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陸輕瀾流產,你能拿我怎麼樣?!”
白書猛的推開沈隨,下一刻,她再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
滿室的空氣似乎都因爲她的哭泣而變得讓人壓抑。
沈隨就站在她兩步之外,一動不動。
他想起以前,他的小書還是那個單純需要人呵護的小書,那時候,她每一次掉眼淚,他都會手忙腳亂,不知道要怎麼哄,只能把她摟在懷裡,笨拙的說些怪自己的話。
可是現在,她的眼淚再也不能讓自己心疼。
甚至,他覺得有些虛僞。
他已經分不清,她的眼淚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
以前的那個白書,到底是不見了。如今蹲在自己面前的,太過陌生,陌生到他已認不出。
他始終想不明白,她怎麼……下的去那個手?
那也是條生命啊。
她對陸輕瀾,就那麼恨?到底是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怎麼?你不是要問麼?怎麼又不問了!”狠狠的抹掉眼淚,白書蹭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逼向沈隨,“你說話啊!說話!不是替陸輕瀾來興師問罪的麼?怎麼又不說了?!”
她的眼裡毫不掩飾怨恨,只是不知道這怨恨到底是對陸輕瀾,還是對沈隨。
原本因爲她的眼淚而壓下去的憤怒再次因爲她囂張得意的態度激起,猛的拽住她的手,沈隨一字一字的質問:“爲什麼要那麼做?!給我一個理由!”
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白書疼的彷彿全身的骨頭都在打冷顫,額頭上更是冷汗層層。
然而,儘管這樣,她都沒有吭一聲!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白書,你要記住,今天所受的疼痛,都是她陸輕瀾給你的!
再沒有什麼,能比曾經相愛的人爲了另一個女人來傷害自己還要痛。
今天所有的所有,她都會記住!永遠不會忘!
咬牙,她不允許自己出現一絲一毫軟弱的情況,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用同樣的語調反問:“沈隨哥,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這句話?你以什麼立場?她陸輕瀾的男朋友?丈夫?情人?還是她孩子的父親?你全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你憑什麼?!”
她知道這些話的分量,沈隨,你親手傷的我傷痕累累,現在換我來,感受一樣的痛,你說好麼?
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她費力扳開沈隨的手,顧不上手腕處觸目驚醒的紅印:“沈隨!是誰以前告訴我,他對陸輕瀾只有恨?是誰跟我說,因爲陸輕瀾傷害到了他唯一的妹妹,所以要幫妹妹出氣?是誰爲了陸輕瀾,警告了自己的情人兼員工?可又是誰?一次又一次的爲了陸輕瀾來傷害我?!沈隨,你捫心自問,我們重新在一起以來,你愛的還是我麼?”
“沈隨,你根本愛的就是陸輕瀾!”
“砰!”
幾乎是同一秒,白書伸手就抓過玄關上的一隻花瓶,狠狠的扔了出去!
碎片濺出了很遠。
“你愛的是陸輕瀾,不是我!”埋在心裡的話終於吼了出來,原以爲自己會哭的傷心不已,卻纔知道,到了真正難過的時候,眼淚根本出不來。
因爲……那個叫心臟的地方沒有知覺了。
嘴角緊抿,沈隨沒有說話,心卻像被什麼攫住了似的,掙脫不開,又疼又難受。
他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剛纔白書說,他愛陸輕瀾?
他以爲除了葉庭深,沒人知道,而他,從來也不想承認。
是的,他不想承認,他怎麼能承認,自己對陸輕瀾由恨生愛?他怎麼能承認,他愛上了葉庭深的女人?他怎麼能承認,自己再一次輸給了葉庭深,而且還沒開始就輸了?
小心翼翼的藏着這個秘密,卻沒想到,今天就這樣被揭露出來,赤裸裸的擺在面前,他不想面對也不行。
“怎麼?沈隨你沒話說了?”白書冷笑,眼神空洞,她像是在講故事又像是自言自語,“知道我什麼時候知道你愛上陸輕瀾的麼?你以前的情人唐夏妍綁架陸輕瀾的那天,你不知道吧,那天我就在教堂外面,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傻,既然陸輕瀾都成爲你重要的女人了,爲什麼還要把我找回來?你怎麼可以愛上陸輕瀾?你明明跟我說你找了我很久的!我回來了,可是結果呢?你卻愛上了陸輕瀾!沈隨,我不甘心!不甘心!”
“……”喉結上下滾動,沈隨想要說清楚,說那時候自己也是誤會了,可話涌上喉嚨的那一瞬間,他猶豫了,他在問自己,那時候,難道不是已經對陸輕瀾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最後,他沉默了。不管什麼時候,事實是,他確實愛上了陸輕瀾……
他否認不了。
“沈隨……”白書再次逼近,踮起腳尖,用充滿了怨恨的語氣在他耳邊說道,“你去啊,去告訴陸輕瀾,是我找人做的手腳,我就是要她流產,你還可以順便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你沈隨愛上了她。到時候,你猜陸輕瀾是恨我,還是恨你?”
“白書……你!”沈隨的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白書重重冷哼,往後退一步,指着門口:“你滾吧!你去告訴陸輕瀾!去給她孩子當爸爸啊!去啊!”
四目相對,兩人皆如同受傷的老虎,怒視着對方。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蔓延。
許久,沈隨啞着聲音開口:“這一次的事情,我會替你解決瞞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算我,對不起你的彌補。可是,如果還有下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你!你給我收起想要傷害陸輕瀾的心,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葉庭深是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女!”
說完,他擡腳就走,再也不看白書一眼。
“砰!啪!”
身後,霹靂巴拉的聲音傳出。
白書家裡,一片狼藉,能砸的都被她砸了。沒多久,她哭成了一個淚人,眼睛腫的睜也睜不開。
沈隨始終沒有再回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的難受並不比白書少。
醫院。
陸輕瀾悠悠轉醒,就看到江染染和蘇遠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而江染染的眼睛似乎還紅過。
“孩子?”一個激靈,她下意識的摸上小腹。
“孩子沒事,沒事,瀾瀾你放心。”江染染急忙握住她的手,“何醫生已經看過了,說是隻要好好調養就沒問題了,你現在不能情緒波動過大。”
蘇遠也跟着安慰:“小瀾你放心,我已經找何醫生問過了,真的沒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着。”
兩人都這麼說陸輕瀾才放心,一顆吊着的心悄然放下,蹙眉,她猛然想起很重要的事兒:“染染,何醫生說了我怎麼回事了麼?剛纔疼的那麼厲害,我很害怕……”
聽到她的話,江染染和蘇遠對視了一眼,把話想了一遍纔回答:“何醫生說,是因爲你誤喝了含有山楂的果汁引起的先兆性流產,索性送來的及時。”
“山楂?先兆性流產?”陸輕瀾喃喃自語,下一刻,她也想到了什麼,語氣裡滿是不確定,“難道是……婚紗店裡的那杯飲料?”
“應該是。”江染染凝重的點點頭,柳眉也跟着皺了起來,“你哥親自去問了,店裡的人說不知道你懷孕,不知道你不能吃山楂……”
“所以是意外?”因爲孩子的得來不易,陸輕瀾對於這些事相對更加小心起來。
“目前查到的來看,像是意外。”
陸輕瀾陷入了沉思。
沒多久,她突然咬住了脣:“不管是不是意外,也要怪我自己不小心,如果我……”
“瀾瀾,不要這麼想,你也不想的。”江染染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不想讓她情緒變得更壞,想了想,說了另一件事,“對了,瀾瀾,是沈隨送我們來的醫院,你……”
“沈隨?”陸輕瀾一愣,隨後纔想起昏迷前確實是沈隨把自己抱到了車上,“他人呢?”
江染染搖頭,她後來纔想起要跟沈隨道謝,卻發現他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那就算了,等我出院了找機會再謝謝他吧。”陸輕瀾又問蘇遠,“哥,我住院的事你沒告訴爸媽吧?”
“沒有。”蘇遠體貼的給她倒了杯水,又替她調整了一下坐姿。
“那就好,別告訴他們了,他們會擔心的。”
“恩,我知道,你放心。”
蘇遠還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喂?恩,好。”
掛了電話,他歉意的看向陸輕瀾:“小瀾,公司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忙完了我再過來,我已經讓助理過來了,有什麼事你讓他去做,還有染染,你也懷着孩子呢,凡事小心,知道麼?”
“好,我知道,蘇遠哥你快去吧,我看着瀾瀾沒事的。”
“哥你去吧。”陸輕瀾笑笑,“有事我打你電話。”
“好。”
蘇遠走後沒多久,病房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陸輕瀾還以爲是他說的助理到了,於是揚聲喊道:“進來吧。”
“咔嚓!”
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