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酒宴
曹家老宅,數人正坐在大堂內聊天。主座上自然是曹家家主曹越仲,而八仙桌另外一側則是一白髮蒼蒼的老者。老頭頭髮稀疏滿臉皺紋,消瘦的身軀也佝僂起來,手握柺杖很少拘於言笑,不過說出他的大名,定能夠讓知道的人驚上三驚。柳雲逸,莫忘生的四大戰將之一,如今執掌聖教最神秘的月宗。
曹越仲下手坐了一相貌普通卻是一臉冷峻的男子,胡嘯月,聖教的執法長老,但凡聖教弟子犯在他手中,沒錯也要脫層皮,是曹越仲最堅定的盟友,曹越仲這些年能夠在聖教呼風喚雨說一不二,胡嘯月功不可沒。
胡嘯月下方是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相貌英俊又充滿歲月滄桑,細眉長眼似看透這世間百態卻又透着深深的眷戀,一縷黑髮自雙鬢垂下,更添幾分丰姿,可以相信此人年輕時定是個瀟灑人物。蕭秋心,花間門主。
笑望着柳雲逸,曹越仲呵呵笑道:“柳兄,你我兄弟可好長時間不曾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這峨眉白牙正是柳兄你的最愛,今年剛採的,嚐嚐。”
柳雲逸終是端起了茶杯,品味片刻點頭說道:“色嫩湯明,味清淡雅,正是極品白牙。老弟你還有多少,一併拿出了吧。”
聽柳雲逸出口索要,曹越仲非但沒有任何不喜反倒樂開了花,只是那道刀疤看去有些猙獰,笑道:“就知道柳兄會喜歡,小弟早就爲柳兄包好了。”
柳雲逸再次點點頭卻沒有出聲,而此刻,蕭秋心緩聲說道:“蕭某曾聽人言,峨眉白牙深山泉水侵泡最好,別有一番滋味,改日可是要找柳長老討杯茶喝。”
月宗在聖教是一處極其特殊的存在,執掌聖教暗探,看似沒有什麼權勢可各門門主見了都是客客氣氣,唯有教主登上寶座才能查閱月宗典籍,而這還要看人家樂意不樂意。
撇了蕭秋心一眼,柳雲逸不鹹不淡的說道:“看來蕭門主也是愛茶之人,老夫送蕭門主一半。”
蕭秋心哪裡是喝茶,還不是有求於柳雲逸,聽他說的客氣卻也直接將他回絕了。心底苦笑,蕭秋心口中哈哈笑道:“蕭某哪敢奪柳長老所愛?折煞小弟了,這杯茶算是給柳長老賠罪。”
蕭秋心畢竟是一門之主,看蕭秋心端起茶杯,柳雲逸又顧忌着曹越仲的面子,終將茶杯端了起來。見此,曹越仲也鬆了口氣。
柳雲逸性格是出了名的古怪,有時候就是教主莫忘生也無奈的很,這次曹越仲有求與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纔將他請來,若是他真不喝蕭秋心這杯茶,曹越仲還真一點辦法沒有,甚至是兩邊不討好。看柳雲逸放下茶杯,曹越仲哈哈一笑後岔開話題問道:“柳兄,莫教主在聖山閉關,離你最近,教主最近怎麼樣?老弟可是兩年都沒能見到他人了。”
頓時,三人都起了興致,都將目光放在了柳雲逸身上,只是還未等他回答,常箭大步走了進來,躬身拜道:“二長老,張家主和百毒門主到了。”
根本不必常箭通稟,當他的話落下,張振東已經走到大堂門口,抱拳衝曹越仲說道:“二長老,今晚,張某可是要打擾了,見過柳老。”話到最後,張振東更是衝柳雲逸行了一禮,只是柳雲逸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此刻,跟在張振東身後的百毒子亦抱拳說道:“百毒見過二長老、柳長老、胡長老、蕭門主。”
百毒子個頭不高偏瘦,相貌普通皮膚黝黑,只是氣度沉穩雙眼平靜仿若一汪深潭,讓人不敢小覷。
看張振東走進來,曹越仲立即迎了上來,呵呵笑道:“張兄這是哪裡話,你可是我曹府的稀客。百毒兄,快快請坐,上茶!”
張振東當年敗在莫忘生手中無奈臣服,雖沒有在教內擔任任何職務,可一個張家家主就不敢讓人小覷,胡嘯月和蕭秋心也站了起來與兩人客套着,看的柳雲逸發出一聲冷哼。當年教主之爭幾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柳雲逸在張振東手下吃過大虧,二十年過去都沒能忘懷。
當年張振東尚且能夠向生死對頭莫忘生服軟,可知梟雄心性,如今二十年修心養性,豈會將柳雲逸的態度放在心上,自顧一笑後坐了下去。端起茶杯嚐了口,張振東點頭讚道:“這是極品峨眉白牙,一年也就那麼幾斤,二長老倒是好手段。”
曹越仲明白張振東的意思,看似在說峨眉白牙,實則對他能夠請來柳雲逸這老古怪很是佩服,尤其是這麼一桌老對頭坐在一起。想到這裡,曹越仲也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搖頭說道:“哪裡哪裡,都是朋友厚愛罷了,張兄你不也來我曹家了?”
張振東哈哈笑了聲,並不再接口反而張口問道:“幾位剛纔聊什麼呢,老夫怎麼聽到莫教主?前兩日老夫還與叔父聊起莫教主,叔父說莫教主七情六慾神功早就破而後立已臻大成,就差最後半步就能成就宗師境,只是古往今來多少天資卓越之輩都卡在這關卡上。”
說到這裡稍頓,張振東的臉色已平靜下來,沉聲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話乃是道家聖典,可又何嘗不是武道至理。莫教主的武功、心性也就是身與魂已經足夠強大,只要合二爲一就尋得真我就是一代宗師,然而融合身與魂全靠一個悟字,可能是一朝一夕,也可能是一年半載,甚至十年二十年,不過,”拉長的聲音中,張振東沉聲說道:“莫教主畢竟是叔父的弟子,叔父直言莫教主既然敢閉關衝擊宗師境,想來是與巴赫爾一戰有所收穫甚至尋到突破宗師境的方法,因此,不成爲宗師高手,怕就要化作塵與土。”
張少陽是莫忘生的恩師,而在座衆人不是莫忘生的生死朋友就是他的生死對頭,一個個對莫忘生了解異常,心底已經相信這番話了,只是衆人的神情卻變得各異,有人想要莫忘生突破,也有人希望他化作塵土。
張振東將衆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裡,心底冷笑,口裡接着說道:“或許,對莫教主來說,我聖教也只是一場修行罷了。”
衆人心底認同張振東這句話,便是柳雲逸,再清楚不過莫忘生的脾性,一旦突破宗師境,怕是要去追求更高的境界,再不會過問教中事物。想到這裡,柳雲逸不由想起前些日子看望莫忘生的情景,或許,真該爲聖教選個少教主了。此念一起,柳雲逸突然發現自己又摸不透張振東的想法了,他是萬萬不會選擇張家的,那麼,張振東究竟何意?
此刻,莫說柳雲逸,就是曹越仲也摸不透張振東的想法,意味深長的撇了他一眼,換來的卻是張振東一個詭異笑容。這刻,大堂一片安靜,氣氛更是透着詭異。
沉默之中,常箭大步走了進來,拜道:“二長老,七王爺到了。”
“快快有請。”張口同時,曹越仲已站了起來大步走向門口,而張振東百毒子幾人亦迎了上去,唯獨柳雲逸絲毫不爲所動。
當衆人走到門口,楚昊宇已邁進大門,只是跟在他身側的並非憐玉亦或蘇青青那丫頭,而是曹家曹應玄。
曹應玄身材挺拔相貌英俊倒與曹越仲有幾分相似,只是氣度上少了曹越仲的儒雅和俊逸,肅然的面龐沉穩又冷靜,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變色,只不過這刻衆人都將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打量着這位一把火屠城的鐵血親王,打量着不及弱冠就突破天人境的絕世天才,便是柳雲逸,看到楚昊宇時候幽寂的眼中也有光芒閃過。
走到臺階前,楚昊宇抱拳行了一江湖禮,緩聲說道:“後學末進楚昊宇見過諸位前輩。”說到這裡稍頓,楚昊宇接着又道:“流鬆師叔身體有恙不能前來,特讓小七給諸位前輩問好,同時歡迎諸位能夠前往聽濤閣煮茶論道。”
流鬆身爲莫忘生的四大戰將之一,也曾是天資卓越之輩,只可惜遭人圍攻傷了心脈,二十年過去都沒能好轉。衆人都清楚流鬆不來的理由,心底或有些惋惜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們都崇尚強者。
望着楚昊宇,曹越仲滿臉堆笑的說道:“七公子太過客氣,快快請進。流鬆老弟也是,我與他還有柳老哥一起闖過無數腥風血雨,連老哥我的面子都不給,改日一定要找他說道說道。七公子,張兄和毒兄就不說了,這位是我聖教執法長老,胡老哥,這是花間蕭門主蕭老弟。”
胡嘯月和蕭秋心不敢失禮,紛紛抱拳衝楚昊宇行了一江湖禮,道:“見過七公子。”
此刻,張振東張口說道:“我說諸位也都別多禮了,七公子,請。曹老弟,老哥可是有些餓了。”
哈哈笑了聲,曹越仲張口說道:“老哥責怪的是,是小弟招待不週,不過,飯菜早就準備好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