道:“坐,看茶。”
本塵絲毫沒有階下囚的意識,還真在楚昊宇對面坐了下去,接過孫侯遞來的茶杯品味片刻點頭說道:“好茶。”
楚昊宇又點了點頭,輕笑道:“這碧螺春是舅舅親手炒的,要本王帶給母后。”
本塵心志本就堅定,這五十年來青燈古佛般的苦修,心神早就不會外物所動,可猛然聽到楚昊宇的身份,眼中還是射出兩道光芒,直直盯着楚昊宇。這麼年輕的王爺,大楚只有一位,孝王楚昊宇,那他口中的小舅就當是孫家孫奕揚了。即便不問世事,本塵也聽過楚昊宇的傳聞,而看到現在從容自若的楚昊宇,本塵心底已是信了。
楚昊宇察覺到了本塵的神色變化,便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張口說道:“當年的恩怨,本王是從舅舅口中聽來的,至於是非曲直,這二十年來我大楚蒸蒸日上,想來已經沒有爭辯的意義,大師青燈古佛五十年,怕比小子理解的更深。”
本塵知道楚昊宇意指何方,可確如楚昊宇所說,他苦修五十年早就將俗世放下,便點頭說道:“天下紛爭,本就無對錯之分,龍王爺既然選擇爭霸天下,什麼結果都該想到,至於先帝和當今聖上一代人傑,區區二十年便讓天下安定下來並進入盛世,貧僧唯有歎服。”
聽本塵如此說來,楚昊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抱拳說道:“大師明辨是非,小七佩服!”說到這裡語氣一轉,楚昊宇接着又道:“其實,對於龍王爺,本王也是佩服的很。”
望着楚昊宇黑白分明的眼眸,本塵竟覺得楚昊宇並不是僞作,在敷衍自己來套話,便衝楚昊宇合十說道:“王爺寬宏大度,貧僧佩服。”
楚昊宇不以爲意的揮揮手,張口說道:“本王並不曾見過龍王爺,不過能夠統領水道可知不凡,尤其南旺閘,本王曾特意前往一觀,讓人歎服,不過,最讓本王佩服的還是龍王爺的胸襟。當日曲阜漱玉齋,海將軍曾言,自龍王爺兵敗他便開始尋找龍王令想要集結水鬼大軍爲龍王爺報仇,直到謝家兵敗,海將軍才明白龍王爺的真意,龍王爺根本不想他報仇,不想水鬼大軍數萬兒郎爲報仇而覆滅,要不然,龍王爺何意用子虛烏有的龍王令限制海將軍?”
聽到楚昊宇的話,本塵心神再次一震。這些年來,他也一直沒能猜透龍王爺爲何要留下遺言,非龍王令不可調動水鬼大軍,只是龍王爺一代梟雄,真有如此善心嗎?
楚昊宇察覺到了本塵的心神變化,繼續說道:“二十多年過去,當年的水鬼九子也都成爲一方人傑,龍王令和龍王寶藏更是成爲各方爭奪的對象,尤其水鬼九子,甚至不惜向海將軍出手。大師,你可知董三兒爲何能夠從本王手下逃得一命?”
盯着楚昊宇,本塵張口說道:“龍王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