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被砸得滿頭是血,頭上的血液順着臉流了下來,讓她視線裡都是血‘色’。
她眼前的世界彷彿在旋轉一般,開始晃動虛幻起來。意識正在飛速的流失,她感覺自己可能要死了。
呵呵,上一輩子她間接死在了沈涵和蘇顏的手裡,這一輩子,難道又要重蹈覆轍嗎……
這次,還會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她意識渙散起來,如果還有下一次重生,那她該怎麼辦,還要復仇嗎?
不,不想再復仇了,也不想再來一遍了。
就讓她這樣死去吧,她太累了,想睡過去,不再起來。
躺在血泊中,俞舟漸漸沒了聲響,好像真的睡過去了一般。
沈涵站在一旁看着她,見她沒有了動作,心裡閃過幾分不安。他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腿’也開始發軟。
俞舟,不會是死了吧?!
他無端的害怕起來,心中惴惴不安,手心裡都出了冷汗。
他和蘇顏雖然計劃過,但是真的動手了之後他才發現,他後悔了!
蘇家已經破產,蘇顏沒有退路,放手一搏,大不了進了監獄去陪她母親。
可是他不同!他沈涵雖然沒有以前和俞舟在一起時候,在俞氏那般風光;也沒有和蘇顏在一起時,金錢衣食都無憂。
但他也完完全全能夠好好地活着!
現在俞舟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萬一、萬一是死了,那他就是殺人犯!
他一時間腦子裡想了好多,雖然恨俞舟,但他根本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搭進去!
沒有管還在一邊尖叫的俞素麗,他直奔着俞舟走過去,想要去探她的鼻息。
手伸到一半,他就不敢再往前了,顫抖着停留在俞舟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放輕聲音,喊道:“俞舟、俞舟?你能聽到嗎……”
俞舟在夢裡,聽到有人再喊她的名字,她頭渾渾噩噩的,只想睡覺,不想理會。
但那個聲音……好耳熟,好厭惡,是誰在叫她?
她掙扎着讓自己清醒,但是好像陷入漩渦一樣,好難逃離。
沈涵在她面前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他叫了一會兒,俞舟還是沒有反應,心裡已經開始恐慌了。
這時,他聽到了很細小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液體裡滑動的黏粘聲。他一低頭,就看就了俞舟的手指,正在輕輕的顫動。
他一喜,就要打電話找醫生過來,手機都拿出來了,才反應過來他不能叫人。
如果俞舟被救活了,就會供出他;但是如果俞舟死了,他一樣會被抓住的,因爲這件事做得太草率了。現在回頭一想,到處都是破綻,警方隨便一查,就能夠查到他頭上來!
進退兩難間,俞舟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眼前有個人。
沈涵嚇了一跳,直接坐在了地上,嘴裡說話也不利索了,“俞、俞舟,你、你醒了……”
他猶豫是要再給俞舟補一刀,還是叫醫生來救治的時候,俞舟突然開口了。
她氣若游絲,用氣音說道:“你是誰?……”
沈涵愣住了,他沒想到俞舟居然不記得他了,愣愣問她,“你不認識我?”
俞舟出氣多進氣少,說話十分困難,只輕輕的點點頭,頭就暈得馬上又要失去意識。
在她即將又進入暈‘迷’的時候,突然有一道強烈的意識剋制住了她。
要救母親……
母親,母親是誰,母親在哪?
俞舟憑藉這一股意志力,強行擡起了頭,她腦海中一陣眩暈,已經要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
她耳邊傳來俞素麗的尖叫聲,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無法思考,無法去感應她的位置。只能強撐着,緩緩的轉着頭,看向各個方位。
俞舟的意識告訴她,發出聲音的這個‘女’人,就是她的母親。
此時俞素麗已經到了天台的邊緣,只需要輪椅一歪,就要掉下頂樓!
俞舟情緒一‘波’動,覺得心臟都被攥緊了,她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快、快回來……危、險……快,快點,回來……”
俞素麗聽不見她的話,也沒辦法鎮定下來。
她看着眼前倒在血裡的俞舟,嘴裡發出“嗬嗬”的音調,卻說不出話來。
俞舟向她伸出手,“快,點、快點,回來……!”
俞素麗身子一歪,偏着倒在了輪椅上。
輪椅本來就被她搖晃得到了天台邊上,被她一撞,失去了平衡,就要往下面掉去。
俞素麗嚇得‘亂’動,一扭居然讓輪椅翻轉了角度,險險的卡在了邊部的臺階上面。
現在沒有人能夠過來將輪椅拉上來,而俞素麗,只要輕輕一動,整個人,連同輪椅就會一併掉下去!
“不、不要!”
俞舟感覺自己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她身體先於意識的爬了過去。頭上還在流血,把頭髮都黏在了臉上,上衣被血染紅了,蹭了一地的血。
她已經感覺不到痛,滿心滿眼全是卡在天台邊上的那個‘女’人。
可就在她快要爬到她母親身邊的時候,一個‘花’盆又從蓄水池上掉了下來。
俞舟已經不在原位,自然砸不到她,但是這麼大的聲響,會把俞素麗刺‘激’到的!
見俞素麗情緒又‘激’動起來,俞舟拼命地爬起來要去拉她的手,可惜輪椅已經搖搖‘欲’墜,終於不堪重負的摔了下去。
俞舟像是瘋了一樣的往前去抓,只抓到了俞素麗的一片衣角……
她趴在天台邊上,眼睜睜的看着俞素麗,像一隻折斷了羽翼的鳥一樣,重重的砸向了地面。
沉悶的重擊聲在她耳邊迴響,她心跳突然像突然停止了一樣,渾身冰冷起來。頭上的血因爲她探出身子的動作,垂落在了這座大樓的樓下地面上,和她母親的血,融到了一起。
“滴答滴答……”聲在她耳邊迴響。
她留着淚,眼前一片模糊,曾經明亮如星子的眼睛,漸漸地失去了神采,緩緩的閉合了起來。
沈涵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他兩‘腿’發軟的不收控制的走向天台邊上,伸頭一看,俞素麗躺在地上。這座樓足有十八層,人掉下去,必死無疑。
他眼前發黑,俞素麗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馬上就有人過來的,他必須快點走!
至於俞舟,他想把俞舟也一併推下樓,但是手卻伸不出去。
他不敢。
最終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俞舟也不記得他了,如果她真的想起來,那就算他沈涵命不好。
沈涵走後,俞舟大衣口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首非常老的情歌。
這首鈴聲還是商照川和她一起挑的,就在他去美國的那天晚上,作爲兩人互相的來電鈴聲。他說,這樣的話,俞舟就能輕易的分辨出他的電話來。
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在空‘蕩’‘蕩’的頂樓天台上回響,卻無人接聽。
最終終於沉寂下來。商照川被商家軟禁了,就在他不打算繼續和商家談判,而要直接回國內的那天晚上。他那天在收拾行李,機票都訂好了,到達A市的時候,正好是下午四點左右。回到家裡做好一桌子飯菜,等着俞舟一回來,肯定會十分開心。
他心裡想着要給俞舟一個驚喜,手下的動作就更快了起來,滿心的期待。
出來這麼幾天,他簡直要想念死俞舟了。
以前他一直認爲自己不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但現在他卻不敢這麼說了。他能感覺到,對俞舟的愛,每天每天都在不斷地增加。像是個‘毛’頭小子一般,只要一想到她,就覺得滿心的歡喜。
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商照川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再和商家講話的必要,最後一次和他父親談話時,他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意願,但他父親堅決的認爲,他必須爲家族奉獻自己的婚姻。
是命令,沒有任何讓他後退的餘地。
最後當然是談不攏,商照川當場拿出了那份當初指派他去做亞太區首席的任命書。在他父親面前,簽下了放棄這一切的文書,並強調這份文書已經公正過,具有法律效應。
好聽點是,這個要求我沒辦法達到,爲表歉意,我自動請辭;難聽點就是,又不是你們的奴才,老子不伺候你們了。
商照川的脾氣就是這樣,我尊重你的時候,會聽你的話;但你已經失去我的尊重時,那你就什麼都不是。
不管是從一個管理者的角度,還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商照川都認爲,商明遠已經失去了讓他爲他效力的能力。
商照川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光是這半年多,他在亞太區,爲遠洋國際也賺夠了他的“贖身錢”。
今後各自走各自的路吧,商家他不會再染指,但也不會再爲商家做事了。
至於親情,商家恐怕只有商遷遷這位妹妹,纔對他有這種感情了。
其他人,大約只覺得走了一個能幹的奴才。
很快,他的東西就收拾完了。他洗了個澡,上‘牀’去睡覺。他心情很好,很快就睡了過去。待到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回到了他在商家的房間,周圍全是保鏢,讓他‘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