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 不願僭越中宮(還有更新

冊封皇貴妃,擡入鑲黃旗,除了那中宮之位,皇帝把一切尊榮都給了紅顏,這架勢怎麼看都是下一步要冊立中宮,那麼在那之前,要先廢了皇后才行。可回京城的日子裡,皇帝對此隻字不提,對於是否要在將來冊封紅顏爲皇后也賣了個關子,只有少數幾位大臣知道皇帝不會冊立魏氏爲皇后,冷眼看着那些大臣前赴後繼地在皇帝面前忠言逆耳。待回到京城,所有的帳就該算一算了。

聖駕回宮,太后因怒氣未消不要皇帝相送,帶着和敬和永常在就回寧壽宮去,弘曆走時特地來找紅顏,叮囑她好生休息,別急着忙亂七八糟的事,更是道:“不論皇額娘做什麼你都別理會,派人來告訴朕。”

紅顏笑道:“臣妾豈能白白辜負皇上的用心。”

他們各自離去,西六宮的妃嬪侍立恭送紅顏往東邊去,她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什麼來,又轉身吩咐衆人:“皇后娘娘在翊坤宮靜養,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有什麼事來問我。”

穎妃訕訕笑道:“自然要來問皇貴妃娘娘您了,難道這宮裡,還有別人能做主嗎?”

紅顏也毫不客氣地叮囑:“尤其是穎妃,不要在自己屋子裡對宮女太監動輒打罵,聲音傳出去,也會讓皇后娘娘心煩。”

穎妃好不服氣,可她當真不能對紅顏不敬,別過臉冷冷地說:“既然這也嫌吵那也嫌吵,不如咱們搬去圓明園,留皇后娘娘獨自靜養好了。”

紅顏懶得再理會,與舒妃幾人一同回去,而即便她步步高昇到了皇貴妃之位,舒妃也沒在乎這裡頭的區別,依舊拿她當姐妹,說話直來直去:“你何必去管皇后的事,她差點要了你的命,別忘了她還有個兒子,你沒看到剛纔十二阿哥的眼神嗎?”

“十二阿哥?”紅顏來了精神,“他在哪裡,我沒見到他,這一路就沒怎麼見過他。”

“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堆裡,一點沒有皇阿哥的樣子了。”舒妃道,“我下轎的時候看見的,你和皇上說話,他那眼神真是恨毒了你。”

紅顏道:“他恨我是正常的,可他沒有資格恨我。”

回到延禧宮,宮中一切與離京時全然不同,留守的太監說主子冊封皇貴妃的消息一傳來,內務府的人就來幫忙打點,添置了許多東西,把廊下的柱子都重新漆了一遍。而紅顏前腳才進了門,外頭內務府的人已經候着了,就怕皇貴妃娘娘有什麼不滿意或是想要什麼,他們好立刻去辦。

紅顏累了,要洗漱更衣,還有大大小小几個孩子等着伺候,她沒精神去應付那麼多的人和事,唯有一件事派小靈子留心,那便是十二阿哥的去向。回京途中,皇帝就告訴她,在那晚之前,他已經對皇后說要把永璂送去阿哥所居住,眼下更是不能再讓他回翊坤宮了。

等小靈子回來,說十二阿哥的確去了阿哥所,是內務府的人去翊坤宮把他的東西都搬了出來,十二阿哥本身沒有去見皇后。紅顏吩咐:“你派可靠的人看着翊坤宮,不是看皇后娘娘做什麼,而是哪一天十二阿哥去見皇后娘娘了,就來告訴我。”

如此,櫻桃也將自己的憂慮對紅顏說了,她害怕十二阿哥會對主子不利,那陰沉沉的孩子,可能不知哪天就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了。十二阿哥的前程毀了,他更無所顧忌,也就什麼都豁得出去,能做出之前種種,難道還沒有報仇的狠心?

經歷了這些事,與皇后分別後又將近兩個月的冷靜,紅顏對十二阿哥已毫無同情之心。她不能讓自己被一個孩子傷害,那也太無能了。

當所有事所有人都安頓下來,已是四月末,皇帝說要趁天氣大熱前,與衆人一同遷入圓明園度夏,這一去興許就要住上一兩年,紅顏知道再想見皇后,就要等得更久。她原打算幾時等十二阿哥去見皇后,自己可以藉口阻攔十二阿哥而前往,不然特別去見皇后,必要惹得弘曆不高興,那也沒意思。但是左等右等,十二阿哥也沒有動靜,五月初十紅顏冊封的日子就在眼前,皇帝亦訂了十一就搬去圓明園,再不去,下一次回紫禁城前,紅顏就沒機會見皇后了。

五月初五端陽節那天,御膳房送來玲瓏美味的糉子,紅顏這兒孩子多,一個個都是小饞貓,御膳房的人知道皇貴妃娘娘一定怕阿哥公主們吃多了噎着,就把一隻大糉子的量做成數個小糉子,孩子們拿在手裡覺得多了,也就滿足了。

櫻桃笑說:“御膳房的人也實在有心,這上頭都能討您喜歡。”

然而人情冷暖就是如此,小靈子就告訴紅顏,翊坤宮裡什麼也沒有,加上前幾天刪減了人手,那裡冷冷清清的。

“娘娘,要不要奴婢送些東西去,好歹也是過節,這一走不知幾時回來。”櫻桃嘴上這樣問,心裡則明白,不如讓主子去一趟,之後再去圓明園,主子心裡也就踏實了。

“我記得皇后娘娘喜歡白米糉,你去準備吧。”紅顏終於動心了。

既然不再找藉口,紅顏索性帶着小七大大方方地來見皇后,分開兩個月,皇后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反而像是放下一切後解脫了,她比之前看着還好些。衣裳乾乾淨淨,髮髻也紋絲不亂,只是不再是雍容華貴的模樣,她可以輕鬆地穿戴樸素輕便的衣裳,相比之下,襯得紅顏滿身珠光寶氣。

小七親手給皇后娘娘剝了糉子,皇后喜歡白米糉蘸粗粒的白糖,小七沒這樣吃過,不免覺得新鮮,皇后溫柔地喂她吃了幾口,紅顏在一旁嗔道:“這是給皇額娘吃的,你可別自己都吃了,今天已經吃了不少,別等夜裡鬧肚子疼。”

櫻桃便上前來說:“公主,奴婢帶你去走走,咱們克化好了,回去接着吃。”

孩子被帶走了,皇后吃了幾口也罷了手,笑道:“你別怪我不領情,這陣子的胃口就是如此,每日晨起能吃一些東西,就一整天都不惦記了。”

“可是御膳房的人虧待了您?”紅顏道,“若是送來不好的食物,您自然是沒胃口的。”

“這就是皇宮,不是很正常嗎?”皇后笑道,“皇上若是廢后,我連虛有其表的名分和地位都沒了,可能被貶爲宮女,好一些的話給個妃子的虛名,但不論什麼結果,再也不是這宮裡要緊的人,內務府御膳房每日伺候那麼多主子,少我一個他們還樂得輕鬆。我既然什麼都明白,還計較什麼。”

紅顏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會叮囑宮裡的人,絕不能虧待您。”

皇后笑道:“多謝你,我知道我勸你也沒用,還是不要辜負你的好心。”

兩人在那晚落水後,這還是頭一回見面,可誰也沒對那晚的事耿耿於懷,小七在皇后回京前送來的一包酸梅,就把一切都說明了,紅顏知道皇后的用意,而皇后也明白紅顏沒有怪她。

但那天的事,終究讓皇后愧疚和後怕,此刻亦是對紅顏提起道:“我以爲皇上和那麼多侍衛都在,你我一落水就會有人相救,以你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侍衛們必定想方設法先把你救起來,結果我已經上了小船,你卻沉下去了。紅顏,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差點害死了你。”

紅顏淡然:“既然臣妾全身而退,娘娘就別在多想了,當時那麼亂,自然是先救一個是一個,您畢竟是皇后啊。娘娘,都過去了,您想要平靜安寧的生活,只要臣妾還有能力,必定爲您周全。”

皇后道:“說來也怪,曾經聽人喊我皇后娘娘,我心裡特別的彆扭,反倒是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了,聽你這樣喊我,我反而不覺得奇怪了。”

紅顏則道:“皇上一日不廢后,您一日都是中宮,這不是臣妾對您的尊重,因爲您根本不在乎,而是臣妾對自己的交代。臣妾此生此世,也不願僭越中宮。”

皇后看着她,笑道:“你說的中宮,是富察皇后吧。”

彼此心照不宣,這麼多年來,除去傅二爺的事,紅顏一直都很樂意與皇后交談,她嫺靜淡泊,聰明地看待一切,和她說話不費力氣,到如今依舊是這樣。

但紅顏不宜久留,不然皇帝真的會生氣,皇后送她到殿門前,沒再往外頭去。小七朝皇后鞠了一躬,便跟着額娘走,還沒跨出宮門,小靈子就機警地上前對紅顏道:“娘娘,十二阿哥來了,躲在門外頭呢,奴才都瞧見了,只是想等您示下。”

“躲在門外?”紅顏微微蹙眉。

“奴才瞧着,十二阿哥是想對您做什麼,看樣子咱們等十二阿哥來見皇后,十二阿哥也一直在等您來見皇后。”小靈子道,“娘娘,要不要奴才先把十二阿哥拿下,不然您和公主這樣走出去,怕十二阿哥發起瘋來,您和公主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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