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尖銳的摩擦聲劃破了寂靜的夜,遠光燈照射下,白書單薄的身體緩緩倒下!
“小書!”沈隨瞳孔猛的一縮,腦袋轟轟作響,短暫的幾秒失神後,他猛的跑到白書身邊,一個打橫把她抱起,對着同樣驚慌失措的司機吼道,“還愣着幹什麼?!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路上,白書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小手像是在抓什麼東西,不停的哭喊,“沈隨哥,你在哪?你不要小書了麼?嗚嗚……”
“小書……”沈隨無措的抓住她的手放到臉上,“我在這,我在……”
閉着眼睛,白書淚如雨下,始終在重複三個字:“沈隨哥,沈隨哥……”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沈隨久久的沒有再說話。
急救室的燈亮起,他坐在外面的長椅上,雙手插在頭髮裡,內心飽受愧疚的煎熬。
如果他能注意說話的方式,或許,今晚白書就不會出事……
這一夜,他的心就像醫院長長的走廊一樣,空蕩無比。
上午九點,陸輕瀾是被顧凌修的電話吵醒的。
顧凌修臨時有急事要去外地,來不及陪江染染去產檢,又不放心,只能麻煩陸輕瀾。
陸輕瀾滿口答應,掛了電話就起牀穿衣服,正好今天也是她身體複查的日子,正好和江染染作伴。
“去哪?”剛翻出一件連衣裙,原本還在睡的葉庭深就貼了上來。
裸露的肌膚一觸碰,陸輕瀾就跟觸了電似的全身一顫,嗓音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陪染染去醫院啊,我今天也要檢查身體的你忘了?”
“沒忘。”葉庭深被她嬌媚的聲音撩撥的心癢癢的。
“庭深……別鬧……”陸輕瀾一向受不住他這樣,“染染,還在等我呢……”
“乖,我想要你。”不由分說把她重新壓在牀上,不等她開口再次打斷她,故作委屈,“你忘了本來是我陪你去的?你都要拋下我了,這是補償。”
自知理虧,陸輕瀾反駁不了。
事後陸輕瀾趕到江染染家的時候,已比約好的時間晚了半個多小時。
江染染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女人,要節制啊!”
陸輕瀾被說得面紅耳赤,實在是受不了她八卦的目光,便白了她一眼:“上車上車!”
江染染當即笑的樂不可支。
到了醫院,陸輕瀾先是陪江染染做了檢查,胎兒一切正常,醫生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
輪到陸輕瀾檢查的時候,兩人都很緊張。
身體調養了這麼久,想要一個她和葉庭深孩子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雖然知道要順其自然,可陸輕瀾有時候還真做不到沒壓力。
看出她眼中殷切的期盼,何醫生也不浪費時間,笑道:“情況比預期的還要好,再調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和平常人一樣了。”
“真的?”每一次等待醫生說出結果都是一個煎熬的過程,但只要答案是好的,陸輕瀾就覺得這煎熬都是值得的。
“真的。”何醫生肯定的點頭,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下,“保持身心愉悅,還有,不要太忙碌。”
直到走出何醫生辦公室很久,陸輕瀾仍是處於興奮狀態:“染染,你聽到何醫生說的了麼?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知道麼?”
“我知道,我知道。”自從知道她身體這事兒後,江染染一直都很心疼她,這會兒被她的開心所感染,很難得的沒有跟她鬥嘴,“說不定下次來複查的時候肚子裡就有了,是吧?”
江染染笑着看向她,卻發現一旁的陸輕瀾不知道什麼時候斂去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順着視線望去,才發現前面居然站着沈隨。
而且,沈隨的一雙眼睛就像黏在了陸輕瀾身上,動也不動。
陸輕瀾當下就有些不舒服,於是輕聲對江染染說道:“染染,我們走吧。”
“好。”想到沈隨對陸輕瀾的情感變化,還有昨天的事兒,彼時在看到他,江染染心情也很複雜。
然而沈隨卻攔住了她們,確切的說是攔住了陸輕瀾,就像昨晚上一樣:“陸輕瀾……”
暗暗嘆了口氣,陸輕瀾有點頭疼,但沒有迴應,她真的看不透沈隨了。
看出她眼中的疏離,沈隨臉上寒意加深,抿了抿脣角,他像個受傷的孩子:“陸輕瀾,我有話跟你說!”
陸輕瀾擡頭望去,竟直直撞進了他受傷的眼眸中。
受傷?
被這個詞愣住,她居然忘了說話,最後,她再次嘆了口氣:“沈隨,你想說什麼?”
“昨晚的事,”沈隨垂下去的手握的很緊,他死死的盯着陸輕瀾沒有情緒波動的面孔,堅定的說道,“我會查出真相!”
“呵?真相?”江染染聽不下去了,率先怒了,她以爲沈隨是想替白書凌微扳回一句所以來警告,當下冷着臉回擊,“真相是什麼你何不去問問你的白書?我不管你想幹什麼,總之我不會讓你們再傷害到瀾瀾!”
沈隨沉着臉任由江染染說完,之後才深深看了一眼陸輕瀾,不自覺放柔了聲音:“陸輕瀾,我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他的話,讓陸輕瀾和江染染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似乎,一下子不能理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而沈隨,似乎也沒有說明白的意思。
氣氛瞬間變的怪異起來。
直到,白書的出現。
“沈隨哥!”坐在輪椅上,白書艱難的想要走近一些,擡起頭,她楚楚可憐的看向沈隨,“你答應過我不走的。”
她說完,才懦懦的轉頭看向陸輕瀾,咬着脣,低低的叫了一聲:“四嫂,染染姐……”
雖然看到她出現的樣子很驚訝,但陸輕瀾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憐憫。
對於白書這幅白蓮花的樣子,江染染實在是無感,索性直接朝沈隨吼道:“沈隨你不是要真相麼?現在白書在,我們也在,何不趁此問個清楚?!”
白書臉色大變,乾裂的嘴脣瞬間顫抖,但很快,她就擺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染染姐,你,你說什麼呀?難道你也覺得昨天的事和我有關麼?”
話音才落,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幾乎是沒有停留的,她看向一旁的陸輕瀾,不敢置信的哽咽道:“四嫂,你,你也是這樣想的麼?就因爲我昨天說了畫中的人像你?四嫂,你不相信我?四嫂,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到底要我怎麼做?”
陸輕瀾冷眼看着白書的表演。
真是聲淚俱下,我見猶憐。
江染染同樣冷眼旁觀,如果不是昨天她們已經親眼看到了,這會兒還真說不定要被她騙了。
一想到這,她心中對白書的厭惡更甚,擔心陸輕瀾會一時心軟,忙拽拽她的手臂。
陸輕瀾平靜的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下一秒,視線重新回到白書身上,她不疾不徐的說道:“白書,你在洗手間的時候和凌微說了什麼,又帶凌微去了二樓的哪,這些,需要我幫你回憶麼?恩?白書?”
白書的哭聲戛然而止,慘白的小臉難看至極,眼眸裡全是慌亂:“我,我……四嫂,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和凌微都沒說過幾句話,我怎麼可能,可能……”
這個時候的白書,似乎忘了一個詞——欲蓋彌彰。
沈隨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陸輕瀾沒有打斷白書,直到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完,才慢慢的從包包裡拿出手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錄音,要聽麼?從你和凌微在洗手間說話開始,其中有一句,我想你應該不會忘,反正算計上沈隨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說的很慢,然而每說一個字,白書的臉就要白上一分,到最後,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雙手奮力抓着輪椅,青筋畢露,白書已不是慌亂,而是驚恐。
突然,她毫無徵兆的拉過沈隨的手苦苦哀求:“沈隨哥,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你聽我說好不好?”
沈隨一動不動,任憑白書搖晃哭喊,他的眼睛,始終看着陸輕瀾。
明明說了要給她一個交代,可現在,他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染染,我們走吧。”陸輕瀾無意再看下去,扶過江染染的手臂越過兩人朝前走去。
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沈隨僵硬的身體纔有所鬆動,扒開白書的雙手,他的聲音淡漠至極:“小書,你真的讓我失望了。”
“不是的,不是的!”白書拼命搖頭,聲淚俱下,卻無法換回沈隨的信任,“走吧,我送你回病房,我會打電話給小檸讓她來照顧你。”
醫院門口,陸輕瀾扶着江染染小心翼翼的坐進了車裡。
陸輕瀾一坐下,江染染就迫不及待的發問:“瀾瀾,你哪來的錄音?當時我怎麼沒有看到你錄音?”
“哪有什麼錄音。”陸輕瀾搖頭,“只是利用了白書的心虛罷了”
江染染一下就聽明白了:“我就說嘛。不過能揭穿白書的虛僞也是好的,這回大概沈隨不會相信她了吧,也是她自食其果!”
兩人又聊了幾句後才發動車子離開。
而病房內,白書面如死灰的躺在牀上,腦子裡不斷的想着陸輕瀾和沈隨,越想,她心中的不甘就越強烈!
許久之後,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狠絕,掙扎着起身拿過桌上的電話,她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