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也不想逼你”,顧子瑜正色望着她,“但是你可以勸他自首,司令彰有句話說的沒錯,這是個法制社會,如果他願意就說明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如果他不願意,寧可讓你去坐牢,這樣的爸爸也沒什麼好保護的”。
童顏眼神一亮,這幾天焦躁、害怕、煩悶的胸口好像在她簡單的一句話中豁然暢通,“你說得對,子瑜謝謝你的提醒”。
“誰讓我這麼瞭解你呢,童顏,你太看重親情了,就讓你爸自己去決定一切吧”,顧子瑜隨手攔了輛計程車,“現在回去嗎”?
“借一下手機,我想打個電話給雅烈”。
“打給他”?顧子瑜皺起眉,“顏顏,我看還是算了吧”。
“爲什麼”?童顏愣住了。
“哼,我就不信以卓家這麼大的能耐連叫司令彰放個人的本事都沒有”。
童顏微微蹙了眉,“你又不是不清楚司家在官場有多大,尋常人敢這時候招惹他們嗎,而且你剛纔也看到了,司令彰誓要抓到我爸不罷休”。
“可是卓家也不是普通人啊,我不信司令彰一點面子都不給卓雅烈,就算不怕他也忌憚卓家背後的黑道勢力”。
“你的意思是雅烈沒想救我”?童顏完全不相信的搖頭,“子瑜,你想太多了,就在你之前雅烈纔來找過我,他說會想辦法讓我平安無事的,更何況就算他有隱瞞也許是怕我出來不安全吧”。
“我也只是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而已”,顧子瑜鑽進了計程車,童顏也隨後而上,童顏報了一個姚知鳳住的地址,她想先去看看姚知鳳。
上車後,童顏便打了個電話給卓雅烈,告訴自己已經放出來了,並且要回家去看看姚知鳳,好在卓雅烈沒說什麼,掛了電話,童顏便安心了,不知不覺依靠着顧子瑜打起瞌睡來,昨夜她幾乎沒怎麼睡,顧子瑜任她靠着,到了地方纔叫醒她。
一到小區門衛都用有色眼睛看她,童顏也沒在意,上樓打開家門,精裝修的複式樓一團凌亂,地面上椅子、裝飾物品橫七豎八的倒着,臥室裡衣服、櫃子都沒翻出來,簡直是像被人洗劫過似的,家裡也沒有一個人。
“哇,我是不是幾年沒來了,走錯地方了”,顧子瑜驚叫道。
童顏沒理她,衝上樓找了一圈,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看着凌亂的家裡,不由得心寒,“我想我媽出事了”。
顧子瑜愕然,望着她蒼白消瘦的臉頰,心疼的拍了拍她,“你彆着急,我們報警或者找則謙幫忙…”。
話還沒說完,客廳裡突然傳來尖銳的鈴聲。
童顏在亂七八糟的地板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話筒。
“顏顏,救我、救媽媽,媽媽不想死…”,話筒裡傳來姚知鳳的哭聲,只一會兒便被低沉的男聲取代:“聽到了沒有,你媽在我手上,想救她的話,就把你爸爸交出來”。
“我爸早出國了”,童顏用力握緊話筒,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靜點,“我連他聯繫電話都不知道,警察也找不到,所以你們根本不用擔心我爸會和警察說什麼”。
“你以爲這樣說兩句我就能放心了嗎”?
“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把我爸在哪告訴警察,只要我不說,警察就永遠找不到,我媽在你們手裡,我不敢不聽你們的話”,童顏急中生智道:“就算我爸爸回來,警察到處都在通緝他,也不安全,說到底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童立孫這輩子能生下你這個女兒也是有點福氣了,好吧,如果你爸落入了警察手裡,你就等着替你媽收屍吧”。
“但是你也不能傷害她…”。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顏顏,你就這麼答應綁匪了”?顧子瑜難以接受的道:“我看還是叫卓雅烈幫忙找你媽吧,B市就這麼大,當官的就那幾個,不怕查不出來”。
“我不這麼說還能怎樣,你想想我們前腳纔到家,綁匪就馬上打電話過來,說明我的行蹤都在他們的掌握之內”,童顏撫着額頭,“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死掉算了,什麼都不要想”。
“別說傻話了,我先送你回卓家吧”,顧子瑜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童顏點點頭,她現在也只想早點回去洗個澡睡個覺,暫時忘掉這一切。
回到家,卓雅烈不在,倒是尤天晴拉着她高興了半天,並且明嬸做了一桌好菜,童顏吃了兩碗,便回到臥室倒頭便睡着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黃昏,卓雅烈還是沒回來。
她打他電話卻是標準的客服音:“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她實在想見到他把姚知鳳被抓的事告訴他,但是怎麼也打不通,她等的焦灼,忍不住跑下來去問尤天晴,“媽,雅烈去哪裡了”?
“雅烈?哦,對,我正想和你說,你睡覺那會兒他打電話回來說是要去外地一趟,八成是爲了替你打官司的事找關係去了,彆着急啊,打不通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尤天晴安慰着她。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事纔回來”?童顏有點着急,這個時候他怎麼偏偏跑外地去了。
“他說大概明天晚上會回來吧”。
“還要明天晚上…”。
“顏顏,你是有什麼事嗎,還是想他了”,尤天晴打趣道。
“我…沒什麼”,童顏搖搖頭。
“你呀,這幾天累壞了,好好洗個澡靜下心裡休息一會兒,雅烈在電話裡頭跟我說了你絕對不會有事,他已經找到辦法幫你了”。
“哦”,童顏鬆了口氣,只要能找到救她的辦法,又能讓童立孫不回來,姚知鳳也不會有事,這樣便是最好的。
第二日,童顏在家裡坐不着,乾脆拉上顧子瑜去安欣醫院探望秦展堯。
因爲顧子瑜和司令彰的關係,童顏很輕易的見到了秦展堯。
狹小的病房外,戒備森嚴的站着警察,童顏見到他時他正躺在病牀上,臉上、胸口上纏滿了繃帶,鼻子上帶着氧氣罩,臉色憔悴的像張白紙。
望着他這個模樣,再無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秦天易要坐牢了,民遠銀行內部聽說有人想趁機篡奪董事長的位置,只怕外面有不少人希望他永遠也好不起來。
“真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樣子”,顧子瑜嘆了口氣,以前很恨他,可現在也恨不起來了。
聽到聲音,秦展堯慢慢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她,嘴脣動了動。
“你想說什麼”?童顏小心掀開他的氧氣罩,耳朵靠了過去。
“你出來了”,他說的聲音極輕,呼吸吐在她耳垂上,讓她想起了從前與他耳鬢廝磨的日子,微微恍惚。
“嗯”,童顏心酸的點點頭,“展堯,你聽我說,我媽被綁架了,你知道爸從前和哪些官員走的近嗎”。
秦展堯皺起劍眉,苦思了半天才搖搖頭:“不要…去查,你會沒命的,當年的事和你無關,我會向法官作證,把一切扛上身,儘量…讓你脫罪”。
“不行,你爸主動承擔起一切,是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的”,童顏算是明白了,秦天易和秦展堯多半是知道綁架姚知鳳的人是誰,只怕是那人官職太大了,不希望自己去冒險。
“我總是…傷害你,要不是因爲我也不會變成這樣,顏顏,對不起…”,秦展堯痛楚的說,“如果能夠彌補,讓我做任何事都願意”。
“你聽着,我不恨你了,我也不怪你了,也不需要你犧牲自己幫助我,你只要快點康復起來…”。
“時間到了,你們該出去了”,外面一個警察走進來提醒道。
“你自己保重”,童顏拍拍他的手,在他依依不捨的目光中走出了病房。
回去的路上,沉默許久顧子瑜才感慨的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