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卓瑩瑩的婚禮沒多久,鬱拂霞的暑假就結束了,她得回學校了。在回學校之前,她打算先繞道北京去看看周節恩,要不然等開學了,要去北京也不是一件能隨心所欲的事情。最重要的,她現在很想知道那個溫玉雅到底怎麼樣了。
整整一個暑假,都沒有再聽到周節恩提起她,而自己每次問周節恩,周節恩總是把話題叉開,用“先不說她了”、“不想提她”之類的話跳開這個話題,這讓她越來越感到不安,她越來越迫切的想當面問清楚這個事。
火車到北京的時候,周節恩沒有去火車站接她,說是有工作要忙,這讓鬱拂霞心裡有一點小小的不爽:她特意挑了週末的時候到北京,想不到他還是沒時間。唉,都說做醫生的忙,想不到會忙到這個程度。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自火車快到站之後,周節恩的電話就時不時的打過來,詢問她走到哪兒了。快下火車的時候,鬱拂霞原本想直接奔周節恩的住處,但是周節恩卻在電話告訴她讓去他的工作單位找他。
鬱拂霞雖然覺得有點奇怪——拖着這麼大個行李箱去他單位,回頭還要再拖着這個大行李箱回家,爲什麼不直接先回家把行李箱放下來的呢?不過疑惑雖是有一點,但是鬱拂霞還是依言去了周節恩的工作單位。
與鬱拂霞的興致勃勃不同的是,周節恩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似乎有話要說但欲言又止,總是在鬱拂霞不注意的時候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鬱拂霞。兩個月不見,周節恩又瘦了,明顯的變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一下子變瘦了那麼多。那又會是什麼事呢?
當鬱拂霞用疑惑和詢問的眼神看向周節恩的時候,周節恩卻又很平淡,看不出什麼異樣。
“小霞,我在這邊幫你訂了酒店,你……你這幾天就在酒店裡住吧……”快走到單位門口時,周節恩突然說道。
鬱拂霞猛的轉過頭看着周節恩,感到有點難以置信,以至於臉上露出滿臉驚愕,怔了幾秒鐘才問道:“爲什麼啊?”
“因爲……我那裡現在不方便你去住……”周節恩有些不敢看鬱拂霞的眼睛,略顯心虛的說道。
“不方便?!爲什麼不方便?”鬱拂霞有些着急和有些生氣了。這算什麼理由?
“不是……小霞……有些事,咱們需要好好談談……”周節恩斷斷續續的說道,眼中掩不住的哀傷。
“什麼事?”鬱拂霞感受到了周節恩釋放出的哀傷,情緒平復了一些。
“小霞,咱們先把安頓下來再說吧。”周節恩一邊說着一邊把行李往與單位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走的有些快,有些急,以至於把鬱拂霞都落在了後面。鬱拂霞看着周節恩的背景,忽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落寞。
“爲什麼要住酒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事啊?”回過神的鬱拂霞幾步追上週節恩連聲問道。
“小霞……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周節恩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對鬱拂霞說道。
“你說什麼?!”鬱拂霞被震得愣在原地,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小霞……我們分手吧。”周節恩的話彷彿從天外傳來,那麼令人難以置信,卻又那麼清晰。
這一刻,鬱拂霞覺得時間像是停止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周節恩,呆呆的怔着,周節恩的話像晴天霹靂一般擊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這個晴天霹靂來得這樣突然,毫無徵兆,毫無預警,卻又是這樣真實。鬱拂霞知道,周節恩從來不拿這個事情開玩笑。今天剛看到周節恩,她就明顯感受了周節恩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太一樣。
她原本只是以爲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導致周節恩心情不好精神不佳,後來周節恩又說讓她住酒店,她開始意識到問題可能比較嚴重,但即使到那一刻,她依然沒有料到周節恩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準確的說,是沒料到周節恩“發生了什麼事”的事,竟是要和自己分手!
可是,到底是爲什麼啊?鬱拂霞在心中痛苦的吶喊。
周節恩也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鬱拂霞。他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的話,現在終於要說出來了,但是他一點也沒有任何的輕鬆,而是感到了更深的沉重和哀傷。也好,早點說出來也好,以免……
“爲什麼?”不知道兩人這樣呆呆的站着互相怔看了多久,鬱拂霞才顫聲地問道。
“我……仔細想過了……我覺得我還是和溫玉雅在一起更適合。”周節恩咬牙說道。
“什麼?!溫玉雅?!”鬱拂霞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說周節恩要跟自己分手是因爲溫玉雅?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對,其實……其實我內心還是喜歡她的,畢竟她是我的初戀。她現在是留美博士歸來,以後肯定有個收入高的好工作,而且她家境又好,以後在各方面都會對我有幫助。所以我覺得相比之下,我覺得她還是更好些。”周節恩已經一掃剛纔那種憂傷的神色,淡淡地說道,淡得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初戀?海歸?高收入?好工作?好家境?哼,是啊,這些她都沒有。所以,就該她出局?鬱拂霞難以置信地看着周節恩,彷彿眼前的人是她從來不認識的人一般。
是的,眼前的周節恩不是她認識的周節恩,眼前的周節恩,跟她曾經認識的周節恩完全不一樣,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短短不到兩個月,她的“恩恩熊”就變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僅僅就是因爲初戀?因爲海歸?因爲高收入?因爲好工作?因爲好家境!?他們長達近6年的感情難道都敵不過初戀?敵不過海歸?敵不過高收入?敵不過好工作?敵不過好家境!?
鬱拂霞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周節恩,她緩緩地搖搖頭,她一把從周節恩手裡奪回自己的行李箱,定定地瞪着周節恩,然後緩緩的一步一步遠離周節恩。她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眼前的一切清楚的告訴她這是真的。
“喂,你在這幹什麼!”一個刺耳的聲音突然吼了過來。
鬱拂霞循聲望過去,竟是溫玉雅!
“你還來這幹什麼?”溫玉雅幾乎是用衝的衝到兩人面前的,用手直指鬱拂霞尖聲叫道。
隨即溫玉雅又轉過來指着周節恩大聲呵斥道:“你不說已經和她分手了嗎?爲什麼還要和她糾纏?”
“玉雅,我就是要跟她說清楚的,讓她以後別再來找我了。”周節恩好脾氣地說道。而周節恩這樣好脾氣的樣子,深深刺痛了鬱拂霞的眼睛。
曾經,周節恩也會這樣哄她,但是現在,他已經把這曾經獨屬於她的溫柔和寵溺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鬱拂霞瞬間被擊敗了。當初溫玉雅百般刁難,甚至持刀威脅她,她都沒有感到絲毫的氣餒和退縮,但是現在,周節恩冷漠的表情,對溫玉雅溫柔的樣子,瞬間就輕易將她擊敗了。
她勉強撐住最後的自尊,猛了拉起行李箱扭過頭大踏步的走開了。她還有最後的驕傲,她不能讓他們兩人就這樣踏踐她的驕傲。
而周節恩在他身後,甚至都沒有出聲再說什麼,更勿論挽留。傳來的,只是溫玉雅尖銳而囂張的聲音:“真不要臉,都已經分手了,還過來糾纏!哼,我就說節恩還是喜歡我的吧,你偏不信,現在相信了吧?最後贏的還是我!哈哈哈哈……”
鬱拂霞聽着溫玉雅的話,還有那得意的笑聲,一聲聲都像是一把把利刃紮在她心裡,她的眼淚一下嘩嘩地流了下來。她趕緊加快步伐向前走去,這樣才能儘快不聽到溫玉雅那刺耳的聲音。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周節恩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