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城門附近,一道銀光轟然落下,地面頓時砸出一個大坑。
大坑正中間,蕭應城拄着大刀,蹲在地上,接連噴出幾大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身子微微晃了晃,顯然受傷極重,連站起來都太過勉強。
就在這時,一道倩影焦急地迎了上來,全然不顧髒亂的環境,直接扶住了蕭應城。
“蕭大哥,你,你這是怎麼了?”
蕭應城本想震開十七公主秦雨桐的攙扶,可剛用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放手,趕緊走!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秦雨桐雙手一僵,嘴脣輕咬,眸中晶瑩的淚光越聚越多,卻就是倔強地不肯流下來。
自從放棄公主的尊貴身份,毅然跟着蕭應城滿天下闖蕩,一路上蕭應城從來就沒有給她好臉色看,平時更是沒有半點照顧過她的情緒,可類似趕她走的話,秦雨桐卻還是第一次聽到。
蕭應城心下一軟,語氣不由自主地和緩了一些:“那個人我找出來了,他是天翼王奕天!你趕緊去找炎鋒,告訴他,奕天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機遇,實力大增,我根本不是對手,叫他小心!”
秦雨桐抹去眼淚,倔強地搖了搖頭:“我不走,這麼多年了,每次遇到危險你都讓我先走,這次我說什麼也不走,要死,我陪你一起。”
蕭應城說的時候看似輕鬆,可秦雨桐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又豈能看不出來?這次跟以往明顯不同,蕭應城受了重傷,此時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她要是真的離開了,這次說不準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蕭應城心裡一急,剛準備說什麼,臉色突然一變,頭也不回地冷笑了一聲:“怎麼?他後悔沒有取我性命了?不過,我蕭應城好歹也是當世巔峰強者之一,他就派你們這些小角色過來送死嗎?”
十幾名錦衣冷麪中年人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爲首的獨眼錦衣眯着眼睛:“銀月狂刀蕭應城,尊駕的大名,本座早有耳聞,算是仰慕已久了!若尊駕沒有受傷,本座還真沒膽量走出來,不過現在嘛,尊駕就不用虛張聲勢了。”
“殿下是何等人物,尊駕雖然實力不凡,但能在殿下手上逃脫就算相當不錯了,全身而退絕對不可能。”
“而且,尊駕沒有繼續逃跑,想必是傷勢太重,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吧?”
獨眼錦衣剛說完,蕭應城臉色一白,一抹鮮血從嘴角流下,剛剛好不容易強行提升起來的氣勢瞬間消失。
不錯,蕭應城剛纔就是在虛張聲勢!只可惜,這位淵林帝國皇宮裡出來的獨眼錦衣也不簡單,幾句話就逼出了蕭應城的真實狀況。
看到蕭應城傷重吐血,獨眼錦衣嘴角微微翹起:“傳聞銀月狂刀最是高傲,從來都不屑插手普通人間的紛爭。帝國戰爭本就與尊駕毫不相干,本座實在想不明白,尊駕爲什麼一反常態,突然插手這件事?”
似乎壓根兒就沒打算聽蕭應城道出原因,獨眼錦衣漠然搖頭:“只可惜,尊駕好歹是世界巔峰強者之一,如今卻要死在我們這些小人物手中。哦,還附帶送給本座一個公主,看來本座這回算是賺大了。”
一聽連秦雨桐也被算了進去,蕭應城面色驟然一冷,雙手緊了緊大刀:“既然知道我是世界巔峰強者之一,那就應該知道,巔峰強者的尊嚴不容褻瀆,你們殺我可以,但誰敢碰她,我蕭應城發誓,就是死,也勢必要拉那個人陪葬。”
獨眼錦衣腳下一頓,似乎有些顧忌地遲疑了起來。
然而,沒等獨眼錦衣考慮清楚,一陣陰笑聲若有若無地傳了過來:“呵呵,這不是名聞天下的銀月狂刀蕭應城蕭大強者嗎?怎麼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需不需要咱家搭把手啊?”
聲音傳來的同時,一羣小太監擡着黃金鑾駕凌空飛躍而來,黃金鑾駕上,一身蟒袍的大內總管崔元掐着指頭,一個閃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蕭應城身後十步外。
秦雨桐強忍着心中的恐懼,顫抖着擋在蕭應城面前,咬着牙,狠狠瞪着身形最是詭異的崔元:“你,大膽!”
崔元掃了一眼秦雨桐,然後恍然陰笑:“喲,這不是我們的十七公主殿下嘛,當年公主殿下在宮裡可沒少折騰我們這些奴才,既然大家這麼有緣分,奴才可得跟公主殿下好好敘敘舊,多親近親近了。”
話聲方落,崔元的身影突然消失,秦雨桐剛一愣神,卻發現一對陰冷的目光出現在自己面前:“咦,十七公主殿下不是修爲超絕,從不把我們這些奴才放在眼裡嘛,這才幾年沒見啊,怎麼實力退步了這麼多,反應也太慢了吧?看來,奴才得好好教教公主殿下了。”
眼看着一隻細長,指尖散發着陣陣寒意的手朝自己迎面而來,秦雨桐雖然面色煞白,但還是強咬着牙,鼓起全身力量,一劍揮出。
秦雨桐天賦的確不差,這麼多年過去了,好歹也有了天仙六重天的修爲,同輩當中能排在中上層次。
可崔元不同,身爲前鴻信帝國和今淵林帝國前後兩國的大內總管,尤其是帝都失守後,修爲突飛猛進,神仙八重天境界,即使放在如今的金頂門,也能勉強排在第一列強者當中。
相差兩重天境界,而且天仙和神仙之間還隔着一個大境界,差距太大了。
砰!
兩者力量纔剛接觸,秦雨桐只感覺手一麻,長劍被震飛了出去,一隻手掌餘勢不減地迎面而來。
正當手掌距離秦雨桐面門僅有不足寸餘時,秦雨桐緊閉雙眼,同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發現意料中的劇痛和死亡沒有出現,秦雨桐疑惑着睜開一隻眼睛,看着遠處滿臉驚怒,卻捂着血淋淋斷臂的崔元,她茫然看向身後,旋即微微一愣,美眸一瞪:“小鋒子?你怎麼來了?”
聽到這聲久違而親切的稱呼,炎鋒嘴角連連抽動:“瘋丫頭,別每次見面都是同一句話可以嗎?”
秦雨桐翻了個白眼,這回倒是罕見的沒有跟炎鋒計較,看到炎鋒來了,心裡鬆口氣的同時,竟直接略過炎鋒,匆忙來到蕭應城面前:“喂,小鋒子,蕭大哥受傷不輕,聽說你現在挺厲害,有沒有什麼神丹仙丹,先借過來用用,下次還你。”
炎鋒小小鬱悶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手指朝蕭應城一點:“神丹仙丹沒有,就是有,借給了你,鐵定別想還回來了。”
秦雨桐臉色一變,轉身大眼睛直瞪着炎鋒,弄得炎鋒堂堂神界神座強者心裡竟是一陣發毛,無奈乾笑了一聲:“呵呵,那個,其實這傢伙的傷勢沒你想象中那麼嚴重,你回頭看看,這不是已經差不多快好了嗎?”
秦雨桐微微一怔,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就這麼一會兒,蕭應城蒼白的臉上竟是多了幾分血色,連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這會兒居然已經自己站起來了。
想起自己剛剛還誤會了炎鋒,秦雨桐臉色微紅,訕笑着道了聲謝。
炎鋒無奈笑了笑,旋即,臉色一冷:“既然來了,就別急着走了,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們給我答案。”
獨眼錦衣兀然止住了腳步,身子顫抖着一動不敢動。
而斷了一臂的總管崔元,眼中寒光一閃,竟是不管一羣小太監,獨自化光遁走。
秦雨桐神色一急,剛準備開口提醒,卻見炎鋒看也不看,一指伸出,瞬間飛出數裡外的白光頓時懸在了半空中。隨着炎鋒收回手指,總管崔元滿臉煞白地滾了回來,樣子極其狼狽。
“關於天翼王得到的力量傳承,你們說說看,誰能給出更多的消息,我就饒了他的神魂,給他轉世重生的機會。”
不用蕭應城開口,早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帝都周圍的炎鋒,蕭應城所經歷的一切,他都看得很清楚。
天翼王奕天的轉變,他並不覺得意外,神界萬年歲月,類似的事情,他見過太多。
炎鋒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天翼王得到的力量傳承來源。
每一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份氣運和福緣,奕天若真能得到強大的傳承力量固然是好事,哪怕將來兩人在戰場上是敵對關係也沒什麼。
可越是強大的力量傳承,其中的兇險就越是可怕。
就比如他得到的風神傳承,論行事作風,風神啓明絕對正氣凜然,寧願身隕也決不想給三千帶來災難,相當令人敬佩。
可即便是風神傳承,啓明的殘留意識本意也不是留下力量傳承,而是希望培養然後奪取他的肉身,供給本尊重生所用。
然而,整個神界,又有幾人能有風神啓明的這份堅持和固執?
炎鋒不知道奕天得到了誰的傳承,但他必須先弄清楚,奕天這份力量傳承背後是誰,有沒有涉及到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可不管是獨眼錦衣,還是總管崔元,兩人均是一臉茫然。
炎鋒眼中青光閃爍,神力直達兩人心底深處,旋即面色一緊:“看來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而通過他們記憶中的一些情景,我也只能大致判斷奕天背後那位至少應該是神王級別的存在,神座也不是沒有可能。”
蕭應城剛剛的經歷,他全都看在眼中,可奕天背後那位存在似乎相當不簡單,饒是以他目前神王巔峰境界的修爲,神識竟依然無法靠近奕天身周百米範圍。
突然,炎鋒猛地擡頭,臉色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