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有時候會變,有時候又不會變,就像咖啡一樣,換一種喝的方式,就會有不同的滋味。所以阿彥,給我一個機會吧,跟我們一個機會,如果你不喜歡我呆在娛樂圈,我可以退出!”
女子近在咫尺的眼,就像是在電視劇裡看到的特寫鏡頭一般。
吳彥的腦海一陣空白,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對方的真情流露,還是就像她在電視熒幕裡演繹的故事般 ” 。
一切太真摯,有太突然,突然的讓他完全有些措手不及。
他幾乎就要下意識地認爲,面前的這份感情,不過電影鏡頭裡那種刻意爲之的一個場景瞬間。
男人好不容易平復心緒,“你很好,只是我並不適合你!”
不管是不是玩笑,有些話終究應該說清楚。
“十年前,你說我們要考大學,應該注重學業;七年前,你說愛情是負累,你經受不起我的愛;六年前,你說你配不上我……第四次,吳彥,你拒絕了我四次!”女子微微的笑,只那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
“對不起!”吳彥道歉。
女子望着天花板,揉了揉額頭,“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吳彥覺得心有些澀澀的,像是吃了一顆沒熟的柿子般。
“爲什麼?”
“十年前拒絕你,是因爲我們還年輕;七年前是因爲我不配擁有愛情,六年前和現在……”男人笑了笑,“我記得你當年說過一種情況,你會願意放棄你的愛情!”
“什……什麼?”王玥整個人猶如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不可思議地顫抖了起來。
“你……你是說……”
那段沉澱在心底的記憶,被一陣海嘯似的狂風明晃晃地刮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麼可能忘記,她怎麼會忘記,她們彼此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他們是高中同學,是無話不說的好哥們。
她曾拍着他的肩膀,“如果有一天我的情敵是個男人,那兩人還兩情相悅的話,那麼我即使受傷,也無條件的退出我的愛情,兩個男人能夠打破世俗的眼光而決定在一起實在太不容易了,我要是再拒絕,豈不是造孽?”
當年的意氣風發,如今一語成諦。
命運,果然從來視萬物如芻狗。
男人脣上那道新鮮的傷疤像是一張裂開的笑臉一般,帶着刀劍特有的森森寒氣,彷彿在一邊嘲笑着她,一邊凌遲着她可悲的人生。
一直在猶豫,可直到看着男人脣上的傷疤,她才鼓足勇氣爲自己做着最後的爭取,卻沒想到,她始終晚了一步。
這次的告白,就和曾經的每一次一樣,又完全的不一樣,曾經她只得到了一個暫時的拒絕,對方對待自己的也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這一次,她再沒有絲毫自我安慰的理由,甚至就連藉口,她也找不到哪怕半分。
她的情敵,本該是命中註定都不如她的,可那人卻偏偏佔據了她從來都得不到的他的心。
“哈哈……”
王玥捂着嘴,失聲地笑了起來,伴着淚水,像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控訴一般。
她和他的人生,愛恨糾纏,長逾十年。
十年,十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她與他相識於豆蔻之年,相交於最美的花雨季節,他們的人生軌跡更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她和他不是無緣,不是時機不對。
他只是不愛他,他只是不像她對他一樣。
這世上的愛情,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你一直愛着一個人,用盡了一切方法去告白,他卻始終告訴你,你們之間只能是朋友。
他不愛你,可你卻偏偏既求不得又放不下,於是你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你們事業有成,等到你們都幾乎要成了剩男剩女,那時候你以爲他仍舊是單身。
可他卻告訴你,他喜歡上了一個同性人!
命中註定就不能在一起的結合,可是你卻偏偏輸給了這樣一個你不應該輸的人,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一份感情糾葛。
“呵呵……”
除了笑,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應該還能做什麼!
難道還要去繼續爭取麼?
去和一個男人爭?
她知道自己應該放下了,可是十年的執念啊,那是早已經在心中根深蒂固、早已經和血肉化爲一體的精血啊,她如何剜得出這樣的一段情?
“對不起!”
吳彥沉默着拿起紙巾,溫柔地給她擦着眼淚,除了抱歉,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多年前,他是聽到過她說喜歡她,可他不過以爲只是一個玩笑,就像是好哥們之間的笑話而已!
有時候,就算是相信她說喜歡自己,他也不過只以爲只是一點點的喜歡罷了。
畢竟他從不曾與她生死與共,也從不曾送過她玫瑰巧克力,他以爲她對自己的喜歡,不過是青春期一份簡單的懵懂而已,卻沒想到,她將這一份感情看的是這樣的深情刻骨。
只是現在,一切爲時已晚,傷害也已經造成。
不管他還愛不愛易暘,可他早已不再是自由身,早已不再幹淨無暇,一腳踏進了沼澤毒池,即使抽出來,也終身受污泥之毒侵害。
不管是心有苦衷,還是坦蕩無畏,不論是絕情,還是真心。
今生,他註定負她,再無別的選擇。
“……”王玥只是哭,哭了很久,才把淚止住。
最後,她兩眼通紅的看着男人,“這些年,我一直希望你好好的,但是阿彥,我並不是一個大度的人,所以我絕不祝福你和他幸福!”
“沒事的……你不用祝福我!”男人微微地搖頭,“我希望你放下這段執念,王玥,你會有更好的選擇的!”
她微微閉眼,輕笑着睜開眼,“我放棄你,但是吳彥……你欠我的……”
說着,她猛地發力,像只攻擊的迷你犬般嗖的一下附在了男人身上,張開了鋒利的牙齒,朝着男人嘴脣上的那道傷口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唔……”男人吃痛,下意識地伸手去推開她。
“你欠我的,我要你記住!”王玥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就像是一塊狗皮膏藥般牢牢的黏在他身上。
她死死地咬着她的下嘴脣,原本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再一次被暴力撕開,鮮血特有的腥味濃墨重彩的暈染在兩個人的口腔裡,薰的人幾欲作嘔。
“……”
女子鋒利的牙齒,狠狠地研磨着他的皮膚,直到在他下嘴脣脣線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切口,這才慢慢地鬆開。
她脣色鮮紅,眼裡是弄弄的怨憤與控訴,“阿彥,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能忘了我!”
“你……”一張嘴,鮮血就順着下巴往下流着,吳彥皺着眉,只拿起紙巾努力地堵着嘴邊的那個傷口中不停冒着血珠的傷口。
王玥笑了笑,同樣拿起紙巾擦着自己脣上的傷口,她剛剛也咬破了自己的嘴脣,血與血的碰撞與融合,這也算是融爲一體、不可分割了。
她一邊堵着脣上的血跡,一邊看着面前這個自己愛了半輩子的老同學。
“這道疤,是我留給你的,就像是你永遠留在我心上的疤一樣!”吳彥脣邊的那道疤,是她刻意咬在脣線以外的。
嘴脣是復原能力最強的皮膚,可其他地方卻不是,而吳彥那裡的傷疤會跟着他一輩子,即使復原之後會細小的幾乎不被人發現。
“不過是愧疚也好,還是傷疤也好,你都不可以忘了我!”
對於王玥言情劇一般的邏輯思維,吳彥顯然是不理解的,可再不理解,他也只能任由她這樣。
如果當年不是他一直沒有好好處理他們之間的感情,如果不是他當年留給了她希望的餘地,這一切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阿玥!”
多少年沒叫過這個名字,六年還是十年?
記得上一次他叫她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還從沒對他說過喜歡之類的字眼,那時候他們只是那個偏僻小鎮的學生,是一起嬉戲玩鬧的哥們兄弟,是懷揣着夢想一心一意想出人頭地的幻想少年。
現在,他只願這些年,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男女生之前從來沒有純友誼,所以我一直當你是哥們兒,是自家人……”
王玥沒有說話,那些過往的記憶從沒有消失在她的腦海裡。
第一次見到吳彥的時候,是在中學的時候,她從市裡的學校週末放假回到了鎮上的家裡,而吳彥則是在鎮上的中學唸書!
王玥家開了一家小賣店,就在鄉下趕集的那條狹窄的街道上,那條街更是所有中學生們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
她遇到吳彥的時候一切其實很簡單,就像是這世界上許多擦肩而過、無疾而終的故事一樣。
那一天父母出去倉庫提貨,而她則看守店面。
那個男生一襲簡單的白色t恤,高高瘦瘦的個兒,在人羣裡她老大遠地就看見他鶴立雞羣的隨着人流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