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山萬萬沒想到,俞舟會在此時出現在大宅裡,傭人過來通報他的時候,他驚得差點跳起來。
俞舟怎麼會過來呢?
就因爲知道俞舟纔不會過來,他才放心大膽的約了商彥和張巧麗母女過來。要不然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十分的安全,他也慢慢放鬆了警惕,這次怎麼就這麼巧呢!
他心驚膽戰的打算先讓商彥、蘇顏他們藏起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提醒他,俞舟已經到了。
陳江山破罐子破摔的坐回沙發,對情人張巧麗,勉強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俞舟回來了……”
最先坐不住的,不是張巧麗和蘇顏,而是商彥。
“陳先生,有沒有空的房間,我先避一下,我和俞董不適合在這時候見面——”商彥慌張的起身,就要往樓上走,才邁出一步,就聽背後響起一個清冷的女聲。
“不必躲了,我早知道你在這裡。現在着急了?”
商彥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他反應過來,俞舟今天突然過來,想必是衝着他來的。
他以爲在國內,商照川的手沒那麼長,就算察覺不對勁,也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調查出來自己的身份。當初爲了隱藏身份,還找了高手,花了一大筆錢。
此時看來,也只能阻攔一時片刻罷了,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他了。
陳江山和張巧麗,見俞舟的目標似乎不是自己,都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只有蘇顏,在看見俞舟的那一瞬間,用力的握緊了拳頭。精心呵護的纖長手指甲,輕易的把掌心刺破了。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嬌弱的喊痛,而是將手愈加握緊,讓掌心的傷口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痛。
她死死的盯住俞舟。
如果不是這份疼痛讓她保持理智,恐怕她現在就已經衝上去,要把俞舟那張,依舊高傲美豔的臉抓花解恨!
客廳裡一時間寂靜無聲,俞舟踩着高跟鞋,慢慢的從門口走進來。
她不想離這些噁心的人太近,也就沒過去坐沙發,而是靠在客廳一個精緻的隔斷上。
這個隔斷位置很好,站在這裡,整個客廳一覽無遺。
陳江山臉上色厲內荏的憤怒,張巧麗臉上的躲閃,還有蘇顏毫不掩飾的恨意。
她看得清清楚楚,當然,還有轉過頭來,露出挑釁笑容的商彥。
“怎麼,你現在覺得你還有資格挑釁我?”俞舟冷哼一聲,看着他。
商彥最討厭這樣的表情,高傲得好像不屑一切,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螻蟻一般。
商家人,商照川,俞舟,他們都是一樣的!
“很抱歉,俞董——哦,現在應該叫您商夫人才對。”商彥鎮定下來,不急不緩的說。
俞舟挑眉,商夫人?這個詞還真有些彆扭啊。
“您真的覺得,我到現在,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嗎?”商彥笑起來,扭曲的表情讓他本來英俊的一張臉,變得陰森可怖。
他冷冷的笑道,“就算是沒做完全部的,也無所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對付您,這屋裡的,哪一個不想?外面的,更是數不清了。所以您可千萬小心,我埋下的火線,只要有一星半點的火苗——”
“砰!”他用手做了一個爆炸的動作,“也能讓俞氏,屍骨無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舟皺着眉,臉色有些不好看,果然還是她有些大意了。
這時陳江山竟然站起來,指着商彥的鼻子罵道,“不能讓俞氏破產!你和我講好的根本不是這樣!你這個、你這個騙子!你竟然敢騙我!”說着竟然上手去抓商彥。
商彥被他拎着衣領擡起,樣子十分狼狽,他卻還臉上帶着笑,衝着俞舟道,“您真應該檢查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您的父親。我隨便騙他兩句,就能上鉤,俞氏到今天還沒倒,真是奇蹟……”
陳江山一拳揮過去,“你給我去死!!”商彥還手,兩人就在一邊廝打起來。
俞舟看着這場鬧劇,心裡直髮寒。
這就是她的父親……
她撥通了一個電話,簡單說了幾句,隨後就有人過來,把商彥拖走了。
商彥像是瘋了一樣,對她喊道,“如果怨恨,你就去怨恨商照川!誰讓你偏偏是他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都活該……”
然後就被人捂住嘴拖進了一輛箱車內,不知道開去哪了。
俞舟站在門口,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已經要黑了,天邊最後一點亮光正慢慢的消失,很快,就隱匿在地平線裡。
門廳裡的壁燈早已經打亮,這會正發出溫暖的光芒,照耀着門廳下的人。
橘色的燈光看起來非常溫馨,曾經的小俞舟,無數次站在這裡等着保姆開門,期待着門裡,會有一對非常溫柔又嚴厲的父母,在客廳裡等她回家。
只是年少無知,纔會做這樣傻的夢吧……
俞舟伸出雙手抱了抱自己,突然有點冷。
不過一小會,她就恢復過來。現在,她有了自己溫暖的家,這個家,不要也罷。
她擡起頭,又是那個高貴冷豔的俞董。
折回客廳裡,陳江山正喘着粗氣坐在那裡,張巧麗拿着棉球和藥水,正給他被打得見血的臉上藥。
陳江山見她回來,生氣得一把拿過醫藥箱,就要砸向俞舟。俞舟一身子一歪,站在了蘇顏身後。
蘇顏急忙歪頭,才堪堪躲過藥箱。
但是箱子裡那些,還沒扣緊蓋子的藥水,紅的黃的,全撒在了蘇顏雪白的裙子上。
蘇顏尖叫一聲,陳江山趕緊說道,“阿顏沒事吧!快來人,拿毛巾來!”
俞舟施施然走到一邊,坐在了最遠的沙發上,諷刺道,“‘阿顏’,叫得可真親。”
陳江山剛要罵她,就聽蘇顏已經忍不住道,“俞舟你這個賤人,你和你那個精神病的媽一樣!都是精神病!”
俞母是俞舟的逆鱗,怎麼能忍受蘇顏這樣說她!俞舟“騰”得起身,手裡的提包直接照着蘇顏的臉扔過去。
她動作迅速,蘇顏完全反應不過來,被砸了一個正着。
俞舟今天拿的包是帶鉚釘的,還有凸起的釘片,上面鑲嵌了水鑽,很容易刮東西。飛過去的衝力很大,蘇顏的頭髮頓時被颳得亂七八糟。
鉚釘的邊縫被頭髮纏住,拿也拿不下來,蘇顏一扯就掉一縷頭髮。摩擦中,包裹水鑽的釘片都被她拽開了,又把臉劃了幾條小血口子。
俞舟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瘋狗就知道亂咬人。”
陳江山看見蘇顏的慘狀,又要起身打罵俞舟,他今天是豁出去了。
他心想,俞舟什麼都知道了,也不用看她臉色,反正他們也沒什麼感情,大不了以後大家各自過活,何必受這氣!
俞舟站着不動,她倒是看看,陳江山有沒有臉敢動她!
張巧麗卻拉住了陳江山,捂着臉哭泣起來,“是阿顏不對,不怪俞舟。江山你別生氣,一會兒我們就走。你和俞舟畢竟是父女,還得好好相處呢,別因爲我們生氣……”
她哭得十分動情,眼淚像水龍頭一樣,都不停歇,俞舟只想發笑。
“俞舟,你也別生氣,我和阿顏今天只是過來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我和你父親是一個地方過來的,現在我們老家,出了些事情。我過來問問你父親的意見,你別多想。”
“阿顏也只是因爲剛失去了父親,有些嫉妒你有個好父親,才口不擇言的,俞舟你大人大量,原諒她一個剛沒了父親的小女孩吧!阿姨在這裡求你了……”說着竟是要給俞舟跪下。
俞舟看着她的假動作,心裡一陣厭煩,這種伎倆,也只有陳江山會被耍。
她沒說話,冷眼坐在那裡看她們演戲。
果然陳江山一把拉起她,對俞舟更是討厭起來,這孤兒寡母的,俞舟怎麼這麼不通人情!
他又想在情人面前逞些英雄,又要安慰傷心的情人,看上去倒是挺忙的。
蘇顏還在一邊扯頭髮,她實在拿不下來。就一狠心,用茶几上的水果刀,把一段頭髮都削了下來。半長不短的頭髮,配合她那紅紅黃黃的裙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俞舟自然是把他們當小丑看待,沒想到他們自己也頗有覺悟。
想到這裡,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張巧麗聽見,哭得更厲害了,柔柔弱弱的依靠在陳江山身上,好像沒有力氣支撐了一般。
俞舟冷笑,吐出一句,“呵,現在連賤人都成雙成對的出現。”
蘇顏亂叫着去撲俞舟,手裡還拿着那把水果刀。
俞舟眼疾手快的伸出腿,踹在了她小腹上,她怪叫一聲,被踢回躺在了沙發裡,裙子都掀起來,頭髮亂得像個瘋子。
她不甘心的爬起來去抓俞舟,俞舟就坐在沙發裡,也不換位置,又把她踢了回去。
這回蘇顏沒那麼好運了,手裡的水果刀扭了一下,沒傷到俞舟,反倒把自己的手臂給劃傷了。
客廳裡頓時亂成一團,蘇顏的瘋喊聲、張巧麗的哭聲,還有陳江山怒不可謁的罵聲,和傭人們亂糟糟的腳步聲……
俞舟從包裡拿出手機和錢包,把包扔進垃圾桶裡。
賤人碰過的東西,只配進垃圾桶。
她像來時一樣,頭髮絲毫不亂,臉上的妝容精緻完美,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
嘴角帶着幾分嘲諷,走出了大門。坐到車裡,還沒啓動,就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傭人阿姨,過來敲她的車窗。俞舟落下窗,便聽她說道,“小姐……,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