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馮婉走進書房,正好看見壓在紙鎮下墨跡未乾的詩句,不由得一陣心動,拿起細細品來。
待到放下詩句,馮婉已經有些癡了,這首詩真是把兒時思憶都寫活了。連她也透過詩詞看見自己在北燕皇宮的過去
“姑姑,你今日好早啊。“馮寧捧着一束花走進來。
“怎麼不讓侍女弄啊。”馮婉接過,幫着馮寧把花插了起來。
“有些事自己弄着才舒心啊。”馮寧答道。
馮婉也不計較了,再次拿起那首詩問道:“這是你寫的。”
“是啊。”馮寧有些心虛。
“不錯。”馮婉點頭讚許道。
“我還以爲寫得過於直白了呢。”畢竟現今流行的是駢文,北魏還好些,南朝更是厲害。
“這樣就好,我頂討厭那些爲了華麗而華麗的詩句。”
“姑姑喜歡就好。”馮寧笑道。
“對了,怎麼想起寫這些了。”馮婉問道。
“也沒什麼,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靜下心來總覺得忘了說明似的。
“好了,看會子書就跟姑姑去慈寧殿看太后去。”馮婉也不問了,吩咐道。
“好。”馮寧應聲道。
馮婉得了個太妃的封號,住在慈安殿,馮寧自是跟馮婉住在一起。而常氏則當上了保太后,住在不遠的慈寧殿。拓拔浚對她們兩位倒是十分的尊敬,連帶着宮裡上下都不敢怠慢。
三年來,馮寧的日子過得平靜,除了每日去探望常氏,就是在慈安殿裡看書寫字。偶爾哥哥馮熙也會進宮來聚一聚。這樣的日子倒是過得挺好的。
只是拓拔浚忙了很多,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馮寧有些落寞地想。
“在想什麼呢?”馮婉問道,她們已經從慈寧殿出來了。
“沒什麼,只覺得時光過得好快啊。”馮寧淡淡地回道,從前的保姆今日已經成爲雍榮華貴的太后了,而從前那個陽光少年也成了英明神武的年輕帝王了。
“是啊。就像流沙,明明緊緊握住,卻不能阻止地流逝。”馮婉亦感慨道。
“姑姑害怕時光了。”馮寧笑道。
“你這丫頭。”馮婉對有時頑皮的侄女沒轍,只是意思意思地笑罵。
“話說回來,寧兒也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馮婉看着馮寧說道。
“姑姑,說什麼呀。”馮寧有些害羞。
“又沒有說錯,試問這世上有誰比得上我家寧兒的傾國傾城。”馮婉滿臉驕傲地說道。
“姑姑,別說了。”馮寧不好意思地嚷道。
“好了,不說了。只是留不住了。”馮婉的情緒突然低落。她最近見皇上看寧兒的眼神就知道了,不過皇上也忍了三年了。但是她總覺得寧兒似乎完全沒有進入宮廷似的。
“什麼留不住啊。”
“沒什麼。”馮婉掩飾道,她還要再想想。
“姑姑,我們去御花園看看吧。”馮寧也不追問,拉着馮婉的手撒嬌道。
“走吧。”馮婉笑道,拒絕寧兒是一件挺爲難的事啊,還不如順她的心呢。
太武帝一向最不喜歡風雅之事,所以他在時御花園沒人細心打理,漸漸地荒蕪。所幸三年前拓拔浚登基後,見到御花園的殘敗,命宮中有經驗的花匠細細整治,倒也是慢慢地恢復了原貌。雖在馮寧和馮婉眼裡少了幾分清韻雅緻,倒還是個宮中的好去處。
“可惜好好的園子就俗了,這般大紅大紫的。”馮婉每每到園子一次倒是埋怨一次。
“姑姑和我都喜歡精巧雅治,但鮮卑人生性熱情奔放,自是喜歡華麗鮮豔的。我們不喜歡,未必別人不喜歡。”馮寧勸道,雖覺可惜,可畢竟地域和民族不同,總不能把自己的審美觀強加給別人吧。
“難道你就真覺得好看!”馮婉自從得封太妃,安居慈安殿,除了馮寧意外,倒是把所有心事都拋下了,人活得比以前輕鬆許多。偶爾也會跟馮寧鬥鬥嘴。
“姑姑,你明知道我最喜歡小橋流水人家得的。”
“可惜看不到,那可是隻在南朝。”馮婉感慨道。
“清揚宮不就都有嗎。”馮寧回道,她可經常到那兒去偷閒。
“傻丫頭,那是皇上的後宮,以後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少去。”馮婉再一次囑咐道。
“是。”馮寧有些不以爲然,浚哥雖說做了皇帝,也來往少了,可不會跟她這樣計較的。 щщщ▪ TтkΛ n▪ ℃ O
“皇上,你說把清揚宮賞給人家好嗎?”這時一個極盡嬌柔的聲音在花叢那一頭響起。
馮寧一驚,不免亂了腳步,被花叢那一頭的人發現了。
“誰?!”李奕第一個警覺,他是宿衛中所選的絕頂高手,因此被拓拔浚選爲貼身侍衛,剛纔花叢那頭的細小聲音以他的修爲自是聽得清楚。
“是我。”馮寧冷着臉踏了出來,馮婉也跟在身後。
“屬下不知是太妃娘娘,娘娘恕罪。”李奕慌忙跪下行禮,眼角偷偷瞄向馮寧。
“平身吧。”馮婉淡淡地說道。
李奕忙謝恩低頭退到一邊,這時拓拔浚和那個女子也反應過來行禮。
只有馮寧絲毫未動,只是冷冷地看着拓拔浚和他身邊的紅衣妖嬈的女子。那個女子並不十分美,卻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媚態。
心口開始漫延鈍鈍的痛,早知他是皇上,早知這是難免的,爲何還這麼難過!
“大膽!見了皇上和娘娘還不下跪。”這時那紅衣女子身後的小太監倒是不敢寂寞地叫囂。
馮寧收回神思,一絲不苟地行禮。
“好了,你給我退下!”拓拔浚惱怒地說道,利眼狠狠地瞪向那個擅自作主的小太監。
那個小太監嚇得瞬間縮回紅衣女子的身後。
“寧兒,你怎麼有空來。”拓拔浚高興地說道,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在他看來這一切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陪姑姑過來。”馮寧也恢復了原狀,笑靨如花。
只有馮婉在一旁微不可聞地嘆息。
世上最遠的距離是不是就在我和你之間,我們終究隔了千年的時光。
朦朧中似是想起了一句話,你知道嗎,其實李白的長幹行最後也是一個悲劇!
注:文首所用的是李白的長幹行的前三句,全詩表達的是對青梅竹馬的丈夫的思念之情。我固執地認爲這不是青梅竹馬最好的結局,他們應該是完全喜樂沒有悲哀的,就如童話。
【第三卷老實說挺難寫的,它涉及了太多的愛恨糾葛,可能寫的幼稚,寫的垃及,還望大家見諒。我已經在用心拉,各位大大多提建議,第一次寫文各方面真是很多不足。還有誰有北魏後宮的資料,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