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鳳山山頂，在稀落的月光下，地上竟沒有一處是平整的，其中一片方圓上百米的空地上，更是寸草不留，只有一地的碎石，以及數不清的坑洞，很明顯，這裡剛剛經歷過一番激烈的打鬥。
剛來到山頂，炎鋒一眼便看到了空地旁邊的兩道人影，這裡再沒別人，不用想都能猜到，他們就是那兩名剛剛還在激戰的先天高手。
小心地湊上前去觀察了一番後，炎鋒暗自鬆了口氣，身體冰冷，沒有呼吸，兩人應該都已氣絕身亡。
但兩人生前好歹都是先天高手，即便是兩具屍體，他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他直接在山腰上找了處空地，挖好了坑，準備讓兩位先天高手入土爲安。
然而，正當炎鋒剛埋好其中一位先天高手，準備將另一人也埋入地下之時，一聲咳嗽頓時驚得他渾身一顫，停在那裡動都不敢動。
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已經入土，而周圍又沒人，那這聲咳嗽是怎麼來的？
想到這裡，炎鋒冷汗直冒的同時，忍不住深吸了口氣，目光慢慢移動到剩下的那具‘屍體’上面，只見那位分明早已沒了呼吸的先天高手，此刻竟半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接觸到先天高手恍如實質的目光，炎鋒只感覺渾身冰冷，強烈的恐懼瞬間涌上心頭，竟然連動彈一下身體的膽量都提不起來。
“小鬼，看來你心腸還算不錯，如果剛纔你對我們稍有冒犯，相信現在躺在那裡的屍體絕對不止一具。”
老人的聲音很弱，顯然因爲剛纔那一戰，他雖然沒死卻也相距不遠，但他畢竟是先天高手，哪怕就剩下最後一口氣，殺炎鋒一個區區後天，恐怕也不是難事。
聽了老人的話，炎鋒心道僥倖的同時，剛纔的驚懼也隨之散去了一些，畢竟，老人既然開口說話，而不是立即動手，也就表示他暫時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他依然不敢隨便亂動。
“小鬼，過來，扶老夫到前面的山洞。”
老人身體微動，最後皺眉嘆了口氣，擡頭朝一動都不敢動的炎鋒看了一眼。
炎鋒什麼也沒問，依言走上前去，扶起了老人，朝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深夜，山洞中，炎鋒默然坐在一旁，偶爾忍不住扭頭看了看盤坐在不遠處的老人。
而老人彷彿忘記了還有炎鋒這個人，竟自顧自地閉目休息。
沒過多久，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眼，幾乎同一時間，一道人影閃身走了進來。
“真陽老鬼，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
走進來的人穿着一身別樣的黑衣，而他一進山洞，陰冷的目光便直接盯上了身體正虛弱的老人，至於炎鋒這小小後天，則被兩人直接忽略。
“陰陽二鬼果然有兩下子，可惜，老夫本就有傷在身，否則，哪有你們逞威的機會！”
老人深深嘆了口氣，想他真陽老人在大陸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是平時，他根本不會把陰陽二鬼放在眼裡，可沒想這次不小心受傷，隨後居然會被陰陽二鬼這等小人抓住了機會。
與老人的嘆息不同，黑衣人表情依然冰冷，只是眼中卻隱約閃爍着仇恨和激動的光芒。
“不錯，你真陽老人若不是有傷在身，我們二人根本不敢出手。但現在，如果你還想留個全屍的話，最好還是把東西交出來。”
不是黑衣人不想親自動手搜查，而是他很清楚，即便是現在的真陽老人，以他們陰陽二鬼的實力，恐怕依然有所不及。
要知道，先前的陽鬼可就是在山頂直接命喪真陽老人之手，結果卻也只是讓真陽老人的傷勢加重了一些而已，他陰鬼雖然不想再拖延下去，給真陽老人恢復傷勢的時間，可他更不想步同伴的後塵，同樣命喪落鳳山。
老人臉色蒼白，卻並沒有因爲黑衣人的逼迫而露出絲毫慌亂的神情，反而擡頭冷冷地看了陰鬼一眼。
“就憑你也想從老夫手上搶東西？哼！剛纔，你的同伴也說過同樣的話，可這句話最後卻成了他的遺言，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聽了真陽老人的話，黑衣人臉色頓時大變，可就在他全神戒備，準備立即動手殺人的那一刻，卻見老人面無表情，突然緩緩擡起手臂，食指伸出。
一旁的炎鋒屏住呼吸，驚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先天高手的戰場，絕對不是他一個區區後天能夠插足其中的，僅僅是餘威，他的身體便再次不聽使喚，直接僵在了那裡。
就在老人擡起手臂的那一瞬間，炎鋒只隱約看到一道金光直射而出，緊接着，卻見驟然拔劍的黑衣人，動作突然停止。
“乾坤指！”
黑衣人只來得及滿臉驚懼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隨後頹然倒在了地上，而直到這一刻，炎鋒才終於留意到，黑衣人的頭上竟有一個深深的血孔。
在雁城帥府苦修十餘年，炎鋒滿以爲自己雖然僅有區區後天六階的實力，但元帥府什麼沒有？怎麼說他也算是見識廣博，可眼前的這一指卻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先天？這真的是先天嗎？先天真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見識到這一指之後，炎鋒首次懷疑眼前的老人究竟是不是先天高手，只是在他的印象中，先天已是最強，先天之上究竟還有沒有境界，他完全不知道。
但唯一可以斷定的是，就他所知道的所有絕招，甚至包括一些需要犧牲才能發揮出最強威力的秘術，其中決沒有任何一個，能跟眼前這一指的威能相提並論。
“咳！咳！”
炎鋒滿臉駭然地呆立在旁，幾聲劇烈的咳嗽，頓時將他驚醒，這時他才突然發現，剛纔那股讓他又一次完全無法動彈的凌厲威壓，竟早已消失無蹤。
“年輕人，你是鴻信人，還是淵林人？”
老人咳出了幾口鮮血之後，卻渾然沒有休息養傷的意思，反而突然將目光轉移到了炎鋒這小輩身上。
“鴻信人，我就住在雁城。”
炎鋒想了想，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事實。
其實，他已經感覺到，老人雖然出手就是一條人命，但至少對他還沒有惡意，只是親眼見識到老人的驚人實力，他內心中的驚懼頓時提高了一個檔次。
“雁城？呵呵，那就好。”老人微微笑了笑，“老夫真陽老人縱橫大陸數百餘年，沒想到臨死，距離永生不滅的境界，竟然還是差了這最後一步。”
“年輕人，剛纔的指法，是老夫最得意的功法，你可看清楚了，想不想學？”
深深感慨了一番之後，老人鄭重其事地盯着炎鋒，等待着炎鋒的回答。
剛纔那一指的威力，炎鋒可是震驚了老半天，如今聽老人的意思，居然有意想將這指法傳授給他，他哪能不同意，幾乎就在老人開口詢問的同時，炎鋒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鴻淵大陸，學習別人的秘技，跟拜師學藝沒有兩樣，所以，炎鋒一旦點頭，也就意味着，他願意拜眼前的老人爲師。
眼見炎鋒沒有反對，老人也暗自鬆了口氣。
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拜一個將死之人爲師，哪怕這個將死之人的名氣再大也是一樣，因爲很多秘技功法，在沒有老師親自指導的情況下，完全沒辦法修煉。
這是大陸衆所周知的道理，炎鋒當然也明白，但他更明白機遇難求，不管將來他能不能成功學會那威力驚人的一指，至少現在若是主動放棄的話，以後鐵定會後悔。
炎鋒依言來到老人身邊，真陽老人沒有多說，又一次緩緩擡起右手，在炎鋒驚懼的目光下，一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不要害怕，閉上眼睛，仔細感受周圍的一切！”
炎鋒還以爲老人改變了注意，打算殺他滅口，但聽到老人又一次傳來的聲音之後，頓時鬆開了又一次繃緊的神經，並依照老人所言，全神貫注，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就在炎鋒放鬆下來的一剎那，他突然感覺一股熱流自眉心注入，緊接着，他發現腦海中居然接連涌現出了一些陌生的場景，而當他看到其中一幕，那道人影一指洞穿石壁的剎那，心中頓時大驚。
乾坤指法！這不正是老人剛剛施展出來的那一指嗎？
腦海中莫名出現的場景，不僅將乾坤指法一一演練了一遍，同時，也讓炎鋒知道了這套指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